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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唐》第1054章:天子有悲哀
終於見到了天子李亨,秦晉只在他剛剛回到長安時探望過一次,倒不是故意冷落,而是不知道該究竟以一種什麽樣的心態去面對他。說到底,還是心底裡有一些歉疚。

 但是,權力鬥爭本就如此,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就連父子兄弟都會在權力面前反目成仇,何況他們之間的關系本就尋常,再加上李亨鉗製打壓在先,秦晉為了自保,還要顧及那些跟著他打打殺殺的部屬們,就不得不奮起進行反抗。

 目前而言,一切都存在著太多的巧合成分如果不是天子李亨中風臥榻,如果不是張皇后與太子之間鬥爭的不可調和,如果不是吐蕃人趁著朝廷內訌佔領了長安,如果沒有這許許多多的巧合湊在一起,他和神武軍僅憑著克複洛陽的功勞,是絕難控制朝野的。

 “秦卿來了?坐吧!”

 李亨的話低沉而又平靜,已經沒了此前的憤怒和恨意,也許是經過了半年的臥榻生活,他已經學會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也許是對一切都失去了希望而心如止水。然則,李亨的內心究竟作何感受,並不是秦晉所在意的,他只希望李亨能夠長命百歲,再活個幾十年不死。如此,他便有足夠的時間做自己希望做的事。

 “朕的身體不行了,諸皇子又不爭氣,朝局都要仰賴秦卿一肩支撐……河北的史思明如何了?朕聽說,聽說安西也出了些問題?”

 秦晉訝然,原本這些消息都是要對李亨嚴格封鎖的,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但隻稍一思忖就明白了,應該是長樂公主駙馬豆盧湛前幾日混入興慶宮中避難,說與他聽的。

 對此,秦晉也無意刻意瞞,便直言道:

 “臣愧對陛下,河北亂賊尚未平息,遙遠的安西又出了狀況,臣雖日夜不眠,卻也難以兼顧!”

 這話半真半假,在他看來,無論河北道抑或是安西隱約出現的問題,都已經不能威脅到中樞,他現在唯一所需要的就是時間,河北道的史思明在一兩年內便可徹底平定,而安西,只要朝廷徹底平定了河北,便可將十之七八的精力全部轉移過去。以大唐的實力,還有什麽不是一場戰爭能夠解決的嗎?

 誠然,安祿山和史思明對唐朝的經濟造成了沉重的打擊,但是根基還在,只須經過數年的修生養息,人口雖然難複舊觀,但恢復從前的威勢卻也不是難事。

 躺在榻上的李亨身體扭動了幾下,宦官李順很快就十分有眼力的將之扶了起來,斜倚在軟靠之上。

 “我大唐素來有河北道半天下的說法,無論人口和糧食的出產都冠絕於天下各道,就算江淮近幾十年來隱隱有蓋過一頭的架勢。然則,燕趙之地接壤北地,乃我中原控扼胡虜之鎖鑰,加之多豪傑悲歌之士,江淮卻是遠遠不及的了。”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李亨顯得有些疲憊,閉上眼睛平靜的呼吸著,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秦晉一時間也搞不明白李亨說這些話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李亨在向他提建議,無論政治的重心,抑或是軍事的重心都應該先河北後安西,否則便是本末倒置!

 “臣謹遵陛下諭旨!”

 聞言,李亨忽然睜開了眼睛,說道:

 “秦卿,你說個究竟,朕的太子,朕的太子,你有沒有意輔佐,輔佐他坐朕的位置?若有,朕此時便退位也無不可……”

 霎時間,秦晉感覺到了一絲尷尬,不希望聽到什麽卻還是聽到了什麽,他隻得委婉的說道:

 “陛下正乃春秋鼎盛之際,何來效仿堯舜之說呢?臣請陛下收回成命,切不可再提此事,臣也誓死效忠於陛下!”

 突然,李亨雙目圓睜,竟大聲的笑了出來,只是這笑聲聽來卻是如此淒厲,如此瘮人。

 “朕現在這個樣子,連起居行走都做不到,還談什麽春秋鼎盛?還有你,朕的秦愛卿……效死於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去問問,可有人相信?朕也不用你效死,只要你離開這長安,永遠不要出現在朕的面前!”

 李亨是個涵養極好的人,此時暴怒之下居然也極力的克制著,沒有說出粗鄙的話來。

 但這近乎於歇斯底裡的發作已經等於撕破了臉皮,秦晉的臉上忽紅忽白,他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也絕非厚顏無恥之徒,但事實就是殘酷的,往往推著人身不由己的向前走。爭權奪利是他選擇,他不想做過多的辯解,也沒有必要辯解,這就是事實。

 李亨的發泄也全然有著他的立場,但是秦晉只能這麽做,只能視李亨這個天子為傀儡,為扯線木偶。如果到了這一步還在顧念著那些婦人之仁,那才是貽笑大方的蠢貨呢。

 念及如此種種,秦晉的內心漸漸平複了,臉色也逐漸恢復正常,緩緩的回應著李亨的質問和控訴。

 “臣自問對朝廷,對天下,對百姓無愧於心,無論駐守河東,抑或克複洛陽與長安,都是在為大唐效死。至於因何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卻絕非臣有意為之,朝廷上下麻木不仁,只知道爭權奪利,因一己之私而害了公器,封大夫的逃亡,高相公的不知所蹤,哥舒相公的慘死,又有哪一個是他們咎由自取?臣只是不想步了他們的後塵而已,難道非要臣主動獻上這顆頭顱,才算是大唐的忠義之臣嗎?如果是這樣,親者痛而仇者快,非但毀了大好的江山,還讓魑魅魍魎跳梁於河朔關隴,應該貽笑大方的難道,難道不是這個昏聵老邁的朝廷嗎?臣寧願不做這忠臣。”

 “你,你……”

 一時之間,李亨被秦晉激的無言以對,因為再說下去,就要指摘已經崩殂的玄宗皇帝,亦即是他的父皇。的確,秦晉的話沒錯,天寶年間的亂局,他的父皇要負絕大部分責任,幾位重臣宰執的慘死,也絕脫不開乾系。

 如果不是玄宗皇帝自毀長城,安祿山小賊怎麽能如此囂張?吐蕃怎麽能夠輕輕松松的攻破了長安?還有眼前這個貌似忠良的秦晉,又怎麽可能弄權於朝野上下,任意擺布他們父子呢?

 想到這些,李亨的心臟仿佛被寸寸鋸斷,痛苦無處宣泄,登時便淚如泉湧。這是他第一次在臣子面前失態,但到了此時此刻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終於,哭聲漸漸收去,再抬起頭來時,他看到的依舊是秦晉那雙眼睛,只是那雙眼睛裡所隱約流露出的同情和不忍令其更是羞憤與抑鬱。

 如此,秦晉倒不如罵他幾句,讓他疼的痛快,恨得徹底!

 “陛下,臣並無意頂撞陛下,然則人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事已至此,又何必再自尋煩惱呢?只要陛下肯修身養性,臣可以保證,至死都會輔佐太子殿下……”

 “當真?”

 李亨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又馬上讓秦晉發誓賭咒。秦晉便很是配合的發誓賭咒,以至於李亨不相信眼前所發生的是真實的,甚至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陛下,臣今日覲見,除了問安以外,還有一樁大事須得稟明陛下,請陛下酌情處置!”

 “現在朝廷上下還有什麽事情需要朕的敕令嗎?”

 秦晉尷尬一笑:

 “陛下此言讓臣無言以對,朝野上下又有哪一樁政事不需要陛下的敕令啊……”

 李亨的面色恢復如常,雖然有些蒼白,但已經看不出喜怒,唯有一雙眸子裡依舊迸射著憤怒和嘲笑。只是究竟憤怒和嘲笑些什麽,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了。

 “快說吧,說完了,朕也好休息……說了這一回話,朕的身子已經疲憊至極!”

 “陛下,宗正卿、陳留王李素傑在十王宅王府門前遇刺身故,”臣此來便是請準陛下,確立新一任宗正卿的人選。

 “甚?陳留王遇刺?這,這怎麽可能?”

 驟聞之下,原本掛在李亨眼中的憤怒和嘲諷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憂慮。他忽然意識到,陳留王的遇刺一定是大有文章的,偏偏又血濺在大庭廣眾之下宗室們但凡有一丁點沉不住氣,或是鬧出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亂子, 李氏皇族頃刻間就有覆滅的危險啊。

 念及如此種種,李亨的臉上身上頓時冷汗橫流,他在思考著對策,怎麽才能讓宗族置身於室外,一旦卷了進去,就算秦晉本無殺伐之意,到最後被局勢推著向前走,都是免不了一場血腥的屠殺啊!

 “秦卿,朕,朕請你無論如何都要,都要保全住……”

 李亨近似於哀求的話才說了一半,便被秦晉笑著打斷了。

 “陛下請放心,臣在趕來興慶宮覲見之前就已經平息了十王宅內的隱憂,此時一切均如往常,並沒有一絲的異動。臣此來,只是請準陛下,確定新一任宗正卿的人選而已。”

 李亨看著秦晉的眼睛,忽而問道:

 “朕一時間心煩意亂,也不知該以何人為宗正穩妥,不如請愛卿會同政事堂的宰相們議定後在報與朕知曉,如果確實合適,朕同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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