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小心了,風暴要來了。”
向導那帶著一絲忐忑味道的吆喝聲清晰的進入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大家清楚的感受到,哪怕是這位常年累月在沙漠裡打滾的向導,也緊張了。
於是,他們更緊張了,那流露出凝重的眸子盯著周圍看。
“呼……”
向導的話音剛落不過,可怕狂風竟像是憑空出現一邊,發出了可怕的咆哮聲,碾壓而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這可怕的風暴一直都在周圍潛伏著,正默默的積蓄自己的力量,而現在,它一股腦兒將自己的力量全部釋放出來。
又如同一枚看起來還算可愛的,卻是突然間爆炸了,然後周圍一切全部變得相當的不可愛,甚至變成了人間地獄。
刹那間,眾人隻覺得漫天黃沙劈頭蓋臉砸在自己身上,就像是要將他們徹底掩埋在黃沙裡似的。
所說不至於致命,但卻又仿若針扎,難受異常,那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更是出現了一道道血痕。
他們更是不敢隨便睜開眼睛,脆弱的瞳孔若是被這種風沙一掃,怕是要瞎了。
他們唯一能做就是緊靠在這風暴中穩如泰山的神駝身上,一邊幻想著一些美好的畫面好打發這一段難受無比的時光,一邊默默的在心裡罵娘。
隨著狂風大作的時候,卻是數十道身影顯得突兀卻又理所當然的出現,他們就這樣匍匐在那依舊滾燙無比的地上,頂著風暴,一點一點的向前蠕動。
這些身影身上皆穿著跟沙子幾乎同一顏色的服飾,就好像身上那件衣服本身就是用沙子做的似的,總之遠遠看去,竟是完美的跟沙子融為一體,毫無違和感。
他們的眼眶裡還都戴了一副特殊製作的護目鏡,這讓他們哪怕在這狂暴無比的沙暴裡,也能很好的睜開眼睛,看清周圍的一切。
你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護目鏡裡,是一雙雙嗜血猙獰,充滿恨意以及視死如歸的眼睛。
他們時不時的微微抬頭,看向前方那一支正死死的盯著前方那一支正躲避風暴的屠蛇小隊,就如同一條條毒蛇在盯著獵物似的。
他們就像是逆流之中的小舟,又像是受了重傷得得趕緊去醫院不然會掛了的蝸牛,總之他們很慢很艱難的向前蠕動著,就好像每往前蠕動一寸,都要耗費他們大量的精力似的。
但是緩慢卻又沒有絲毫的停滯,強大的意志力以及滔天的恨意正不停的刺激著他們的身體。
跟沙子幾乎融為一體的偽裝,緩慢卻又極其耐心的速度,加上那漫天驚人風沙幫他們消除了氣息,也消除了這支屠蛇隊伍一直都保持的警惕性。
或者說,這支屠蛇隊伍此時的注意力其實都放在這場暴躁無比的風沙上,畢竟他們壓根就無法想象說,敵人不僅知道他們此時所處的位置,更是知道有這樣一場可怕的風暴即將發生,還知道他們一定會蜷縮在這裡躲避風沙,所以事先潛伏準備襲殺。
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們將對蛇人的警惕性,全部放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上。
風沙繼續肆無忌憚的肆虐,這數十道身影依舊在不停的一點點縮短他們跟前方那一隻強大的屠蛇隊伍的距離。
他們是出色的獵人,出色獵人最具備的就是絕對的耐心。
終於,一道身形匍匐到了一隻神駝跟前,神駝另外一邊是一個蜷縮在那裡的中年男子。
這個中年男子跟李澤道一樣,在這支屠蛇隊伍裡是修為最弱的那個人之一,所以他負責的也是後勤工作。
此時,中年男子身體緊靠在一動不動的神駝身上,臉上包裹著一塊黑色的紗布,紗布上此時已然布滿了沙粒。
一開始他時不時的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拍掉蒙著臉那黑布上所粘粘著的細微沙粒,但是後面發現這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索性老實的蜷縮在那裡。
狂風攜帶來的那大量的黃沙不停的拍在那張被黑紗包裹著的臉的時候,一道寒芒緊隨著出現。
中年男子一邊忍受著那仿若針扎一般的疼痛,一邊在心裡不停的咒罵這該死的天氣,一邊還在腦子裡幻想某種讓他燥熱無比的畫面,所以他根本就沒意識到說,這風暴之中突然間多出了一把閃爍著寒芒的利刃。
離中年男子不遠的李澤道卻是清楚的看到了。
更為準確的說法是,當那道艱難匍匐向前的身影來到數丈距離外的時候,李澤道便察覺到他的存在。
一方面,李澤道是負責後勤的菜鳥,所處的位置自然是隊伍的最外圍。
另一方面,當風暴襲來的時候,李澤道就在想,自己若是波雅女帝的話,一定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發動襲擊。
心裡這麽想,李澤道下意識的就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然後,他就注意到那一道道幾乎完美就要跟沙子融為一體的身影。
李澤道終究沒有出聲提醒,因為他是弱者,而弱者在這種狂風中的感知能力壓根就沒那麽敏銳……好吧,主要是因為,這是一場屠蛇隊伍跟蛇人一族之間的戰爭,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跟波雅女帝的確有過接觸,波雅女帝曾經沒要了他的小命,甚至多次想帶他回去,將他培養成她的左臂右膀也有可能幫她暖床……李澤道看著她那張美若天仙的小臉心想你想得美。
但是李澤道也報答她了,所以雙方算是扯平了。
連蛇人一族都不幫,更別說是幫百裡狂浪對付蛇人一族了。
所以李澤道就這樣目送那把匕首悄無聲息卻又堅決如鐵的扎入了中年男子的咽喉當中,然後還快速的劃了一圈。
匕首相當鋒利,襲擊者的殺人技巧更是純熟無比。
因此中年男子連哼一聲都沒有,人頭便落地,鮮血一下子就崩灑出來,卻是瞬間被那狂風給吹散得無影無蹤,仿若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
李澤道連眼睛都沒眯一下,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
類似的襲殺在這個有兩百多名強者以及三百來隻神駝外圍不停的發生著,不時的便有人或是腦袋被切下來,或是心臟被攪碎。
終於,有個人突然嗅到狂風中似乎多出了一絲極其不尋常的味道,他還感覺到,那刮在自己臉上那仿若鋒利刀子的風,竟然是黏糊的,還帶有刺鼻的血腥味。
他艱難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試圖查看一下動靜,然後,他的瞳孔便下意識的便瞪得滾圓。
因為,離他不過數步距離的那個人的脖頸那裡竟然出現了一道血洞,鮮血正不停的狂冒出來,卻又一下子就被狂風吹走。
呼吸之間,男子那瞪大的瞳孔中不僅出現了大片的黃沙,更是出現一把帶著血色的匕首,那匕首就這樣切開風暴,眨眼之間已然抵達他那脖頸。
一抹生命最深處的恐懼瘋狂的佔據了男子的身體,卻也激發出了他最本能的反應,激發出了他身為靈神境中品巔峰修為應有的水準。
他尖叫了一聲的同時腦袋向後一縮,竟然驚險的躲過了那把匕首的襲殺,與此同時身體在還在地上快速的滾動了起來,給人的感覺像是被風給刮跑了似的。
“敵襲……”男子張嘴怒吼了一句,聲音卻是沙啞且虛弱,因為,滿嘴的黃沙。
然後,他突然間覺得後背冰冷一片,那瞪大大的流露出驚悚的眼睛一下子就被漫天黃沙所覆蓋。
什麽,都看不見了!
這些人最弱的也有靈神境下品修為,因此離男子較近的人還是清楚捕捉到那兩個字了,也隱約注意到隱藏在那處的那一絲可怕的陰冷。
這些人一邊大喊“敵襲”,一邊早就起身,手裡已然握緊兵器。
只不過狂風還在肆無忌憚的侵襲, 著實嚴重的遮擋了他們的視線,若不是雙腿猛地用力死死的站在那裡,此時怕早就被刮跑了。
再加上敵人擅長偽裝,所以哪怕他們知道有敵侵犯,一時間卻是不知道敵人究竟在何處,又有多少人。
但是就在這時,一聲猙獰無比“殺”字不知從何人之口噴了出來,然後就是“哢嚓!”的恐怖聲音響起,顯然他的脖頸不知道被何人用最簡單粗暴的手法給擰斷了。
刹那間,那些原本匍匐在那裡,跟黃沙完美結合的人竟然不在繼續玩偷襲了,更沒有因為蹤跡被發現選擇撤退,他們紛紛起身,仿若一條一條毒蛇撲進老鼠窩裡,殺入這支屠蛇隊伍內部。
一場血腥的襲殺在這場似乎永不停歇的風暴中毫無征兆的展開。
一時間,慘叫聲,怒罵聲,神駝的淒厲的嘶鳴聲,靈氣狠狠轟炸在一起的聲音,刀子砍進肉裡發出的聲音等等一切動靜皆混進那狂風裡,然後化作狂風的咆哮聲。
遠遠看去,這就是被風暴所籠罩的一片區域,除了漫天黃沙,什麽都沒有,就這麽簡單。
但是,早就躺在地上裝死,甚至還舉起一隻被殺死的神駝的屍體壓在自己身體,用來擋住那根本就不長眼睛的凶器的李澤道卻是清楚的看到,這片區域裡正在發生何種恐怖的場面。
李澤道砸吧砸吧嘴,一邊用看熱鬧的態度看著一個接著一個人倒下,一邊不得不佩服蛇人的那種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