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瑞斯法林地,這個她剛剛潛出的地方,幾日後,她又再次潛行了回來。
與上次離開時相比,這時的月光湖附近,已經圍滿了身穿巫師袍,頭戴尖頂帽的神秘巫師。他們圍著月光湖附近,認真的施法檢測著每一寸土地,試圖從中發現那名入侵者留下的痕跡或者身體殘片。
而在月光湖西北角一間臨時搭起的巨大華麗帳篷內,七八個高階巫師正圍著一群並排躺在地上的屍體低聲討論著什麽。而在帳篷一角,一張充當臨時手術台的木桌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巫師剖開一具屍體,正在一絲不苟的查看著令他致死的創口,並觀察其內髒的變化。
從地上扒下的服飾可以看出,這具屍體生前也是身份尊貴的貴族,可此刻也只能毫無尊嚴的成了一個試驗品。
“奇怪……古怪……真的莫名其妙!”老巫師一邊低聲嘟囔著一邊用手術刀撥開礙事的血肉,從裡面小心的抽出顏色已經發黑的大腸小腸,湊近鼻端聞了聞,這才皺著眉頭放在了桌面上。
“怎麽了,大師?可是發現了不妥?”一名中年巫師明顯和老巫師關系比較親近,不解的開口詢問道。
“上面明明說的是亡靈入侵,可我居然沒有在這些屍體上發現任何死亡氣息的存在,反而發現了某些暗影物質的殘留。這該說我老眼昏花,還是上面那群混蛋情報不準呢?”
“許是亡靈中也有擅長暗影巫術的!”
“亡靈擅長暗影巫術?哼哼,從現場來看,這個家夥的瞬發暗影巫術甚至比那些陰影巫師還要迅捷凶戾,這難道會是一個亡靈能做到的?這群屍位素餐的巫師協會高層們,他們就不能提供一點有價值的情報。去,上報他們,出現在咱們這裡的入侵者應該是名陰影生物!讓他們調派點能夠對付高階陰影生物的家夥過來!”
“陰影生物!”中年巫師無言的歎了口氣,躬身應是後,快步走出了帳篷。
片刻後,一隻黑色的四翅夜翎鳥就已振翅衝上了雲霄。
巫師協會距離這裡太遙遠,所有的情報都需要先轉送到附近的巫師塔,再由他們傳遞到巫師協會總部。
做完了這一切的中年巫師憂心忡忡的走向帳篷,卻在臨進帳門時疑惑的抬頭看了看四周。
帳門前環伺的黑甲武士正向他躬身施禮,燃點起來的幾簇篝火把深沉的黑影投射在帳篷上,舞動跳躍的仿佛扭曲變形的惡魔。林地裡吹來的夜風也是冰涼的,哪怕穿著厚重的巫師袍也無法阻擋這股冷意的入侵。
剛剛經歷了一場殺戮的月光湖在不遠處波光粼粼,倒映的明月也是那麽朦朧虛幻。這麽美好幽靜的一幕落在中年巫師的眼中,卻有種分外的冷漠與清冽。
今晚的月色都帶著一抹血光!
三天前,那些尋歡作樂的貴族男女就是在這樣的夜晚伏屍湖面的吧?也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有人流血?
搖搖頭,把這突然萌生的古怪念頭甩出腦海,中年巫師低頭走進了大帳。而在他所注意不到的身下暗影裡卻恍惚著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東西。不過隨著中年巫師步入大帳,一切又都變得恍若平常,讓人看不出絲毫特異之處。
這麽一進一出的功夫,大帳內的手術台上又多了兩個試驗品。人體內的心肝脾肺腎、大小腸,包括身體各個部位的器官切片早已布滿了桌面的剩余空間。老巫師倒是不嫌汙穢,並沒有給自己施加任何防護措施,一些切割時迸濺的血漬給他的巫師袍添加了不少另類的斑點花紋。
帳內彌漫著一股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酸臭和腥臊之氣。
桌旁的大木筐內已經堆摞了不少老巫師丟棄的身體器官廢物和沒有研究價值的部件。看的出來,他是打算借著這個難得的尋找入侵者線索的借口,要在這些個生前身體健壯的貴族男女屍體上收集一些上品的“材料”。
那些個陪侍左右的高階巫師本來也是興致勃勃的觀看著老巫師的表演,只可惜看到老巫師手腳立馬的剝光一位美麗貴族少女的衣物,然後像分割野獸一樣把其刨胸切腹,過於強烈的視覺衝擊讓他們也縮卵了。
他們很快找借口離開了大帳。
等到大帳內只剩下老巫師和中年巫師後,老巫師才桀桀冷笑道:“沒經歷過血腥的廝殺,他們也敢稱自己為戰鬥巫師的後裔?一群沒膽鬼而已!下次巫師協會再給咱們派這樣的貨色,你就給我直接打回去!來,幫我把她的胸腔拉大一點……”
中年巫師喏喏的應了,苦著臉走到手術台前,給自己簡單施加了一個增大力氣的巫術,抓住某個生前曾經美麗萬方的貴族少女已被切開的胸腔,努力的向兩側撕扯起來。
老巫師雖然惡趣味了點,可一刀一式下去都是那麽的精準,刺啦幾聲鋒銳的切割,沒有傷損試驗品任何脆弱的骨骼和內髒,就把其從脖頸到會陰都完整的呈現了出來。那兩團曾屬於美麗少女的豐滿肉團也隨著胸腔蓮花瓣的綻放而歪斜到一側。
由於手術的緣故,兩位巫師的頭顱此刻湊的很近很近。
隨即,中年巫師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道細若蚊蠅的清晰語音。
“小子,別亂動,保持這個姿態。自從你剛才進大帳後,這個大帳內的明亮度已經下降了1成還多。看來是有些不乾不淨的東西跟你一起進來了。你先心神自檢,看看有沒中什麽附身類的陰招,別的就當不知道。”
老巫師的話讓中年巫師心神一震,但是多年的巫師歷練讓他早已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因此假借著勾頭查看屍體內的髒器,開始閉目緩緩自檢。片刻後,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你先出去,看來對方的目標是我了!”
中年巫師雖然對老巫師的話不是十分讚成,可身為對方的晚輩,跟隨其闖南走北幾十年,對其實力卻是極為自信的。因此不敢多言,匆忙擦乾淨手上的血漬後就平靜的走出了大帳。
大帳外一切如常,可當中年巫師來到50米外,伏在暗影中的一位位全副武裝的高階巫師就冒出了頭。在他們的身後,從外圍趕來的中低階巫師正悄無聲息的調動著黑甲衛士從外側包圍了那所華麗的帳篷。
每個黑甲衛士都是背弓拿劍,身上清一色染成黑色的獸皮甲胄,行動奔跑間根本沒有任何聲息,一看就是久經訓練的精銳戰士。
“裡面怎麽樣?大師怎麽沒有出來?”一個高階巫師皺著眉頭問道。
“大師打算會會那個神秘人物,我們隻管外圍就好。對方既然敢來,就絕不能讓他再輕易脫逃!”中年巫師也是一位殺伐果厲的高階巫師,被今晚月色挑起的殺戮之心刺激的他直想仰天咆哮。
而此刻的大帳內,老巫師正背著手在空地內緩慢踱著步。
大帳內的東西物什並不多,除了一個簡陋的書寫台,一張臨時章就的解剖台,帳角擺滿書籍的書架外,就是並排躺在地上的可怖屍體。一盞吊掛在帳頂的特殊燈盞放射出明亮而柔和的白光,把大帳內映照的雪白一片。
不過不知怎的,此刻的帳內好像漂浮起了一層薄霧,讓原本明亮的世界再次變得有些朦朧虛幻起來。
老巫師依然在帳內踱著步,只是他留下的每一個腳印,都會悄無聲息的冒出一股似有似無的白煙,並緩慢的融入並擴散到大帳的每一個角落。
一時三刻過後,就連自詡耐心良好的老巫師也禁不住停下了腳步,搖頭苦歎道:“你的耐心可真好。怎麽,還不打算出來嗎?”
大帳內除了孤影桀立的老巫師,就只剩下那些無知無識的冰涼屍體了,老者的口氣既像與人交談,又像自言自語。一時間,大帳內陡然泛起一股陰森詭譎之情。
帳內依然是一片死寂。
“桀桀桀……”老巫師嘿嘿冷笑道:“怎麽,你覺得自己藏的很好,我揪不出來你?那就讓你看看本大人的手段吧!”
隨著老巫師袍袖一甩,一股淡黃的煙粉從他袖中衝出,一接觸到已經彌漫大帳的虛無煙氣,立刻發出了連串的劈啪脆響。整個帳內立刻被這股翻滾沸騰的氣浪完整的灼燒了一遍,從書寫台到解剖台,到處都是明黃色的詭異火焰。
只有老巫師身上和角落的書架上冒起瑩瑩的防護罩,隔絕了這種火焰的透入。
隨即一個半透明的人形兀地哀嚎著從書寫台下的陰影中翻滾了出來。
“哼,裝神弄鬼!”老巫師並沒有被對方虛虛實實的手段所蒙蔽,再一揮手,上百道綠色長矛陡然從虛空中浮現,呲呲連聲的穿刺入帳內所有暗影飄蕩的地方。一時間,大帳內氣勁彌漫,爆裂不斷,但卻詭異的沒有傷損分毫單薄一層的大帳幕布。強大的約束之力把所有的攻擊都局限在了大帳以內的空間裡,盡顯了老巫師過人的精神操控之力。
揮手止息了連綿的巫術攻擊,老巫師屏息凝神的感知著帳內空間裡任何一點異動,卻根本沒有任何收獲,對方竟然依舊沒有露面。
老巫師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強大而混凝的氣勢噴薄欲出,詭譎的元素波動在他身周蕩漾,已經開始醞釀下一波更加宏大的攻擊。
兀地,他抬頭仰望。
帳頂吊燈處一個美麗嬌俏的少女身影緩緩浮現,兩根蔥白雪嫩的纖指輕輕掐滅了內裡的光源。隨即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在無邊黑暗中響起。
“你要戰,那就來戰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