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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唐》第389章:秉燭徹夜談
“使君若有吩咐,但說就是,崔煥雖然能力微薄,力所能及也絕不會推辭!”

 秦晉松了一口氣,他如此耐心的與崔煥牽扯,等的就是這個態度。他深知高仙芝對自己和神武軍有著極深的偏見,以目下的形勢,任何辯解都是徒勞的,因而也只能從高仙芝身邊的人下手。

 這個崔煥出身自博陵崔氏,又是為數不多的深得高仙芝信任的官員,如果能讓此人為自己和神武軍與高仙芝溝通,想必也一定會容易的多。

 “高相公對秦某一直存著諸多誤會,秦某雖然不屑辯解,但影響了兩軍之間的合作就不是私事,便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使君有意與高相公盡釋前嫌?如此崔某不自量力,願為使君做說客!”

 秦晉苦笑道:

 “盡釋前嫌自是秦某所願,然則難比登天,只要不影響兩軍的溝通配合就好。倒不用崔兄特地說些甚,只要將在河東城看到的如實相告高相公就足夠了。”

 秦晉忽然不以官職與崔煥相論,這讓崔煥大是動容,連忙稱不敢當。秦晉卻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苦笑道:

 “秦某做這個郡太守,在世人眼中何曾名正言順了?不是當秦某以幸進惑言巧得,就是狼子野心……若不論官職品秩,秦某倒覺得崔兄誠懇直率,是個值得相交的人。”

 秦晉這番話絕非做作,崔煥雖然有耿介之處,為人棱角分明,但卻絕不是那種頑固偏激之人,一旦意識到自身的問題,便會毫不顧忌的加以承認並改正。如此正顯出了他的待人以誠和直率。而且,崔煥出身世家大族,有著良好的教育,在這種加成之下,他的個人氣質於旁人的感官也就愈發的好。

 只是崔煥卻臉色一紅。

 他本人比秦晉大不了幾歲,通過短短一天的接觸,已經可以肯定,此人的能力絕對在自己之上,如果傳聞中那些功勞是真的,做這個馮翊郡太守除了年資淺薄一點外,絕對是綽綽有余的。既然對方肯誠心相交,自己若一再謙辭,也就過於做作了。

 “崔煥虛長使君幾歲,至今卻一事無成,汗顏,汗顏。”

 “崔兄何必妄自菲薄,非崔兄不能也,而是時也運也。”

 秦晉隻將自己的成功歸功於時勢和運氣誠然有些過,但這種開脫,也在無形中拉近了與崔煥之間的距離。

 閑扯了一陣,崔煥和秦晉又就當前的形勢,從河東道一直說到了整個天下大勢。而秦晉無論在提及地方抑或是朝廷的方略,總能有其獨到的見解。

 就眼前形勢判斷,唐.軍也許還會遭到重創,但總體而言,局面一定會越來越好,朝廷所需要的只有時間,隨著時間的推移,安賊叛軍必然會走下坡路。

 “.…..所以,朝廷必須有清醒的認識,要做好在三五年內長期作戰的準備,切不可急於求成,否則一旦失利,只怕平亂之日又要推遲三五年……”

 原本崔煥以為一定會從秦晉的口中聽到一些激進的看法,因為從秦晉用兵中表現出的自信,根本就看不到一絲一毫的不利情緒。可秦晉的這番話出口之後,他才驚覺,這個年輕的郡守居然與高仙芝的判斷如出一轍。他一度還以為高仙芝過於悲觀了呢,現在看來,也許是他過度的盲目樂觀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崔煥忽然心中一動,緊接著就是冷汗直流。他想到了另一點,朝廷上下一定有許多人都和自己一樣盲目的樂觀,如果不能清醒的認知局面,那麽做出的決斷也就一定會出現偏差,萬一……

 這種想法讓崔煥心驚還只是開始,秦晉接下來要說的對他而言,已經不能單單用心驚形容了。

 “安賊叛亂造成的影響之深,恐怕今後百年也未必能夠消除,各地藩鎮都會有樣學樣的與朝廷分庭抗禮,安祿山和史思明即便身死伏法,其身後仍舊會有人前仆後繼,就像割韭菜 ,割了一茬又長出一茬……”

 崔煥的年紀與秦晉相仿,而且其本人也頗為開通,秦晉覺得自己這番話就算不能得到他的認同,也必然會引其深思。

 秦晉猜測的沒錯,他雖然說的很是簡單,但崔煥沉思了一陣,此前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藩鎮自重與朝廷分庭抗禮這種事情況未必是危言聳聽,各地節度使身兼軍政財權,除了掌兵以外,既可以干涉地方政事,又對地方錢糧有著優先處置的權力,自從安祿山開了這個以邊將造反並一舉攻佔東洛陽的惡劣先例之後,恐怕“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想法又會在大唐死灰複燃。一旦這種想法蔓延開去,天子自然也就失去了其本當擁有的威嚴,成了兵強馬壯者共逐之的鹿。

 想到這些,崔煥直覺身體如墮冰窟,一身的冷汗居然浸透了衣衫。

 “難道,難道就沒得救了?”

 他覺得秦晉所說的並非危言聳聽,而現在朝廷的遠慮近憂也不全然是安祿山和史思明了,換言之,就算在年內乾掉了安祿山和史思明,平定都畿道與河北道地方,惡劣的影響已經造成,若想輕易消除,豈能是旦夕可成的?

 尤其天子老邁,不知有幾年可活,一旦駕崩,對唐朝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秦晉搖了搖頭,他雖然有著比時人多了千年的見識,但也不認為自己有逆天改命的能力,唐朝目前的危局誠然有制度不健全的因素,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種危機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各種複雜因素的合力之下,絕不是開一道方子就能治好一種病那麽簡單。

 “唉,秦某也只有四個字。”

 崔煥忙追問道:

 “是哪四個字?”

 “積重難返!”

 聞言之後,崔煥的身體似乎泄了氣一般。

 “真是沒得辦法了,大唐盛世難道真要就此一蹶不振了嗎?”

 崔煥突然意識到,自此以後,他可能要接受一個外憂內患,逐漸走下坡路的唐朝,可骨子裡的驕傲,又怎麽能夠容忍這種巨大的落差呢?

 中堂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靜,秦晉輕歎一聲,打破了幾近凝固的空氣。

 “這些都是後話,當務之急該當如何平亂才是,安祿山和史思明都是當世罕見的勇悍胡將,擊敗他們並不容易。”

 秦晉又暗歎一聲,他還沒說已知歷史上的唐朝還曾國都陷落,無數宗室為之蹂躪慘死呢,不知那時崔煥又該當作何感想。

 不過,以目下的情形推測,潼關為高仙芝駐守,楊國忠也不像前世那般的深受李隆基重用,況且自己和神武軍又在河東開創了新局面,長安陷落這種事,發生的概率已經降到很低了。

 “天一亮,就動身返回潼關,崔煥定向高相公陳明河東道局勢,使之與使君傾力配合,爭取用最短的時間徹底蕩平逆賊胡寇!”

 秦晉看著崔煥,情知他想的過於簡單和理想化了,高仙芝或許可以諒解神武軍的冒險舉動,而與自己做有限的配合,若想通力只怕沒那麽容易,恐怕朝廷上天子和政事堂的宰相也不會坐視不理。

 但看著崔煥像在絕望中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般,秦晉猶豫了,索性就不去打碎他最後的希望,畢竟存著希望要比絕望來的好。

 只是對於崔煥這等人堪比皇天后土的大唐朝廷,對秦晉而言不過是個故紙堆中的符號而已,自從見識了它的諸多醜惡嘴臉以後,那最後一絲殘存的好感都已經被掃進了垃圾桶裡。秦晉所要做的,並非僅僅為了唐朝,至少當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或許可以綿薄之力,避免或者阻止這個廣大區域下的國家政權滑向深不見底的深淵,不論這片土地姓李抑或是姓趙……

 因而,相比較之下,秦晉並沒有崔煥那種感性的絕望,反而十分務實。這也是支撐秦晉所有作為的底層因素之一。

 “也好,現在高相公當已經收到了秦某的書信,對神武軍的布局也有了初步的了解......”話到此處, 秦晉忽然話鋒一轉,“崔兄回去以後,在絳州戰事未見明朗之前,請萬勿提及皇甫恪將計就計之事。”

 崔煥驚訝問道:

 “何以瞞著高相公?使君可是在擔心?”

 秦晉知道崔煥誤會了,擺擺手低聲道:

 “高相公一心謀國,秦某不曾有過一刻懷疑,秦某不相信的是高相公身邊之人,消息一旦有所走漏,後果不堪設想。秦某不能拿數萬將士的性命做賭注!”

 崔煥再次默然,難道高仙芝的身邊果然有奸細嗎?

 其實奸細到未必,只是高仙芝身邊的人背景複雜,各有後台,保不準某些人會以私利做出什麽令人 瞠目結舌的發指之事。所以,秦晉才說自己冒不起這個險。

 秦晉也不隱瞞,將這些擔憂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這不但沒讓崔煥心下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了,秦晉說的沒錯,有些時候自己人掣肘,反而比敵人造成的危害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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