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吊知道,爆炸點就在附近,看了眼宣林發的具體位置後,更清楚地知道爆炸點就在離他不到五米的地方。只是宣林要他跑,他卻並沒有這麽打算。
\t“過來,再過來一點!狗雜碎!”老吊咧著嘴,聽著後面的動靜,他知道,那四個人拿著槍靠近了自己。
\t越靠近自己,就離爆炸點也越近。
\t同歸於盡,這樣的詞經常會在東方人的戰爭片裡出現。
\t東方人打仗不怕死,而且黎民百姓也很自然地認為打仗死人,很正常,這跟西方國家的人不同,西方國家某國大兵在戰場死了,死多了,跟老百姓都不好交代。
\t這也是東方人作戰最為可怕的地方:一個在戰場上從上到下都認為死人正常的民族,你是滅不掉的。
\t家國情懷,在和平的國家比較難深刻地體會到這一點,人們更多地是希望能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可在戰場,當你看到了這些殺戮,並知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種情感會如同呼嘯而起的火山一般爆發開來。
\t擋也擋不住。
\t看到這滿地的破敗,看到那些倒在街邊的屍體,對於經歷過殘酷戰爭的東方大國的人來說,是很容易聯想到自己的國家所經歷的浩劫的。這種感同身受似乎是骨子裡的東西,在殺戮中,愈發堅定了一定要營救出科學家的願望。
\t這種願望之濃烈,是整個團隊來這裡之前都沒有想到的,如此炙熱,會毫不猶豫地獻出自己生命的炙熱。老吊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以前的革命戰士會前赴後繼地抵抗,會獻出自己的生命來打鬼子,為什麽
\t難怪都說亂世出英雄,什麽環境出什麽人。
\t此時的老吊其實並沒有想那麽深刻,什麽家國情懷,什麽英雄豪邁。他想得很簡單,出來混,不能沒義氣,就這四個人,他得拖著,拖到顧覓清有槍,他甚至覺得四個太少了,如果能多來幾個就好了,這樣能為隊伍吸引更多的火力。
\t一條命換幾條命,值了。
\t這是老吊的義氣。
\t而這義氣之外,老吊還有另一層想法,他知道,自己的命沒有顧覓清值錢,沒有顏九成值錢,也沒有宣林值錢。這話聽著難聽,可是在實際操作中,卻似乎是事實。
\t老者說了的,顧覓清以命護顏九成,而他老吊以命護宣林。
\t在老吊樸素的觀念裡,那就是說,顏九成和宣林的命比他和顧覓清的值錢。那麽他和顧覓清相比呢?
\t怎麽比,也是他老吊不如顧覓清。
\t實際上,組織上有這樣的安排是出自營救計劃的布局,老吊有老吊的用處,他開鎖能力一流,當開鎖能力遇到高科技的時候,他會是這幾個人中最有可能找到出逃出口的人員。
\t救了,逃走也很重要。
\t所以,這四個人缺了任何一個,都將是重大的損失。
\t老吊實際上明白這一層意思,但是他樸素的觀念裡,還是認為自己的命不如別人的命金貴,這種觀念是根深蒂固的,是打小就有的。
\t小時候,家庭來了城裡親戚,他們白淨,乾淨的衣服,拿著玩具槍,太奶奶總會讓他們這群流著大鼻涕的鄉下孩子讓讓,讓城裡的娃娃先吃,雞腿也夾給他們,當時的老吊一點埋怨都沒有,就覺得應該的。
\t後來大了,自己出來闖蕩,一直是在最底層,在賭場守場子,見著人就哈腰,反正都比自己命好,哈腰不會錯。
\t哪怕後來老吊成了賊王了,也有了錢,可當他穿了好衣服,好鞋子,甚至身邊帶了漂亮姑娘,看見那些個修養好的,尤其是一看氣質就是那種書香門第出來的人,總還是忍不住讓個道兒。
\t“吊哥,你讓什麽道呀。”身邊的姑娘嘟起嘴:“又不吃他家一粒大米。”
\t老吊不言語,他只是默默地看了眼自己身邊的姑娘,又看了看人家身邊的姑娘,氣質不一樣,絕對不一樣,他不瞎,他知道其中的不同。
\t這種自卑是骨子裡的,是伴隨著老吊的成長深深地刻入了他的靈魂的。所以當他被收入組織,第一次見到宣林的時候,宣林的傲慢刺痛了他,他雖然反駁了,但是其實內心深入是認可的。在宣林這種知識分子面前,他一個賊……
\t本是一條賤命,能加入組織,來營救科學家,科學家啊,頂級的,在書本上才能看到的那種人才。一條賤命居然能有這麽大的功能,這可是祖墳冒青煙的事兒。
\t一條賤命,換隊友的安全,值。
\t老吊看了眼手表,還有十秒就爆炸了,那四個人的腳步也愈發近了。
\t“再靠近點。”老吊並不在意爆炸時間的來臨意味著他的生命會如何,他只在意這四個人能不能落入爆炸點,拿出鏡子微微探了出去看了看,四個壯漢拿著槍,凶神惡煞的模樣。
\t相由心生,這話真沒錯,一看就是惡徒。
\t老吊並沒有拿鏡子照一照自己,他現在可不是賊樣,英雄本色,一派豪邁。
\t“在那。”一人看到了老吊探出來的鏡子,立刻給同伴使了個眼色。
\t其他幾人對視一眼,咬著牙,恨得牙癢癢,眼裡泛著得意。居然敢偷他們的武器,而且最丟人的是居然真讓老吊偷走了大半,最難以接受的是,他們這群人竟然當下沒有絲毫感覺。
\t這是一個罕見的大盜,他們的組織中也有類似的人,但是沒有這個老吊水平高。
\t不過盜的水平再高又如何?能盜走發射中的子彈嗎?能從四個人的火力之下逃走嗎?不能。
\t聽著愈發靠近的腳步聲,老吊在心裡默默地倒數。
\t十……
\t九……
\t八……
\t老吊按下了手表上的黑色按鈕,這個按鈕一按下,手表的信息都會清空,哪怕敵人拿到這塊表,也查不出任何東西,找不到任何痕跡。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按下這個按鈕。
\t這個按鈕,顧覓清按過,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
\t這一次,輪到老吊了。
\t隨後,從匕首拿到了手裡,刀尖對著外面。
\t四……
\t三……
\t二……
\t老吊看了眼天空的晚霞。
\t晚霞真美啊,像極了爸爸還在的時候,背著他在河堤邊走的那晚霞。老吊跟他爸長得真像,只是現在的老吊,比他爸去世的時候都要老了。
\t“小吊子啊,快點長大,將來討個婆娘。”吊父笑呵呵地將五歲的小吊扛在肩上。
\t晃晃悠悠,晚霞印著,雖河堤上蚊子多,可卻擋不住老吊記憶裡的美。
\t“再生個大孫子!哈哈哈哈哈。”
\t【明天去北京,去魯院報道。這幾天會保持不斷更,但是會少寫一點。我還長了三顆痘痘,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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