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巫師世界的巫師們掌握藥劑學的精深程度甚至遠在克萊恩藥劑師之上。巫藥剛剛下肚,那些被可怕瘟疫毒菌侵入的家夥體表就像燒開的沸水一般,海量的黑色煙團噴出並化為嫋嫋青煙消散無蹤。
他們也就再次恢復了理智。
有了巫藥的保護,這些士兵終於不再懼怕那無形無質的可怕瘟疫毒雲,重新拾起刀槍和瘋狂湧來的仆屍們戰成了一團。而那些隨隊而來的巫師們,也鑽出了馬車,被戰士們保護在身後,怡然自得的施展著各種大威力的神秘巫術。
一時間,焰流、閃電鏈、寒冰箭、腐蝕之種、吸血藤蔓……數不盡的古怪巫術都在戰場上出現,雨點般砸落在仆屍們的頭上。
連環的殉爆從開始就沒有停止過。
可怕的仆屍奮不顧身的撲入人類戰士的包圍之中,用自己的尖牙利爪從敵人身上撕扯下來一切所能接觸到的東西。它們動作快的驚人,力量也大的恐怖,人類騎士的戰馬也往往會被它們一把掀翻。如果不是身軀上沒有任何防護,這些仆屍倒也算是很不錯的攻堅兵種了。
由於事發倉促,人類隊伍是從行軍狀態臨時轉為防禦陣線的,所以防線拖得比較長。被仆屍群這麽攔腰一衝,整個防線頓時錯漏百出,被斷成了大大小小的七八處戰場。
那些幾十人上百人聚在一起的人類隊伍,由於缺乏巫師的支持,只能依靠堅固的盾陣和長槍長矛勉力支撐,苦苦等待著同伴的救援。而那些擁有著強力傭兵和巫師的隊伍,則打的有聲有色,甚至很多時候還能反壓著仆屍的勢頭廝殺。
就在戰局難解難分之時,叢林裡又有新的一批瘟疫生物衝了出來。
這些瘟疫生物數量並不多,但是個個長得人高馬大,從外形上,還能勉強看出一些叢林魔獸的影子。
作為巫師世界可怕的叢林魔獸,它們個個生命力悠長,戰力強勁,否則也不可能撐過可怕的瘟疫改造。現在,它們在萬千瘟疫菌株的支撐下,重新站了起來,成為了瘟女賽拉身前最為忠實可靠的親衛軍團。
第一個衝入人群的就是一個形似狂暴猿的可怕瘟疫凶獸。它高達3米的巨大身形猶如橫衝直撞的狂猛戰車,只是一個衝鋒就掀翻了擋在正面的層層盾陣。至於那些長槍長矛則被撞的紛紛折斷,那些長矛手們更是口噴鮮血倒地不起。
如果不是戰圈之內正好有一個出身蠻族的野蠻人傭兵,恐怕余下的人類戰士根本扛不住這個可怕凶獸的野蠻衝撞。
野蠻人,也是巫師世界特有的一種混血異種,在戰力水平上絲毫不遜色克萊恩大陸的獸人,至於在自身情緒的掌控上,他們還要強勝獸人更多。
這些個頭幾乎都在2米以上的野蠻人一旦狂暴起來,即便沒有任何鋼鐵戰甲,隻憑簡單粗陋的讓人歎息的石棍狼牙棒也能抵住同樣暴虐的瘟疫狂暴猿。
兩個種族各異卻又人高馬大的大塊頭摟抱在一起,在地面上翻來滾去的捶打撕咬,把人類剛剛穩固下來的戰線再次攪得一團糟。而仆屍就是最會利用混亂的亂戰高手。它們一路上竄高蹦低,瞅準機會就衝入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自爆。
雖然騰起的瘟疫毒菌無法直接殺死這些人類戰士了,可漸漸濃重的瘟疫毒雲自身就成了一種無形的怪獸。它們根本就是由無數微小到肉眼無法窺見的可怕毒蟲組成的。像密集的蜂群一樣,它們在人類戰圈的頭頂起起落落,每一次下落都會把幾個人類戰士圈在裡面,然後在濃鬱的無法窺探的黑雲裡響起細碎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喀嚓聲。
人類戰士或許並不懼怕那些個頭巨大的恐怖魔獸,卻唯獨畏懼這種根本描述不出來的可怕生物。那些恐怖魔獸哪怕再巨大,再凶猛,可是刀劍砍在身上依然會流血,會死亡,而這種連具體形體都沒有黑色毒雲,卻成了縱橫戰場的無敵惡魔,誰被它們盯上了,就絕對難逃必死的命運。
即便有幾個作戰經驗豐富的傭兵燃起了火把想要驅散毒雲,卻根本杯水車薪,不但他們自己深陷毒雲之中無法逃脫,就連燃起的巨大火頭也生生被毒雲壓滅。
而在這個時候,那群被戰士們保護在身後的巫師們也發現了這團毒雲的可怕,立刻掉轉炮口,把一連串的火球、焰流扔了過來。
火系術法不愧是最為克制毒素的塑能系法術。大片的毒雲被火球轟中,直接在空中爆燃成了巨大的焰團,撲簌簌的毒蟲屍體落滿了地面。
這些毒雲瞬間感知到了生命危機,鋪天蓋地而起,遠遠地逃離了巫師的攻擊范圍,在天空上盤旋了幾圈,這才重新選定一片沒有巫師氣息的人類隊伍落了下來。於是那片本來還能勉力支撐的小小戰圈瞬間覆滅了。
戰至此刻,可以說這支從鐵林城出發的雜牌隊伍已經表現出了不俗戰力,在倉促應戰的情況下依然和不斷從林中撲出的仆屍們打的有聲有色。綿延伸展近3裡的商道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戰場,被衝散了隊形的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組成了小型的圈子,靠著堅盾利劍頑強的和同樣悍不畏死的仆屍們拚殺著。
不過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們隨身攜帶的巫藥能夠抗住瘟疫毒菌的侵染。
從初戰效果來看,這些巫師大人批量製造的巫藥效果還是不錯的,最少能保住他們在5分鍾內不被瘟疫毒菌強行改造成那種可怕的仆屍,即便戰死當場也不會成為新的瘟疫毒菌的孕體。
可惜……時間只有5分鍾!
這麽短的時間,既不足以讓他們組成嚴密的絞殺陣線殺光這群仆屍,也不足以讓他們且戰且退的逃到某個安全的地方。
於是5分鍾的藥效一過,剛才還能勉強維系的單薄戰線瞬間就垮塌了。只是短短的三兩分鍾,除了兩個較大的戰圈還在激烈的殺戮中,余下的小型隊伍都已陸續覆滅了。
當然一些隨隊而來的傭兵裡也不乏個體實力強悍的狠角色,他們這個時候也只能拚命地逃入商道另一側的林地中,零星的戰鬥還在向遠方延伸。
撇下這些努力逃亡的傭兵不提,此次出兵的大部隊可還在重重仆屍的圍困之中。
巫師們來時乘坐的豪華馬車此刻成了最外圍的堅實營壘,圍成了一條半月型,勉強能夠延緩一下大量仆屍的衝擊。由於巫藥稀少,陸續有不少人類戰士和傭兵被瘟疫感染,然後被自己的同伴砍下頭顱遠遠的扔出了戰圈。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如果任由這些被感染的家夥留在戰圈裡,天知道他們什麽時間就突然變成了仆屍。即便變不成仆屍,直接砰地一聲炸開,從腫脹的身軀裡噴出海量的瘟疫毒雲,那也會對身周的同伴造成更可怕的傷害。
在缺乏巫藥的情況下,讓身無防護的戰士和仆屍打近戰純粹就是逼著他們送死,這樣的後果就是,仆屍越打越多,人類一方死去的任何個體都會成為對方的最大助力。
面對已經初步整合成軍的瘟疫軍團,如果不出動大巫師的話,就只能依靠小而精的戰職者隊伍,並配備上充足的巫藥。否則就是一場看不到希望的可怕煎熬。
整理完了所有的戰鬥總結和相關的水晶留影,那名6環巫師終於下達了退往隘口小鎮的命令。於是,隨軍而來的巫師們紛紛展開了自己的飛行魔毯,升上了天空。
由於面積有限,每張魔毯上面最多擠出3—4個空位,而且不能是體型太過龐大的家夥。因此能夠順利搭上這張末日船票的都是巫師學徒或者軍隊裡面的高級指揮官。余下的人,只能在飛行魔毯的掩護下,且戰且退的向著此行的最終目標驛站小鎮衝去。
那裡有著堅固的牆壘和戰堡,應該不至於輕易的失陷在這些瘟疫生物的手中。
拉米埃爾和幾名同伴擠在一張魔毯上,每個人都盡力收縮著自己的身軀,以騰出更多的生存空間。他們緊緊抓住魔毯的邊緣,以避免被過於劇烈的震動把自己甩下去。
拉米埃爾蒼白的手指緊緊扣著魔毯,探著身子焦急的搜尋著好友蘭德爾的身影。剛才那一陣兵荒馬亂,他和自己的好友也被亂軍衝散了。他運氣不錯,及時的搭上了巫師大人的魔毯,而蘭德爾卻蹤跡全無。
已經升空的7張魔毯上並沒有蘭德爾的身影, 而在他們身下,則是一張張惶恐驚懼的面孔,高舉著手臂拚命地向巫師大人們哀求。在煙塵彌漫的遠處,一道道矯健靈活的可怕仆屍正瘋狂的撲來,把一個個喪失了鬥志的士兵撲倒在地,然後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淒厲慘叫。很快,這個叫聲就戛然而止,不過旋即又有新的慘叫出現。
一顆顆紅燦燦的炙熱火球劃著優美的弧線落在仆屍群中,劇烈的爆炸又引發了仆屍的自爆,於是劇烈騰升起的洶湧火焰中又夾雜著無數淒厲尖細的毒蟲嘶鳴。
本來陣線還不至於這麽早就崩潰,可是巫師們的自私舉動瞬間就引發了人們的恐慌。再沒有人願意留下來斷後,也沒有人願意和怪物們以命相搏,所有人丟棄了武器和甲胄,爭先恐後的逃向了遠方。
“蘭德爾……”拉米埃爾瘋狂的呼喊著,可是回應他的只有瘋狂的嘶吼和淒厲慘叫。
兀地,他抬起頭,透過煙霧繚繞的戰場,在遠方林地的邊緣,看到兩個可怕的仆屍正拖拽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山林……
“蘭德爾!”拉米埃爾發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