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陽仔細端詳一會，驚覺這尊雕像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

　可在細看，神情舉止與自己又不太像，只是這無官，分明就是照著自己的樣子刻的。

　“這刻的是我嗎?”

　晴陽又繞到那尊雕像的後面，只見那尊雕像放著一個小玉冊，玉冊上刻著一句詩:“笙覽萬谷魂，瑤碧眾生契！”

　晴陽念了兩遍，不解其意，在橫看那兩句話的前一個字，“笙瑤！”

　“笙瑤！這名字有些熟悉呢?”晴陽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了下那個玉冊，正低頭冥思。

　“陽兒！”

　晴陽一驚，忙循聲望去，這才發現，玉雕的後面拉著一道輕紗幔簾，幔簾後面隱約是個祭祀的供桌，供桌前擺著一個圓大的黃色蒲團。

　蒲團上一老翁盤膝而臥，看身影應該就是九天聖君。

　“爺爺，你怎麽在這?”晴陽下意識的訕笑一聲。

　那老翁自蒲團上站了起來，甩了下褶皺的衣袖，寬大的衣袖帶起一陣風，將那道輕紗幔簾吹動一個豁口。

　透過這道豁口，晴陽看到九天聖君鐵青色的臉，面目籠罩著一股陰鬱，想來是因為晴陽不聽話闖進來而不悅。

　九天聖君一鍁簾子，從那道簾子後面走了出來，厚重的眼皮一抬，眼中漏出一絲惆悵。

　晴陽下意識的抿了抿唇，討好的一笑，解釋道:“我沒想進來的，誰知道門沒鎖，我一靠門上，門就開了。”

　九天聖君沉吟不語，似乎根本就不信晴陽的解釋。

　“爺爺，我，我馬上出去，以後在也不進來了。”晴陽見老頭面色不好，趕緊認錯打保票。

　“陽兒！”九天聖君今日的聲音略沙啞，像似身體抱恙。

　晴陽也聽出師傅的聲音不對，收起往日的頑劣，怯聲道:“爺爺，您不舒服嗎?”

　“爺爺無妨！”

　晴陽又抬眼瞅瞅九天聖君，見他今日神情陰鬱，道:“爺爺，您最近怎麽了?”

　“爺爺沒事，就是想去些過去的往事，有些傷心。”

　“爺爺也會有傷心的事?您不說已經脫離六道，萬法皆空了嗎?”

　“萬法皆空！萬法皆空有什麽好，有時追逐到無上的境地，就想往璞歸真，周始循環，到了山的最最頂，欣賞完山頂的風景後，就會開始懷念在山腳下的那股踏實。”

　“那就下去唄！”晴陽咂巴下困惑的大眼。

　“下去，談何容易！高處不盛寒！”

　“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

　“哦，那沒什麽事，陽兒就下去了。”

　“陽兒，來，跪下來。”九天聖君說著將晴陽拉到那尊雕像的面前。

　“啊！”晴陽一愕，但還是順從的跪了下去，抬頭望望那尊雕像。

　只見那雕像的神情格外的溫婉可親，想必一定是一位德才兼備，溫和婉約的女子，這一點晴陽可完全不具備。

　“這是誰呀?”

　“這是大地生源聖母，磕三個頭。”

　“哦！”

　晴陽伏在地上乖乖的磕了三個頭。

　“你想念你的母親嗎?”

　“母親！你認識我母親嗎?”

　“不認識！”

　九天聖君思慮良久，還是決定要這個秘密永沉大海，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少了許多的煩惱，這其中的是是非非就讓它煙消雲散，沒必要將這痛苦在加注在晴陽的身上。

　笙瑤跟子邪的死，魔尊是至關重要因素，無論如何，魔尊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未殺伯仁，伯仁卻是因他而死。

　換句話說，魔尊就是間接害死晴陽父母的元凶，這本該是她的頭號敵人才對，可她卻整整叫了仇人三千年的父尊。

　九天聖君故意將晴陽收到自己的門下，有沒有私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害怕女兒唯一的血脈留在仇人的手上。

　他很想告訴晴陽這一切，很想認下晴陽，但聽晴陽講話的語氣，分明是很依賴，很崇敬自己的父尊，由此可見，魔尊在這三千年來，是待晴陽極好的，自己何必要毀滅這一切呢。

　“沒什麽事，我就會房間休息了！”

　“去吧，孩子。”

　晴陽對著九天聖君一揖，趕緊退出去，心裡暗喜師傅竟然沒有責怪自己。

　回到房間，心裡還是有些糊裡糊塗，對那尊雕像，產生了無限好奇。

　草草的吃過晚飯，晴陽躺床上胡思亂想了一會，就進入夢鄉了。

　翌日醒來，一切如常，梳洗打扮，用過早膳便往書院走去。

　下了虹橋，橋頭依舊早站一翩謙美男。

　“早啊！”晴陽見到屠雲岩順嘴打聲招呼。

　“早！”屠雲岩微一笑，回了聲。

　“屠雲岩，我想問你件事情！”

　“你說！”

　“你知道誰是生源聖母嗎?”

　“生源聖母，沒有聽過。”

　“算了，連你也沒聽過，估計別人也沒聽過。”

　“你幹嘛問這個?你若想知道，我晚上回去幫你查下天記，應該會有記載。”

　“好啊，那你晚上可要記得幫我查查看。”

　“好的！”

　“謝謝你啊！我現在發現，你其實也沒有那麽討厭了。”晴陽呵呵笑道。

　“我以前很討厭嗎?”

　“對啊，現在也討厭，只是沒那麽討厭了。”

　“我現在那裡討厭，你說，我改！”

　“你若是不在像昨日那樣，我還是很樂意跟你做朋友。”

　“我昨日···，我以後不會了。”

　“嗯，乖啦！”

　“拜托你，別老用這種長輩的語氣跟我講話，我的年紀可比你長一千多歲。”

　“但我的輩分可比你高啊。”

　····

　兩人說著話，已到了書院。

　“咦！今日那個采薇公主怎麽還沒有過來。”晴陽心裡略疑惑，本來還打算今日找她算帳呢。

　屠雲岩也見大家疑惑的眼神，站在課堂的台上，道:“以後采薇公主不會在來課堂了，大家以後用心學習。”

　江琰滿臉失落的問道:“為什麽啊?”

　“沒為什麽，采薇公主本來就不是學子，前些日子只不過後來溫習下戒律，現在溫習完了，自然就不會過來了。”

　晴陽雙臂支著文台，狐疑的盯著屠雲岩，滿臉疑雲。

　屠雲岩微側臉，居高臨下的瞟一眼晴陽，嚴肅道:“把手放下去，端莊坐姿，還有，不要仰面直視對方，這很不禮貌。”

　晴陽將手放了下來，心裡不屑一顧，暗道:“這悶葫蘆，課堂上一本正經，私下還不是不正經。”

　心裡雖不屑，可還是聽話的乖乖坐好。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仿佛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每日照常的上課，下堂後去天河學習禦風術，日複一日，很快半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這半年神皇太子也不敢再來找晴陽，采薇公主也沒有在來尋釁。

　平靜的日子，倒給了晴陽絕佳的學習機會。

　連屠雲岩都忍不住驚歎，這半年晴陽簡直大放異彩，出人意料。

　學習的各項課目，無論是理解能力，還是記憶能力，遠比其他學子更優異。

　以前晴陽是從來不肯好好的學習，隻以為是自己笨，想不到靜下心來去學習時，才發現自己非但不笨，相反比其他帶基礎，原就有本領傍身的學子都要聰明的多。

　就拿禦飛術，普通的禦飛術，也要十年八載，禦風術就更久了，一般的修行者千八百年才能學會。

　而晴陽居然半年內將禦風術學會了，這讓屠雲岩驚訝萬分。以屠雲岩的資質，當年學習的時候也差不多五百年才學會，而晴陽居然半年內就已經掌握了禦風術的精髓。

　這日晴陽又練習了一遍禦風術後，屠雲岩讚許的目光看著晴陽，道:“我真的很意外，這太不可思議了，一般沒有三五千年的道行，根本難以駕馭這咒訣，想不到你竟然能掌握住，還掌握的這麽好。”

　“我聰明唄！”晴陽還是難改洋洋自得的本性。

　“確實聰明！我真不明白，你這麽好的天賦，魔尊為何不允許你習練法術。”

　“那誰知道啊，我父尊總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正經找個婆家嫁人···。”說到這，晴陽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跟屠雲岩從前那場倉促的婚約。

　若不是那場荒謬的婚約，也不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想起來倒是感慨萬分，不勝唏噓。

　“陽兒，若你現在選擇，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晴陽搔了下頭皮，嘬下牙花，道:“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反正我們這輩子做不成夫妻了。”

　“為什麽做不成?”

　“喂！我現在可是你名正言順的師叔，我可是你的長輩，你說這話可是要被逐出師門，被三界中人所唾棄的···。”

　晴陽說到這裡，又是一頓，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又湧上心頭，自己對父尊的感情何嘗不是如此。

　如果自己喜歡父尊的事情傳出三界，只怕更加要遭人唾棄，天地不容吧，即使父尊並不是自己的生父，可一日為父，便終生為父，養恩更盛親恩啊。

　屠雲岩見她發怔，道:“你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

　“要我說，愛一個人就要竭盡全力與對方在一起，你讓我查的生源聖母，我查到了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