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元帥府後院。
夜涼如水,察罕特穆爾行走在布局精巧,美輪美奐的花園中,臉上滿是陰沉凝重。
他是元庭宗室,官居太尉,剛剛又被任命為朝廷兵馬大元帥,執掌天下兵馬大權。
但這一切都不能給他帶來絲毫喜悅,因為他知道他即將面臨的問題有多嚴重。
元庭已經岌岌可危了!
也許三年,也許五年,但最長不超過十年,這偌大的朝廷,就有可能轟然倒塌。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作為元庭汝南王,他的一切權勢都依附元庭而存在,若是連朝廷都沒了,那他又豈有生路?
“明教,明尊,明教,明尊!”
察罕特穆爾嘴裡默默不斷念叨著這兩個名字,心中恨意溢於言表。
這兩個名字,前者名義上統領所有義軍,堪稱朝廷第一敵人。
後者雖然才出現三個月,但展現的潛力和對元庭造成的傷害,卻觸目驚心,讓人不得不重視,不敢不重視!
“什麽人,出來!”
忽然,察罕特穆爾聲音一頓,如野獸般凶狠的眼神盯向一棵大樹後方,厲聲喝道。
“父王……是我。”
大樹後方轉出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十三四歲年紀,容貌極美,雙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鼻梁堅挺,帶著一股不同於江南水鄉少女的英氣。
“奧,是敏敏啊,這麽晚了,你不在寢室休息,怎麽到這裡來了。”
看到少女,察罕特穆爾的目光變得柔和,這少女正是他的愛女,元庭皇帝欽封的紹敏郡主,敏敏特穆爾。
“女兒看父王憂愁,便睡不著覺,女兒要為父王分憂!”敏敏特穆爾認真的說道。
“為父分憂?哈哈哈,好,敏敏能有這份心,真不愧是父王的好女兒!不過你現在還小,為父分憂的最好方式,就是乖乖去睡覺,好了,父王送你回寢室吧。”
察罕大笑,將敏敏摟在懷裡,然後便要將她送回寢室。
“我說的是真的,我真有辦法為父王分憂,父王不是最恨明教和明尊嗎,女兒有一計,可一石二鳥,將他們同時剿滅!”敏敏道。
“什麽計策,竟有如此威力,說來聽聽。”
看到敏敏說的如此認真,察罕不禁來了興趣,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向來聰明絕頂,而且不愛紅妝愛武裝,可惜生為女兒身,若不然必定建功立業,青史留名。
此時她如此認真,莫非真有什麽好辦法?
“父王可知,那明教在中原武林素有魔教之稱,與中原武林各大門派仇怨極深。”敏敏道。
察罕點頭道:“此事我有所耳聞,前幾年還有個叫成昆的投到我手下,說是可以挑撥明教與中原武林的關系,令他們自相殘殺。”
“那父王是如何回復他的?”敏敏眼睛一亮,問道。
察罕搖頭:“給了些資助,便讓他自生自滅了,明教偌大勢力,豈是那些江湖門派能夠撼動的?”
“父王此言差矣!您太小看那些江湖門派了,自古以來,朝廷和江湖便是兩個世界,雖互不干涉,但雙方的實力都不可小覷!
女兒做過調查,中原武林以少林、武當、崆峒、峨眉、華山、昆侖六大派為首,雖單獨一派不是明教對手,但六派聯手,實力卻在明教之上。
若能挑動他們與明教之間的仇恨,滅亡明教將在翻手之間!”敏敏道。
察罕歎道:“你想簡單了,這些勢力或許高手不少,
但人數又有幾個?蟻多咬死象,只要明教將賊軍調回去一部分,消滅這些門派易如反掌!” “父王此言有些道理,但卻不切實際,依女兒之見,明教絕不會將那些賊軍調回去,而那些賊軍,也不會回去!”敏敏自信滿滿的說道。
察罕一愣:“此言怎講?”
“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明教既是反賊,也是江湖門派,作為江湖門派就要守江湖規矩,江湖事江湖了,他們若是調義軍回去,參與江湖爭鬥,便是破壞江湖規矩,自絕武林。此是其一。
其二,那些反賊首領們如今各據一方,稱王稱霸,何等逍遙自在,早已不願繼續服從明教號令,只是他們出身明教,迫於形勢,卻也不敢反抗。
若是我們出手,他們因為所謂大義,便不得不回去相助,但若是江湖勢力出手,他們不僅可以合理推托,甚至還會暗中助中原各派一臂之力,讓明教死的更乾淨些!
寧做雞頭,不為鳳尾,這是所有梟雄的本性。”
“這……”
察罕眉頭深深皺起,來回踱步幾趟,問道:“你剛才說可以一石二鳥,將明教與明尊同時剿滅,現在隻說了明教,那明尊又如何?”
看到察罕此問,敏敏心中一喜,知道察罕已然認可她的分析,連忙繼續道:“明尊之事好說,他最大的威脅,便是這個名號在明教底層教眾中影響力極大。
明教前期為讓他分擔朝廷壓力,對他自稱明尊下凡之事采取默認政策,意圖讓他與朝廷兩敗俱傷。
卻不想此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明尊大敗呼呼特木耳,聲望如日中天,此時在明教底層教眾中已然反客為主。
若不不加阻止,怕是用不了幾年,他就能徹底接收明教勢力,到時所有反賊鐵板一塊,必成朝廷大患。
不過此事不難解決,我們原本也打算以栽贓嫁禍的手段,挑撥中原各派與明教關系,現在不如再加上一樣,將明尊設定為挑撥中原武林與明教的罪魁禍首如何?”敏敏笑道。
察罕皺眉道:“此事哪有如此簡單?那些反賊都是詭計多端,豈容你如此簡單糊弄!”
“此事自然不會簡單,但也不是多難,我們並不需要騙過那些詭計多端的反賊首領,只要騙過那些底層教眾就好。”敏敏道。
“此話怎講?”
“謊言能否騙人,不在於是否圓滿,而在於對方是否願意相信。那些賊軍頭領,不願意服從明教號令,又豈會願意被明尊收編?女兒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合理反抗的借口,剩下的,他們自己會做的比我們更好!”敏敏淡然一笑,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