撲哧——

　血液從佐伊眉心流出來，卻並沒有順著臉頰落下，而是被紫色的結晶所吸收，那結晶逐漸融合進皮膚中，最終在佐伊的額頭形成了一個閃耀的突起，正透出詭異的光。

　而同時，被先前魔法大戰所摧毀的地面上，碎石逐漸顫動著升起來，懸浮在佐伊身邊，如同璀璨群星。

　磅礴的力量在每個人的內心震顫，令羅森湧生出一股悸動。

　佐伊的背後，陰影構成了一對巨大而殘破的蝙蝠翅膀，他的身體被影子籠罩，僅有幾根銀線在四肢上構成了質樸的符文，他的臉已經完全看不清，唯有額頭上的紫色結晶閃耀。

　一雙深紫色的雙眸凝視，瞳孔中似乎隱藏著一個黑洞。

　在佐伊的胸口處，一個空洞逐漸浮現，透過這個空洞可以看到他身後的石柱，顯得分外詭異。

　“這就是真理的形態。”

　他開口，聲音既低沉又高昂，既像老者又如少年，並非男性亦非女性，響徹整個廣場，令人猛然驚醒。

　“我追逐真理多年，卻最終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實，原來我們一直被蒙在鼓裡。”

　“你想說什麽。”

　緹婭同時編織著五重的魔法，她看向佐伊，眼前的這人竟然同時融合了混沌之力與秩序構築的魔法，彷如冰與火共生，這是千百年來沒有任何一個法師能夠達到的壯舉，倒也引起了緹婭的些許好奇心。

　“混沌與秩序，本就是一體。”

　佐伊似乎很滿意緹婭的提問，配合著答道。

　“所謂混沌不過是另一種秩序，所謂秩序也不過是混沌的極致，女神與混沌之民的戰爭不過是內戰，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

　“謬論，只有邪教徒會這麽說。”

　緹婭駁斥道，實際上，就連邪教徒也不會用這樣的辯證法來解釋自己的信仰，在絕大部分邪教徒看來，混沌才是萬物最終的歸宿，秩序不過是偽物而已。

　像佐伊這樣的言論，倒還真有幾分法師思辨的味道。

　不過緹婭很清楚，混沌與秩序絕非佐伊所說的那樣是同樣的東西。

　“信不信由你，保羅他們原本也不相信，但最終時間給出了正確的答案，那就是無論你信仰怎樣，祂都不在乎。”

　緹婭不知道佐伊口中所說的“祂”指的是混沌之民還是別的什麽，但她很清楚，正是眼前的這名法師，殘殺了其他的同伴。

　“這就是你殺了他們的理由?”

　“保羅很頑固，你根本不知道這個虹之塔的高材生到底有麽固執於書本和教條，他來當伊斯塔爾觀測哨站的站長簡直再合適不過，他一定會在這個無聊的地方研究一輩子那些微不足道的理論，最終老死，無人銘記。”

　佐伊的情緒突然變得有些激動，或許曾經，保羅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其他人更是不值一提，對他們而言，魔法不過是工具，是自己謀生的手段，他們對於魔法沒有任何敬畏之心，這簡直是在褻瀆魔法！”

　他咆哮起來，然後右手一指，指尖頓時迸發出一道純黑的光束。

　緹婭迅速開始法術拆解，但很快她就發現，那並不是現有的任何法術，也並非單純的混沌之力攻擊，而更像是，利用法術的模型將混沌之力支配之後的混沌魔法。

　融合了混沌之力強大的破壞力與魔法那約束力量爆發的規則性，這純黑的光束有著相當強大的破壞力，絕非一般的魔力壁壘能夠擋下的。

　“難道還是......”

　緹婭心下一沉，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但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緹婭的身前。

　殘破的鎧甲，森森的白骨，身上的火焰幾近熄滅，卻燃燒著點點余燼。

　是羅森。

　他手中的狼騎士大劍平舉，並沒有附著火焰，卻鋒銳耀眼，透出點點寒光。

　狼騎士大劍對於混沌造物有著極大的殺傷力，羅森知道依靠緹婭現在的魔力防壁是無法完全防禦住那道光束的，因此才選擇了拚一把。

　“躲開。”

　緹婭輕聲叫道，臉上有了些微的失色。

　就算羅森的劍術再如何超凡，想要第一次面對這混沌魔法便得手，也是不可想象的事。

　但羅森的長劍，已經出手。

　唰——

　一道詭異至極的劍路，卻正好與那純黑的光束交織在一起。

　既然是用魔法規則構成的混沌魔法，那麽自然就和尋常的魔法一樣，有著驅動魔力的核心存在。

　羅森的目標，正是那魔法核心。

　換做其他人，想要以單純的物理斬擊破壞魔法就已經是異想天開了，更別說斬下這混沌的魔法。

　但羅森可不是尋常人。

　在他的感知中，無數的銀線交織，最終匯聚於一點，如同夜晚最為明亮的星辰。

　他揮劍，斬向那顆星辰。

　哢擦——

　似乎聽到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那道黑光正中狼騎士大劍的鋒刃，卻並未穿透這大劍，而是如同被斬斷一般消散，歸於無形。

　“竟然真的做到了。”

　緹婭眼睛微微睜大，她真是沒有料想到以羅森的實力，能夠斬落混沌魔法的攻擊，她原本甚至都已經做好了使出最後王牌的手段。

　“灰燼，你的劍，似乎有幾分詭異。”

　佐伊顯然融合了混沌之民的一部分記憶， 他從羅森的劍上看到了幾許熟悉的身影，但很快便揮之腦後。

　或許只是湊巧。

　佐伊想到，接著兩手張開。

　在他的背後，數十個黑色的光球凝聚，每一個光球中都蘊含著能夠摧毀整個罪業之都的力量，但在佐伊精妙的掌控力之下，這些力量僅僅被控制在極小的空間裡，能夠精確釋放。

　這正是白銀階的特征之一。

　如今的佐伊，正是通過混沌之民的遺物暫時觸碰到了白銀的邊沿，但相對比與真正的白銀，他還有一些本質上的區別，不過單純的攻擊力方面，佐伊自詡不會遜色於任何一名貨真價實的白銀階強者。

　“見證我的力量吧。”

　佐伊說道，兩手一揮，那數十個黑色的光球猛然間迸發出一道道純黑的光束。

　目標是，羅森與其身後的緹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