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這間緹婭口中“伊斯特爾”最古老的酒館,羅森首先看到的是掛在牆上的兩柄斧頭。
這兩柄斧頭顯然不單單是裝飾品,上面殘留的血腥氣味即使多年之後依舊揮之不去,羅森順著這兩柄斧頭向兩邊望去,牆上還有許多類似的東西。
一柄折斷了的劍,上面的痕跡似乎是遭到了什麽強酸腐蝕一般,泛出詭異的光;一個精鐵的頭盔,但頂上卻被不知名的利器貫穿出一個大洞,可想而知它的主人是怎樣死亡的;一面盾牌上插著兩柄短刀,上面的汙漬看起來更像是血跡。
這些東西很多都透出一股古樸的氣息,顯然是有一定年頭的古董,而還有一些則明顯更加新,看來是這幾年才添置上去的。
即使在白天,酒吧裡也相當昏暗,兩側的樓房擋住了窗戶的采光,只有搖曳的燭火點亮了大廳。
大廳裡人不多,基本上是雇傭兵之類的人,他們腰間或者背上都有武器,正在低聲交談。
吧台的酒保看起來似乎相當困倦,他有著濃重的黑眼圈,身材高大,正在擦拭著酒杯。
有了之前的經驗,羅森並未貿然就利用“覺”的能力探查周圍人的底細,不過有好幾個一眼就能看出是歷戰的老家夥,他們在羅森等人進入酒館的時候瞥了一眼,隨即又低下頭耳語起來。
“一杯朗姆酒。”
緹婭徑直走到吧台前坐下,熟稔地點起酒水來,羅森注意到她將一張紙片同時遞了出去,而酒保則悄無聲息地收下了。
“這位先生呢?”
酒保也並未對看起來就像未成年人的緹婭說什麽,而是看向了她身後的羅森。
“他不需要。”
緹婭幫羅森答道,隨後示意他坐在一旁。
“這裡是伊斯塔爾最大的情報販子的酒館,他家世代相傳,從伊斯塔爾建立以來便以此為據點,當然,想要從他手裡獲取情報,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行。”
緹婭隨意看了一眼大廳中的雇傭兵,其中有一些注意到了這邊看起來有些古怪的兩人,投來了目光。
輕蔑,好奇,還有一些下流的視線聚集在緹婭身邊,不過這個小女孩倒是一點都不在乎,而是接著和羅森解釋道。
“那個情報販子,以賽亞.奧利哈拉的方法很簡單,根據索取情報的重要程度,可以由兩個選擇,一個是答應為他做一件同等重要的事,另一個則是提供給他一條同樣重要的情報。”
“所以才是情報販子嗎?”
兩個蘋果交換,每人只有一個蘋果,而兩條情報交換,每人就能獲得兩條情報,看來這個以賽亞深諳此道,而且對於自身所處的位置有著一個清醒的認識,不然知曉這麽多情報的家夥,隨便一個大勢力都會想要直接剿滅他,能活到今天,恐怕便是靠著這一原則不斷周旋的結果。
“您的酒。”
酒保遞上了一杯酒,接著又遞出一張紙片,對緹婭低語道。
“一刻鍾之後,請上到三樓,走廊盡頭的房間就是。”
“謝謝。”
緹婭接過酒杯和紙片,也沒看紙片上的內容,便端起酒杯小口啜飲起來。
沒過多久,酒保就過來輕輕敲了敲桌子,示意兩人可以上樓了。
緹婭自然是帶頭,一步一步爬上木製的階梯,羅森則尾隨其後。
不過他們在二樓轉角的地方,卻遇上了正要下樓的兩個人。
“抱歉,我的朋友。”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棕色卷發的男子,腰間掛著一柄長劍,他左手缺失了無名指和小指的第一個指節,整個人看起來醉醺醺的,胡渣也沒有清理乾淨。
而他身後則是一位少女,看起來比緹婭略年長一些,暗金色的卷發,眉眼間透出一股英氣,她將自己包裹在深藍色的長裙之中,似乎又有些羞澀。
“沒關系。”
緹婭和羅森讓出一條路,等兩人下樓後,羅森才有些疑惑地低語道。
“剛才那個,是女孩子嗎?”
“誰知道呢,世界上有著各種愛好的人數不勝數,我可對別人的生活沒什麽興趣。”
並不在意的模樣,緹婭繼續上樓,沿著走廊抵達了盡頭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
在得到對方的同意後,她才推門而入。
一位金發男子坐在房間裡。
他身上披著長風衣,嘴角帶著一抹不屑一顧的笑容,正以玩味的目光看著緹婭以及她身後的羅森。
“歡迎來自虹之塔的法師大人。”
他開口,便直接點出了緹婭的身份,看來是想要以此證明自己“情報販子”的頭銜。
“你就是以賽亞.奧利哈拉,還真年輕。”
緹婭問道,似乎對於自己的身份被戳穿不為所動。
“當然,奧利哈拉家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這座黃金與美酒之城,久而久之,也自然有了自己的關系網,我不過是收益於家族的一個後輩而已。”
他手中拿著一杯紅酒,正輕輕搖晃。
“是嗎,傳說中不論黑白都一視同仁,從執政勢力到鄉野的傭兵都樂於結交,遊走於伊斯塔爾諸多勢力中的以賽亞,我還以為會更加沉穩一些。”
緹婭仿佛完全不顧及對方的身份,口中說著略顯失禮的話。
“就像我第一眼看到你,說出口的是法師大人而不是小姑娘一樣,這位小姐,以貌取人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那位男子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接著問道。
“那麽法師小姐,你想要怎樣的情報呢?我猜猜,是不是和最近虹之塔設置在伊斯塔爾的觀察哨站有關?”
“你很聰明。”
緹婭點點頭,隨即給羅森使了一個眼色。
羅森立刻領會了對方的意思,二話不說,一步踏出,手中的大劍便已經出鞘。
“等......”
那名男子還沒有來得及出聲製止,羅森的劍鋒已經抵達了他的眼前,只要微微用力,便會將對方的眼球刺穿。
“你不敢殺我的,只要你還想救你的那些法師同伴們。”
他說道, 聲音中有些許的慌亂。
“首先,我對於那些家夥的死活並沒有太多的關注,我不過是來查看情況,撰寫報告的而已,並沒有救下那些人的義務。”
緹婭冷冷地說道,似乎下一秒就會讓羅森出劍。
“然後,這位先生,如果我現在殺掉你其實也沒什麽關系,畢竟以真正的以賽亞.奧利哈拉的實力,想要再找一個替身應當是易如反掌的。”
“你!!!”
對方臉上終於出現了驚恐的表情,不過在此之前,從房間的另一側傳來了帶有磁性的話語聲。
“夠了,拉維,你可以退下了,還有這位先生,也可以放下手中的劍。”
一名金發男子從另一邊的房間裡走出來,以沉穩的語調說道。
“你們是什麽時候覺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