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3章血魔凶威
伏在暗影裡的卓爾刺客靜靜地走出了藏身地。
精致的手弩已然消失不見,換成了不斷飛舞的精金匕首,卓爾刺客一邊緩慢的靠近猶在抽搐掙扎的狼型生物,一邊仔細的打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敵人肉體已被重創,還中了卓爾特製的毒藥,應該已經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可深心裡那股盤旋不退的危機感仍然讓他心悸不已。
目光快速的掃過整個戰場,一切顯得都是那麽正常,卻又帶著絲絲讓人膽寒的詭異。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卓爾刺客走到血魔趴伏的地方,猶豫了一下,用腳尖挑起他的身軀,打算確認一下他的生死。但是當卓爾刺客眼角余光掃到僵立一側的戰士時,猛地瞳孔收縮,意識到了何處不對。
戰士怎麽了?
可惜這個意識剛剛在腦海中生出,下肢的疼痛就打斷了這個思考的過程。被挑起的血魔趁勢撲出,從石壁上的投影可以看出,兩人已經緊緊地貼合在一起。近乎面對面的距離裡,任何大型的肢體動作都是徒勞的,兩個同樣迅捷的身影隻余下了本能的突刺。
刺進,翻轉,拔出,再次刺進,攪動,拔出……
好像在進行著無聲的競賽,兩名刺客緊緊地糾纏在了一起,宛若最親密的愛人,彼此相擁相抱,隻用一隻手在對方的體內不斷的疾進疾出。如此近的距離,雙方都失去了躲避的空間,完全的以命博命。
血魔不躲不閃,有時甚至還用要害部位主動去迎湊對方的匕首,為的只是減緩對方的攻擊頻率。而卓爾刺客則最少花了一半精力來震顫身軀,以身體的微小抖動來躲避對要害部位的攻擊。因此在攻擊的速度上、頻率上,卓爾刺客處於絕對的下風。
刀刃刺戳肉體聲,粗重的喘息聲,鮮血噴濺聲交織在一起,在昏暗幽冷的地底通道裡身影搖動,勾勒出一幅詭譎的另類畫面。
漸漸地,聲息開始低落,投射在地上的兩個相擁身影已經停止了任何肢體動作。一個瘦弱的身影幾近滑落,卻被另一個穩穩站立的身影攙扶住了,通道裡響起了讓人牙酸反胃的吮吸聲。
血魔從暗影中走出時,那個卓爾刺客的身體才轟然倒地。微弱的冷光照亮了倒在地上的身軀,卓爾刺客臉色蒼白的仿佛剛從棺材裡爬出的死人,胸腹間無數反卷的傷口乾澀皺褶,卻沒有半點血液滲出。
卓爾戰士依然僵立原地,黝黑的面容上滿是驚恐至極的扭曲,左手緊緊地按壓著胸口,右手無力的低垂,僵硬的手指攢著長劍,卻已再也無力揮出。他的致命傷在心口,被血魔尖利的手爪透過鎖鏈甲的縫隙輕輕地刺入心臟,這已經是不可挽救的傷勢,但是他的真實死因確是極致的恐懼。
當他用力堵住心口細小的傷痕,努力繃緊肌肉僵立原地等待著同伴的救援時,卻近距離的欣賞了同伴被殘忍殺死吸血的全過程,於是極致的恐懼讓本已不堪重負的心臟再次擴張躁動,瞬間就奪去了他為數不多的生命力。
隨著輕輕一個響指,卓爾戰士緊捂的胸口劇烈的彈動,一股血箭從傷口裡彈射出來,徑直沒入了血魔口中。對於這樣的低檔血食,血魔已經不屑於如野獸般的啃食吮吸,而是像個正統優雅的血族貴族那樣隻取一些心頭熱血來嘗鮮。
血魔直立的身軀上眾多刀口正在緩慢的愈合,他所過之處,所有在地板上流淌的尚未乾涸的血水都會蹦跳著爬上他的腳面,沒入罩體的白袍之中。當血魔身上的傷口全部消失不見時,身上破碎的白袍也已簇然如新。
而在甬道一側的陰影裡,第一個被襲擊的卓爾刺客半倚在石壁上,咽喉插著一支黑沉乾涸的血箭。他竟是被自己口中噴出的血箭襲擊而死,這種新奇的死法大概也可以記載入史冊了。
血魔回身向著自己來時的通道掃了一眼,血色雙目在暗影中放射出攝人的光芒,等光芒消退時,通道裡已經失去了他的身影。
幾乎在血魔消失的瞬間,一個半透明的陰影悄悄潛進了這個甬道。後來者並沒有魯莽地靠近這個血肉屠宰場,而是伏在一側黑影中默默打量著這裡的一切。
無聲的暗號發出後,陰影過來的通道裡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五個或高或矮,或粗或細的身影出現在了拐角處。那個半透明的陰影也步出了黑暗,領著新來的幾個手下開始仔細檢查起場內的屍體。
從裝束上看,這群人赫然就是血魔在酒館裡遇到的那個小團體。
那個個子隻到同伴腰間的狗頭人術士一踏入戰圈,就被濃鬱到嗆人的血腥氣衝的直翻白眼,過於靈敏的嗅覺在這種環境下反而成了極大的煎熬。
“頭,看到那個豺狼人刺客了嗎?”從懷裡翻出一個布條圍住了口鼻,狗頭人術士這才大舒了一口氣,好奇的問向正在不停翻檢幾具屍體的首領。
“是啊,頭,找到那個家夥的線索了嗎?我早就看那個小子不順眼了,趁此機會好好調理一下他。”一個明顯腦子裡長滿肌肉的大塊頭熊地精不斷活動著粗壯的手指,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
“你們兩個閉嘴吧!好好看看這裡的情形。你們想給頭找麻煩嗎?”一個較穩重的牛頭人皺著眉呵斥了他們幾句,扭頭看向了那個忙碌的盜賊:“頭,不是那個家夥做的吧?我們前後腳,這才多大一點功夫,他能殺死這麽多人?”
隱藏在厚重鬥篷中的盜賊輕快的跳躍在血肉之間,以最快的速度檢查了一遍後,方才回到了同伴的面前,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凝重。
“魯德,你不要想著去招惹那個家夥了。他,你惹不起,甚至我們這個隊伍都惹不起。”
五名同伴悚然一驚,就連最愚笨的熊地精也從首領的話中聽出了遮掩不住的戰栗。狗頭人術士魯德再次環視了一下戰場,沒有看出有什麽出奇的地方。作為在地底討生活的流浪傭兵,什麽樣的血腥場面都已經見識過了,這樣的殺戮場面只能算是小兒科,搞不懂為何頭要如此鄭重的警告自己。
還是那個穩重的牛頭人用腳輕踢了一下死相最淒慘的卓爾刺客屍體,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血呢?”狗頭人術士魯德猛地蹦了起來,高聲叫出了心中突然浮起的疑竇。
以這個卓爾刺客身上眾多的傷口,他應該是出血最凶猛的一個,可在他倒伏的身軀周邊,斑斑點點的暗褐色血跡可和他的傷勢對不上號。
血量不對!
團隊成員心頭陡然浮起一陣寒意,他們所追蹤的那個豺狼人刺客竟然是個吸血鬼,這可有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很快,陰影裡的另一個卓爾刺客也被抬了出來。看著他喉嚨處插著的凝固血箭,眾人的心愈發沉重了。
“他還能操控血液進行攻擊。”盜賊首領話很少,可每句都值得大家反覆咀嚼品味。血族+刺客的雙重身份已經夠讓人頭痛的了,如果還能操控血液,那還有近戰職業者的活路嗎?
狗頭人術士魯德的呼吸也不由得粗重了幾分,一想到那雙冷然盯視著自己的紅瞳,它就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感到自己身上的布袍好像抵擋不住地底的寒意了。它雖然也是名7級施法者,但是施用最拿手的還是“嗜血術”、“火球術”、“隱身術”等幾個有限的天賦法術,在法術操控上沒啥天資可言。真要遇到了這樣的冷血刺客,估計只有躺地板的命。
本已以為依仗著同伴的幫手,能夠把那個對自己充滿惡意的家夥放倒在陰暗的角落, 誰成想對方竟是個前所未有的食人巨鱷,狗頭人天性中的怯弱立刻重新佔據了魯德的胸膛。它不禁偷偷地打量起周圍的地形,開始盤算起哪條路線逃跑起來最快最安全。
“別想著逃跑了。”盜賊兜帽下的目光幽冷狠厲,一眼就看穿了狗頭人的小心思:“我們不惹他,想必他也不會主動來招惹我們。畢竟我們現在可是盟友!”
盟友?……
這個詞在半刻鍾之前還是讓他們嗤之以鼻的狗臭屁,可現在卻能給他們帶來一些虛假的溫暖。至少在打倒“黑潮”傭兵團之前,盟友這個詞還是很管用的!
短暫的安穩住了團隊裡的成員,盜賊看往前方幽深黑沉甬道的目光中帶了幾分難言的凝重。對方已經飄然遠遁,現場也再無活物,可他心頭依然留有一股眷戀不去的異樣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監視著他們。良久,盜賊一揮手,領著眾人走上了另一條不同的道路。
等甬道再次恢復了死寂,在盜賊團隊剛才所站位置不遠處,地上一團還沒有乾涸的血泊一陣蜿蜒扭動,聚攏成一隻眼睛的形狀。這隻真正的“血目”掃視了一下場內,最終把視線集中在盜賊團隊離去的方向,疑惑的眨巴了眨巴眼睛。“血目”沒有維持多久,隨著血液中能量的徹底耗盡,它終於崩解風化,連最後一點殘跡都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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