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主宰克恩本來就是這個位面的一位神祗，而且是死亡神系的。

　只有這樣的猜測才能夠契合目前所有的已知情報，也才能合理解釋發生在克恩身上的一切反常之處。

　不過對於這樣深奧難解的位面知識，李洵根本就是一個白丁，只能老老實實的和骷髏王一起接受眾位龍巫妖的輪番知識轟炸。

　在龍巫妖的猜想中，在亡靈界很久很久以前，也必然是一個繁複種族和億萬生靈組成的宏大世界。隻從它所擁有的大陸面積之遼闊，就可以想知這是一個蓬勃興盛的大型位面。與之相比，克萊恩位面也勉強可以稱之為大型位面，可要細究，也就一個發育良好的中型位面而已。

　由此可以想見，那時的亡靈界必然是大地上萬物繁茂，強者眾多，而天空上諸神林立。可惜由於不知名的原因，這個世界破滅了。由此引發的規則混亂、湮滅，必然也給天上的眾神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隨著地面信徒無法適應環境的巨變而陸續死去，那些依附信徒而生存的神祗只能無奈的選擇了沉睡。而神國崩解後，這些殘破的神國碎片都漂流進了無盡星海。

　那麽所有的神祗都無法適應這種巨變嗎?

　不，有一種神祗可能例外！

　那就是死亡神系。

　如果這個位面真的曾經存在死亡神系的話，那麽在這場天地巨變中，能夠撐持到最後的一定是它們。因為它們的信仰來源是亡者，而亡者又恰恰是對環境依賴度最小，適應性最強的特殊族群。

　可是它們或許能夠保證信仰不減少，甚至還會比之前出現爆炸式增長，但是位面本源的枯竭，以及位面規則的流失，依然無法保證死亡神祗的存在。

　要知道，現在的亡靈界與大墓園利用深淵位面改造出來的亡靈位面可不是一回事。雖然兩個位面有很大相似性，可在實質上卻差異很大。

　大墓園佔領的第38層位面雖然遍地墳塋，到處可見骷髏僵屍在遊蕩，可是位面本源和規則全都是完整無缺的，只是位面屬性偏向於了負能量為主導的單一屬性。而亡靈界則是由於位面破損，所有位面生物熬不過嚴苛的環境變遷才被迫轉變成不死生物。

　這就像兩個醜姑娘，一個是長得醜，但是身體依然健康，而另一個則是身受重傷，在臨死前變得異常醜陋。

　所以亡靈界即便死亡神祗能比別的神祗熬的時間更長，甚至還會出現一個極其短暫的風光期，可是當位面整體沉淪時，它們依然擋不住滅亡的命運。

　不過死亡系神祗比別的神系神祗要好的一點是，它多了一個緩衝期，至少不用那麽快就面臨信仰衰竭，神力枯竭的必死之局。

　如果把在場的龍巫妖替換成那位死亡神祗，那麽換位思考，它一定會利用這段緩衝期積極的開展自救。

　那麽它會如何自救?

　神祗太過依托位面規則而生存，屬於最容易受位面變遷影響的一類。所以它一定會想辦法脫離神國，以避免神國崩解時對它造成致命的衝擊。可是位面法則又不允許一位神祗以本體進入位面內部。

　如果一位死亡神祗自知難逃隕落的命運，那麽它會如何做?

　聖者形態！

　它如果為了生存而不擇手段的話，大可以放棄神軀，把自己有關於神職和神性的絕大部分本源都剝離出來拋棄掉，然後以純粹的死亡神力卷裹著部分規則感悟和記憶以聖者降臨的方式躲進位面之內。

　這樣當神國破碎崩解時，相應的法則衝擊和規則湮滅雖然會重創於它，卻不至於要了它的命。這就給了它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這樣，它就可以作為一名，放棄了神國，放棄了絕大部分神職，隻保留了部分神性的純粹死亡神力能量體，繼續在位面裡面生存。

　這也就是學者們常說的聖者形態——一種超越了凡俗的神祗生存方式。由於聖者其實也只是一大團純粹至極的精神能量體，所以它可以和任何物質結合。比如和某個與其屬性極其匹配的人類結合，它就成了偉大的聖子。比如和某種強大的神器結合，它就成了聖器。

　這樣的精神能量體，已經可以免疫世俗武器的攻擊，除了超凡力量外，凡人根本無法殺死它們。認真的說，就是一個特殊形態的半神級存在。

　據一些自命考究黨的學者估算，一個行走在世間的聖者，至少可以免疫+1以下的世俗武器，可以免疫3階以下的法術攻擊。

　而那個克恩極可能就是以這種聖者形態逃避了神國崩解帶來的位面規則方面的衝擊，這才得以幸存下來。只是沒有了神國，無法直接回應信徒。熬過破滅之年的克恩根本無法再回復神祗之身，只能以聖者的形態隱藏在亡靈君王之中，慢慢苦熬歲月。

　可是聖者形態想要維系下去可離不開死亡神力的消耗。這麽上萬年的時間，克恩又是如何保住自己聖者之身不失的呢?

　這一點也很好解釋。從遍布亡靈界的大大小小死亡神殿祭壇那裡，克恩顯然還能維系著最低層級的信道，獲得死亡獻祭的補充。這大概是它獲取死亡神力的唯一手段了。

　聽完眾位龍巫妖輪番上陣的知識灌輸，李洵和骷髏王更是悚然而驚。

　對方曾經是個神祗之身?

　這……這他娘的還怎麽打?

　打一個傳奇級亡靈君王已經夠難了，現在對方竟然又變成了什麽狗屁的聖者形態。這是多少級?不會是恐怖的二十八、九級吧?這讓靠著弄虛作假才躥升到22級的骷髏王如何打?上去鐵定是個死啊！

　不過眾多龍巫妖一再向李洵保證，以目前的亡靈界，根本撐不起那麽高的聖者形態，了不起也就二十六七級。

　聽了龍巫妖的保證，李洵不但沒有放心，反而衝著他們翻起了白眼。管它二十八、九還是二十六七，那都不是骷髏王能對付得了的目標啊！

　於是龍巫妖只能再次出面科普。

　從目前那位死亡主宰克恩的表現來看，它極可能偷偷保留下來了一部分神性和神職，這對於它收集轉化死亡神力大有幫助。可在某些情況下，卻成了它最致命的弱點。

　“最致命的弱點?”

　李洵今天徹底成了幼兒園的小寶寶，所聽到的，所涉及到的，在任何位面都是最最頂級的寶貴知識財富。可他卻是有聽沒有懂。

　神性，神職，神火，神格……這些東西他都傻傻的搞不懂，不過不妨礙他知道，這些都是凡人乞求不得的好東西。任何凡人得到了這些東西，都能立地成神。哪怕成不了神，最少也能從此成為不朽的半神。

　這樣的東西又怎麽可能成為自身的致命弱點呢?

　“主人，我們已經在亡靈界接觸過這麽多位君王了，你可曾看到誰擁有領域?”身為貼身智囊，烏澤爾只能責無旁貸的繼續科普:“要知道，在克萊恩位面，領域可是傳奇施法者強者的標配啊！”

　李洵兀地一愣。

　他回頭一想，這才第一次意識到，來了亡靈界這麽長時間，接觸了三四位亡靈君王，竟然真的沒見過它們的傳奇領域！而在克萊恩大陸，一般的傳奇戰職者由於精神力不達標，也構建不出自己的傳奇領域。可是那些傳奇中的強者，卻普遍都擁有領域。

　最少，亡靈聯議會裡面的5個傳奇巫妖個個都擁有領域！

　“這是為什麽?這個亡靈界以前明明要強於克萊恩位面，亡靈君王也不弱於克萊恩的傳奇強者，為何很少見到它們的領域呢?”李洵是真的不明白。

　“主人，道理很簡單。”烏澤爾耐心的答道:“因為這個位面規則動蕩流失的太嚴重了，任何把力量寄托在規則之上的家夥都活不長啊！”

　領域是什麽?

　一個以自我為中心，以自身的力量特性去變異扭曲位面原本法則的一種手段。想要掌握領域，先決條件就是必須深入掌握某種規則。只有深度把握這種規則後，才有可能在局部扭曲異化別的規則。

　所以，掌握領域的先決條件就是自己必須先掌握一種規則！

　可在亡靈界，還有誰敢觸碰規則嗎?

　對位面規則掌握最深，甚至可以駕馭規則的那些神祗都隕落了。在位面動蕩最激烈的那些年代，所有和位面規則有所耦合的家夥都難逃規則變遷的衝擊。有這些前車之鑒， 後來的傳奇強者們，誰還敢再去自己找死的領悟規則，掌控規則?

　所以，亡靈界的君王們普遍都沒有領域，不是它們實力不夠，而是不敢掌握啊！

　“你們說的這一切我都明白了，可是這和那位克恩有什麽關系呢?”李洵依然一知半解。

　最終，還是克爾蘇加德大師在靈魂體系裡給他解了惑。

　那位死亡主宰克恩，不管是好了瘡疤忘了痛，還是自認為可以抵禦位面規則動蕩帶來的法則衝擊，它竟然再一次探索起了匯聚神職，凝練神性的老路。這一點從它可以短暫回應身邊信徒的神術請求就可以看出，它已經接近成功了。

　也就是說，它現在已經越來越像一位偽神了。

　然而古往今來，破壞容易建設難！

　對於這樣半吊子的偽神，別看它現在高高在上，只要能想方設法破壞它在凡俗的根基，頃刻間它就要跌落塵泥，成為位面規則反噬下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