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人認為你手裡的那個玩意是個蘋果,最好的辦法是什麽?
就是你手裡的真的是個蘋果!
……
陳笑舔了下嘴唇,若無其事的問道:“你真的急著讓他死麽……?”
……
天色已經亮了起來,清晨總是這樣,剛剛還昏沉著,可當你再次注意它的時候,陽光就已經蔓延至了視線所及的每個角落……
車子停在了貝殼街22號公寓的樓下,小宇老板的咖啡廳還沒有開門,街上漸漸的出現了人影,那些晨練的老大爺甩著膀子從車旁經過,可能會稍稍看一眼車裡的男女,但視線絕不會多停留一秒鍾。
女人還是沒有回答陳笑的問題,但是此刻,她第一次將頭轉了過來,真正意義上的正視了一下陳笑。
外面的冷氣不知道從哪個縫隙裡鑽進車內,微微有些冷。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女人冷不丁的開口問了這麽一句。
陳笑聳了一下肩膀:“當然知道,這是個很荒唐的解釋方法,但就像我剛才說的,這樣能解開所有的問題,並且也讓一切都變得簡單,那麽,我就有理由沿著這個方向去思考,沒錯,我猜……你並不是那麽急著讓他去死!”
女人將車子的火熄掉,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陳笑還在繼續說著:“那個男人,也就是你的老公,他並不是一定非要現在去死……你根本不在乎他到底會不會意識到你出軌了,也不會在意他會不會疑心重的去查看你是否在燈罩上藏了什麽東西,你也不在意他能否摔下去……你只是看,在旁邊揮出點沒有痕跡的風,他死了,那就死了,不死的話,你還可以繼續等……我甚至在想,那間滿是你們甜蜜回憶的公寓裡,不單單只有這一個陷阱,也許到處都是通向死亡的血盆大口,每天都在垂涎著那個可憐的男人掉下去,當然了,你把一切都隱藏的很好,如果他不死去,那誰也查不出什麽,就比如那個護欄,哦,對不起,應該說,即使是死了,也查不出什麽,看著他死和親手去殺他是兩碼事,這次的墜樓也只不過是那擱置在每一個角落的無數種死法中的一個……他即使不墜樓,下次可能就死在車禍裡,死在電梯裡,死在下班路上,死在酒桌上,死在游泳池邊上,死在餐桌旁,死在健身房裡,總之,你已經等了這麽久了,可以一直等,這次不行就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直到他死為止。你就是個安靜的釣魚者,在水裡鋪滿了無數死亡的餌料,之後悠閑自得的等著魚兒隨便在什麽時間去咬隨便哪個,你甚至都不會去收線,只是看著它掙扎,死去,並且……樂在其中……”
陳笑說著,語速甚至比平時還要快上幾分,而且越說越高興,字裡行間似乎還微微流露出一種羨慕的神情……最後說道“樂在其中”四個字的時候,甚至自己也真的笑了,笑的很開心……手舞足蹈。
他說完啦
之後也轉過頭望向了女人,四目相對。
安靜的幾秒鍾。
……
繼而,女人也笑了。
“呵呵,你真是個瘋子,你知道你說的這些多可笑麽?…”女人說著,雖然詞句裡是明顯的鄙夷,但是她卻笑著,嘴角微微抿起來,顯得很溫柔……
“嘿嘿……是啊,太可笑了,一點證據都沒有,信口胡說,這些話要是去跟那些刑偵隊的人說,估計都能罰款000拘留24小時,對吧。……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真的是……太有趣了……”
“嗯,確實很有趣……”女人微笑著:“哦,對了,你是怎麽想到這些的?你不可能憑空的就搭建出這個故事,對吧,總要有個基點。”
“嗯……你問這個啊,的確,有那麽個稱不上是基點的基點,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陳笑回答到。
女人眉角微微一挑:“第一次看到我?”她疑惑到,隨後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鞋子。
“哦哦,不是什麽線索細節之類的。”陳笑忙擺了擺手:“而是你的眼神……”
“眼神?”
“是的,就是這個最沒啥根據的眼神,還好不是說的什麽關鍵線索,不然可能就會被罵了……嘿嘿……哦,我是想說,你當時很失落,很傷心……但是,怎麽說呢,我看過珍惜的人死去時的那種眼神,之前在一個見不得光的小姑娘那裡,雖然當時黑漆漆的,但是你的和她的有些不同。”陳笑一邊回憶一邊說著:“你的眼神,就像是失去了一個試驗品,一個觀察的對象,一個心愛的玩具……嗯,對,就是那種失落,當你看到那個在風中搖擺的護欄時,你知道,都結束了,他終於死了,而你每天期待的,盼望的,驚喜的,終於到達了終點……你玩了一場十幾年的遊戲,玩的非常開心,突然的,你通關了,短暫的興奮,之後……是失落。”
……
……..
女人還是微笑著,但低下了頭,額前的碎發垂下,遮住了眼睛……
“你……是個有趣的人……”女人說道。
“謝謝。”陳笑點了點頭,突然他愣了一下,似乎意識到,面前的她,是第一個說自己有趣的女人。
“好了,說說別的吧,既然你在腦子裡編造了一個毫無根據,全憑瞎猜的……有趣故事,那需要我幫忙,讓這個故事豐滿一點麽?”
陳笑微微皺起了眉頭,擺出一副努力思索的表情:“嗯……不需要!”
“不需要?”
“是的,不需要,我和某些小說漫畫裡裝模作樣的家夥不一樣,一個故事,最好就是讓它保持最有趣的狀態,而真相,我不在乎。”
……
……
女人愣了
……
她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男子,表情沒有因為這惡心的樣貌而產生一丁點厭惡,甚至閃過一絲光彩。
“呵呵……哈哈哈……”
她笑了,不是抿起嘴,而是開懷的笑了起來,一股子清新,毫不做作,窗外的朝霞漫過,將額前的那綹碎發映的燦爛。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竟然在這笑聲中清澈的不像話。
“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她終於努力的壓住了笑意,但是語氣中還是帶著余溫:“好了,謝謝你的故事,那麽……既然沒什麽事了,你可以走了。”
“啊?什麽?”
“我說你可以走了!”女人笑著說, 並指了指窗外:“你看,已經到了,我只是順道送你回家,別想多了。”
“我……呃,好吧,哦對了,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你住這?”女人搶先回答道:“因為我問邢隊長了,你長得這麽奇怪,第一次見面的人總會問幾句的,對吧,好了,別找理由蹭在車裡不走,我可是個剛剛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快離開我的視線!”
女人說著,並打開了車門。
“那……你總要說個名字,是吧。”陳笑被推出了車門,結結巴巴的嚷道。
“那不重要,故事總要顯得有趣一些不是麽……說不定……嗯……沒什麽。”
說到這,女人溫柔的笑了笑,之後一關車門,緩緩的消失在了街角。
隻留下陳笑一個人傻了吧唧的站在原地,氣呼呼的撅著嘴。
“什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