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越的書房裡，神奇的一幕再次發生，劉越的白棋包圍著黑棋，只是這次薑先生沒有頑固到底，他還是做出了改變，在左右兩邊爭奪出兩塊邊地，而劉越照舊在中央奪取了一塊地界，沒法，中央四戰之地，全部佔據是太難了。

　　兩人正在收尾，一旁觀棋的劉芷芸發聲，

　　“爹爹贏了三子，薑先生輸了，”

　　薑先生其實也早就清楚自己再次大敗。

　　“輸一子也是輸，”

　　他投子認負了。

　　劉越笑的有點得意，

　　“其實某輸的不是你，輸的是張環，”

　　薑先生看到劉越頗有點小人得志的模樣，忍耐不住，一個山長這個摸樣真是沒了體面。

　　‘喲，當初薑先生可是說張環走的非是堂堂正正之道的，’

　　作為劉越的女兒劉芷芸可是不願意了，薑先生這是讓她爹爹贏也贏得不痛快嗎。

　　“某確實勝之不武，此乃張環的功勞，”

　　劉越倒是很豁達，立即點頭承認了，

　　“我觀我這弟子才思敏捷，往往出人意料，卻也另辟蹊徑，恐非常人，只是可惜不能在課業上更進一步，可惜，”

　　經過這些時日，劉越越發的覺得張環是他教出的最得意的弟子，將來定會做出不小的功業，只是底子太薄，想要東華門唱名幾不可能，徒呼奈何了。

　　此番，薑先生沒有繼續硬懟，而是點點頭，這一點上他和劉越看法一致。

　　劉芷芸在一旁眼睛眨呀眨的，張環是有些專長，比如射藝，比如籌算，然，當得起老父如此推崇嗎。

　　書房外傳來敲門聲，劉越坐好，道聲進。

　　只見一個高瘦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沈括的次子沈清直。

　　“拜見山長，”

　　沈清直規規矩矩的施禮。

　　“哦，是沈公子，快快請坐，”

　　看到來人是沈清直，劉越急忙起身，雖然不用迎候，但是大刺刺的坐在這裡是不成的。

　　“不敢討饒，”

　　沈清直急忙推辭。

　　看到沈清直來了，劉芷芸急忙施禮後為其煮茶。

　　“清直此來一是拜望先生，二是想聽聽三國，張環的講三國讓我過目不忘。”

　　“哦，只怕不巧，張環今日已經講完三國了，”

　　劉越笑道。

　　“哦，確是不巧，”

　　沈清直有些失望。

　　“如果師兄不嫌棄的話，我這裡記錄了一些張環講的三國，只是頗為不全，”

　　劉芷芸不忍看他失望的模樣，

　　“清直如何敢嫌棄，還請師妹拿來一觀，”

　　沈清直急忙起身施禮。

　　劉芷芸回到後進把她記錄整理的張環講三國遞給沈清直，沈清直謝過後翻看起來，到了時間，劉越和薑元峰自去課堂，留下他自己在書房讀書。

　　學堂下課，張環、張浩剛走出學堂大門，

　　‘張師弟慢走，’

　　張環回頭一看，正是沈清直和一個伴當走了過來，沈公子走的四平八穩，伴當身側一步一趨很有規矩，

　　“見過師兄，”

　　兩人見過禮。

　　‘張師弟，今日我讀過師弟所著三國，心中頗多感概，不知道可否和你請教一二。’

　　沈清直非常的客氣。

　　‘額，’

　　張環一時懵圈，他著的三國，子虛烏有嘛，這位沈書呆子是否看錯了。

　　“沈師兄，小弟我似乎沒有著三國，”

　　“失言，

失言，”　　沈清直率直的一拍自己的頭腦，

　　‘是劉師妹記錄師弟講的三國，見笑，’

　　張環一時懵逼，他還有這個待遇呢，後面還有人在左近記錄他的言行不成，這待遇古今中外都是那些君王和聖人才有的待遇好嘛，今兒他也了這個特權了嗎，

　　“師弟，師兄我想向你請教機宜，不知是否合適。”

　　沈清直正容道。

　　‘只要是和沈師兄，時間是必須有的，’

　　張環笑道，沈清直想和他談談，當然好了，這位是鄜延路第一紈絝，他也想親近一下抱一下大腿，沈括的那個太粗，這個剛剛好，這裡面好處多多，

　　只是沈清直身邊一直有兩個讓人討厭的貨色，他真不想靠近，所以也就沒有靠過去而已。

　　現在沈清直主動說要談談，那就聊聊唄。

　　兩人來到一家茶社，這裡前面賣茶，後進就是茶館，兩人坐在一桌上。

　　“師弟的三國裡智計百出，我在劉先生的書房裡看的如醉如癡，好書，好書，”

　　沈清直發至內心的讚歎，他方才真是看了進去，直到學堂下課。

　　“過獎，過獎，不過是胡亂篡改而已，有人說我這是旁門左道，”

　　想起薑先生的評價，張環不禁一笑。

　　“不然，不然，”

　　沈清直想了想看看左近無人，

　　“我觀師弟智計頗多，師兄有一事不明，師弟可否為我解惑，”

　　‘師兄太客氣，好說，”

　　張環心道，主菜來了。

　　“我父親前幾年惡了司馬公、富弼公、文公等老臣，又惡了蔡確、章惇等新黨宰輔，現雖身居要職，但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我作為嫡子為父憂心，但才思匱乏，於事無補，師弟可有教與我，”

　　沈清直拱手道。

　　他倒也沒藏著掖著的，因為他老爹沈括被官場上舊黨新黨不喜，都是公開的秘密，不過下面這些人不敢當面說出來而已。

　　“公子孝悌為先，讓師弟我佩服，”

　　張環笑著拍了一記，

　　‘師弟莫要見笑，師兄我最近心急如焚，’

　　沈清直四下看看低聲道，

　　“最近師兄我從老父隻言片語中知曉前方戰事不順，如之奈何，”

　　沈清直沒有說的太直接，不過他相信張環能聽得懂，大宋的規矩是戰事戰敗，一方大帥肯定要擔責，即使這次是武將統兵出征，和沈括這樣的邊帥關系不大，但是作為名義上的主官肯定要擔責。

　　如果是其他人運作一下倒也罷了可能就是貶職了事，但是沈括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所以這時候落井下石的人不要太多，這也是沈清直為老爹捉急的地方，也是沈括坐臥不安的關鍵。

　　‘此事重大，諱莫至深，沈師兄你和我並不熟識，想來師兄在問詢於我前定是詢問多人了，他們怎麽說，’

　　張環就不信沈清直沒有詢問過他人，是，他可能哪方面讓沈清直有了信心才詢問他，但是從信任的角度來說他什麽也不是。

　　沈括現在的處境困窘，沈清直再是清直這點也是清楚的，子為父分憂可以理解，他肯定詢問了他比較信得過的人了。

　　“清直倒也詢問了幾人，有些是教我的先生，有些是父親的幕僚，就連劉先生，我也問過了，只是，他們或是笑著不語，或是束手無策，”

　　沈清直苦笑道，語調裡有些憤憤。

　　有些比如幕僚是確實計無所出，但是有些人包括唐教授那是閉口不談，說白了就是心中不恥，只不過礙於身份地位明哲保身，所以一語不發罷了。

　　也正是通過這件事，一向懵懂無知的沈清直算是看穿了有些人對他是個什麽態度，對他老爹是個什麽觀感，知道了這一切，讓沈清直心裡涼半截，也越發的急切起來了，

　　今日詢問張環，是因為張環得老父讚許，他也從旁佩服，最關鍵的是他茫然四顧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幫上他的了。

　　因此他不得不詢問張環這麽一個並不親近的人，病急亂投醫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