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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唐》第574章:逃命或可生
段秀實還有一樁心事,直至現在仍舊耿耿於懷,在離開長安的前夜,李泌以私人身份造訪了驛館,雖然口口聲聲是因私的名義,但話裡話外卻都不離天子,也因此他才將信將疑的為其轉送了信箋。

 收信人正是他們在武威救下來的仆固懷恩,仆固懷恩是鐵勒仆骨部的傑出人物,一次慘敗並不會使其就此銷聲匿跡,朝廷為了安仆固部人心,也必不會深究此次兵敗。要知道,鐵勒九部中,仆固部是唯一一個徹頭徹尾歸附唐朝的,其族中的傑出人物均在唐朝為官為將。

 這都不是段秀實耿耿於懷的焦點所在,問題在於李泌拖他攜帶轉送給仆固懷恩的信箋,竟是讓仆固懷恩北上草原大漠借回紇之兵。

 在借兵這件事上,段秀實的看法與秦晉大致相同,但凡能夠自己解決的,長安乃至關中最好不要讓胡虜染指,否則後患無窮。

 盡管段秀實和李嗣業在安西十數年,憑借區區五萬唐軍能羈縻西域數十國,憑借的就是借調各國的人馬,這種以胡製胡的手段早就玩的爐火純青,然則關中長安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唐朝京畿腹地若容胡虜染指,只會使百年積威一早盡喪,自此以後曾經臣服的四夷將再不會把唐朝放在眼裡。

 “還在想回紇部借兵的事?”

 李嗣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段秀實轉身施禮。

 “末將為此後悔不已,如果知道李泌竟是包藏禍心,寧可得罪了他,也斷不會……”

 “李泌有心相欺,就是我也得著了道,你又何必時時記掛在心?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配合禦史大夫,肅清京畿以北的叛軍。”

 此時,叛軍的戰鬥力已經低落到遠超李嗣業的想象,幾次交戰以後,才發現與去歲入冬時的叛軍已經迥然不同。不過,長安城外的叛軍依舊有著不俗的戰鬥力,那一日雖是佯敗,但賊兵依舊讓他損失頗重。

 “李泌此賊,若得勢豈非成了楊國忠第二?”

 段秀實有些憤憤然,發泄一陣之後又冷靜了下來,回頭看著沉默不語的李嗣業。

 “楊國忠第二有些誇大其詞,但總歸是個私心甚重之人,全然沒有名士風范!”

 李泌其人成名甚早,在天寶初年就以道家名士被李隆基招入翰林院。但是,直到有了交集接觸之後,段秀實才感慨,聞名不如一見,所謂的名士也多是沽名釣譽之輩。

 良久,李嗣業才說道:

 “你我皆為邊將,得罪了天子近臣絕沒有好處,看看封大夫與高相公的下場……總要先自保,才能有所為啊!”

 啪的一聲,段秀實一掌重重拍在了夯土的女牆之上。

 “道理雖如此,秀實也明白,但就好像吃了沙子一般……”

 只聽李嗣業道:

 “又所為者,就不能做不自量力之事,李泌其人於天子亦師亦友,就算你我綁在一塊又能奈之何?看看秦大夫,還不是被掣肘的有苦難言!”

 李嗣業是個事事謹小慎微的人,此次安西軍東歸勤王,若非段秀實一意相勸,他也未必會在節度使梁宰面前力爭。

 然則,他只是謹慎而已,卻絕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否則也不可能僅僅憑借五千人就和數萬叛軍周旋了整整一個冬天。

 很快,兩個人轉而商議進兵之事,高陵和櫟陽都是關中重鎮,位於華陰、馮翊三地交界的衝要之處,可以說是此戰最為關鍵的目標,容不得有半點馬虎。

 “孫孝哲並非易與之輩,未必會眼睜睜看著你我用兵而無動於衷!”

 段秀實點頭道:

 “確是如此,末將已經在長安通往櫟陽、高陵的官道上撒滿了遊騎探馬,看看他究竟會如何應對!”

 “小心謹慎沒錯,但咱們也得有所冒險,用最短的時間拿下高陵與櫟陽是形勢使然,否則秦大夫在長安的進一步動作,可能就要延後……”

 三百裡外,孫孝哲對著一名軍將狂吼怒罵,只見這名軍將盔甲破亂,滿身上下血跡斑斑,痛哭流涕。

 “末將無能,請大帥責罰!”

 孫孝哲無力的向後靠去,聲音變得尖利而急促。

 “責罰,責罰你如果能使涇陽失而復得,我恨不得剮了你一萬遍!”

 說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他將自己的親信派駐到最關鍵的幾處重鎮,不想竟被一個敗軍之將打的屁滾尿流。但很快,他就在腦子裡將這個想法糾正了,李嗣業根本就是不是敗軍之將,那一日的兵敗可能就是禍亂自家軍心的佯敗之舉。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

 隨即,孫孝哲又否定著,肯定著。陣陣絕望與悲涼在他的心底裡泛起,既然李嗣業是佯作慘敗,那麽他心念已久的軍糧恐怕也不可能成為自家的囊中之物了。

 沒了軍糧,所有的希望隨之落空,最後彌漫所有情緒的,就只剩下深深的絕望。

 這根本就是秦晉那豎子挖好的坑!

 就在日間,剛剛有五千燕軍公然臨陣倒戈,以至於他再也不敢派出人馬回應神武軍的挑釁,萬一再引發更大規模的臨陣倒戈,不用等到最後一戰,他的所有人馬就得煙消瓦解。

 “一群廢物,蠢貨!”

 罵了一陣,孫孝哲又覺得坐立不安,便提起了案頭的酒壇,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酒勁上湧,腦子一陣昏沉,如此才好似輕松了不少。他就像上癮了一般,又捧起酒壇,猛灌了兩口,才重重的將之頓在案上。

 孫孝哲乜斜著眼睛,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部屬,重視歎了口氣,隻這一歎竟歎出了眼淚。

 “退下吧,好生收拾收拾,吃頓飽飯……”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在場的人又有誰不知道呢?幾名部屬神色黯然至極的離開了中軍帳。

 仆役端來了一盆熱騰騰的肉食,可孫孝哲才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全數噴了出來。

 “混蛋,竟敢連發臭的肉都送了過來!”

 如此勃然作色,嚇得那仆役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大帥饒命,實在不是卑下所願,近來氣溫回升,反覆化凍,軍中肉食大半都,都有了味道,隻,只是不曾腐敗,還,還能吃!”

 聞言,孫孝哲連聲慘笑,看著盆子裡發臭的熟肉,心中更是悲涼。

 “我孫孝哲竟也有今日!”

 其實,這幾日他就已經覺得軍營中的味道不同尋常,但長時間住在其中,已經難以分辨其中的區別,直至今日才恍然,這不就是腐爛的氣息嗎?

 春天明明是大地回暖,萬物複蘇的日子,可隨著這腐爛氣息一日重過一日,他仿佛聽到了喪鍾響起,似乎看到了死期正一步步走向自己。

 完了,全完了!所有的抱負都完蛋了!

 孫孝哲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這種念頭就像老鼠毒蛇一樣,反覆的啃噬著他的心臟和軀體,痛道麻木,痛到想死!

 然則,自古艱難唯一死,撫摸著青筋暴起的脖頸,手中橫刀遲疑了許久難以劃下去。

 “大帥,你這是要作甚?”

 一個聲音剛剛在耳朵邊炸響,他就覺得手腕處一痛,手中的橫刀隨之撒手飛了出去。

 這時,孫孝哲才看清楚,來人竟是張通儒。

 “大帥萬勿如此,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就算形勢壞到不能再壞,咱們還能輕身而去……”

 張通儒口中所謂的輕身離去,無外乎就是逃,孫孝哲清楚的很,但他帶著幾分冷笑的反問道:

 “留得青山在?你告訴我,青山在何處,本帥又如何奔青山而去啊……”

 酒壇捧起,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孫孝哲抬手抹了一把醉酒的酒液。

 “你還不知道吧,就在剛剛,本帥得到軍報,李嗣業的人馬一連攻克醴泉、涇陽,如果所料不差,他們馬上就會揮師高陵、櫟陽,弄不好還會南下,卷土重來……”

 大軍的退路在北方,只有通過朔方才能避開,返回河北。然而現在唐軍卻先一步堵住了退路,這不就是要將他們困死嗎?

 張通儒傻眼了。

 “李嗣業不是兵敗潰散了嗎?如,如何還能連克醴泉、涇陽?”

 “說你是蠢貨一點都不冤枉。咱們,咱們被姓秦的給戲耍了,如今士氣已泄,縱然再想做困獸之鬥也是不能了啊!”

 越聽越是心涼,張通儒這才恍然,難怪大帥生出了自刎的心思,他們距離絕地竟只有一步之遙。

 “不, 不,大帥,只要咱們輕身而行,未必便到了絕地,唐軍又不能封鎖所有山口大路,希望,希望總是有的啊!”

 此話不假,任何封鎖都不可能密不透風,但孫孝哲卻從未想過棄軍而逃。

 “你是說讓本帥丟下十數萬人,獨自逃命嗎?”

 如此就算逃出生天了,活著又與死去有什麽區別?

 張通儒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大帥!大帥一個人逃了出去,也比全部死在這裡強啊!”

 孫孝哲咬牙道:

 “不必多言,若大軍不能脫困,本帥絕不會獨生!”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張通儒,繼續說道:

 “至於你們,不必陪著我在這等死,都逃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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