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進行到高潮。總算暫時地應付完了似乎沒完沒了的道喜賓客後，布魯斯·韋恩獨自靠在大殿角落的一根柱子邊，目光越過熙攘的人群，落在了穿著潔白婚紗的女兒和她的新婚丈夫身上。

　海倫娜的樣子讓他想到了賽琳娜。尤其是當她身著這身潔白婚紗的時候，就像蛻變成了一隻優雅美麗的白天鵝。這讓他想起了賽琳娜，想起了許多年前他們互相宣誓彼此忠誠的那一天。在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黑暗騎士的人生迎來了難得的光明。

　海倫娜和她媽媽相似的地方遠比她自己以為的要多，每當直視她那雙漂亮凌厲的眼睛，布魯斯就會禁不住有種賽琳娜依然還在的錯覺。

　一隻盛著雞尾酒的高腳酒杯被遞到了他面前。布魯斯下意識回頭，看到了一身灰黑色西裝的克拉克。他西裝的款式想必是特別定製的，因為他身材過於高大結實，兩肩開闊得近乎反常。他仍架著平常的那副傻傻的黑色方框眼鏡，那讓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生物之一看上去人畜無害。

　“我也說句恭喜，你一定不會介意吧?”克拉克說。

　布魯斯面無表情地盯著那杯酒片刻，終於伸手接過了杯子。他和克拉克手裡端著的酒杯碰了杯，然後兩人都是一仰頭將酒液咕嚕地一飲而盡。

　克拉克轉過身，並著肩陪他靠在了同一根柱子上。

　“感覺很糟糕?”他隨口問道。

　布魯斯含糊地哼唧了一聲，不知道算是什麽意思。

　“我看阿爾弗雷德挺開心的。”

　克拉克眼神示意了一下某個方向。穿黑色燕尾服的老管家今天似乎格外容光煥發，正精神飽滿地跟人打招呼。布魯斯知道阿爾弗雷德幾乎從不喝酒，但今天他竟然破了例，這會兒臉色已有那麽點紅潤了起來。他情緒很高，正喋喋不休地對來自哥譚貧民區診所的湯普金斯醫生說著什麽。

　布魯斯知道他一直把海倫娜當成自己孫女，海倫娜結婚他似乎比任何人都更開心。

　“其實傑伊是個挺優秀的年輕人，也很難得。”克拉克認真地說道，“他能夠超越你我。”

　布魯斯目光淡漠地掃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

　“海倫娜自己能做決定。”他語氣淡然，“她想選擇誰都是她的自由，我不會干涉什麽。”

　克拉克看了他一陣，接著發出了像是忍俊不禁的笑聲，引來了布魯斯不滿的目光。

　“抱歉。”克拉克笑著推了下眼鏡架，“但你知道嗎?你說這句話的樣子，看起來就像被人搶走玩具的小孩。”

　布魯斯白了他一眼，做出的表情就像在說“懶得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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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宴一直持續到很晚才結束。賓客們逐個離開了場館，車道上的汽車一輛輛地開走。哪怕已到深夜，場館外仍等候著不知疲倦的狗仔，一個個都架著攝像機希望拍到一張海倫娜·韋恩的婚紗照。

　然而他們注定失望了。直到場館的燈光陸續熄滅，車道上的車輛已走得乾乾淨淨，他們也沒能等到正主的登場。因為就在他們架著攝像機在正門口耐心等著的功夫裡，新郎早已抱著新娘從後院飛走了。

　新婚之夜對於海倫娜來說又是個漫長又疲倦的夜晚，一直折騰到凌晨三點多她才終於有機會合眼休息。她側躺在舒適柔軟的床上，緊緊地將被單裹在身上劇烈地喘息。她被傑伊肌肉結實的胳膊所環抱，他濃烈的氣息讓她迷亂。

　傑伊摟著她在黑暗裡躺了片刻，聽到她紊亂急促的呼吸逐漸平複。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他說:“海爾，我覺得......有件事我們最好談談。”

　“很重要麽?”

　他感覺海倫娜苗條柔軟的身體在他的胳膊裡扭動了一下，她的皮膚像牛奶一樣滑膩。

　“不是很重要的話明天再談吧。”她聽起來很疲倦。

　“也不是不行。但我只是擔心到了明天，我就又改變主意不想說了。”

　海倫娜抬起了緊閉的眼皮。

　“那你說吧。”

　“好吧。之前你問過我追著反監視者去了哪兒，我還一直沒回答這個問題。而事實上，嗯......我是去了未來的世界。”

　“未來?”

　“是的。大概就是距今三十年以後。”

　海倫娜翻過了身，兩眼都睜開了，似乎來了興趣。

　“你看到了什麽?”

　傑伊沉默半晌，斟酌了一下措辭。

　“之前我沒敢告訴你這些，因為我還沒準備好。但我想現在既然我已經宣誓要對你絕對忠誠，那麽你應當知道這個。”他說，“在我看到的那個未來裡，我......似乎消失了很久。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卡拉說未來的你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但我和那個時代的你見了面，你似乎不願意告訴我......”

　“打住。”海倫娜皺了皺眉，“你是說......你見到了三十年後的我?”

　“是。”

　接下來她安靜了好一會兒。傑伊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心率出現了一點細微的變化。

　她有些遲疑地問:“那......那個時候的我......是不是很難看?”

　傑伊笑了。他摟緊了她，親吻了她的額頭。

　“我見過了那個時代的你，回來後我馬上就向你求婚了。”傑伊笑道，“你說呢，大偵探?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推理嗎?”

　她哼了哼:“誰知道你這氪星臭小子在打什麽算盤。”

　“如果說這趟未來之行告訴了我什麽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它讓我確信了你就是我正確的那個人，海爾。”傑伊輕聲道，“是的，三十年後的你看起來的確不如現在這樣美麗耀眼，但當我見到她的一瞬間，我就明白了......我根本不在乎。我就是愛你，海倫娜·韋恩，無論你變成什麽樣的無所謂。”

　海倫娜心下無比觸動，但她顯然並不十分擅長表達這樣的情感。所以她隻用貼緊了傑伊，哼道:“說得倒挺好聽......”

　傑伊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光潔的脊背。

　“另外，我也沒打算就此消失。”他說，“既然我知道了未來可能有這麽一刻到來，那麽我們可以從現在就開始著手準備。未來仍是可塑的，我相信無論是什麽樣的未來都應該是能夠得到改變的。”

　海倫娜嗯了一聲，沒有答話。

　“唔......也許還有一件事我得向你提一下。”

　“什麽?”

　“我在未來......嗯......可能還見到了......我們的女兒。”

　海倫娜差點從被子裡坐起來。

　“你說見到了誰?”

　“我們的女兒，她叫傑西卡。”傑伊苦笑，“你還想聽嗎?”

　“廢話，當然......”海倫娜話說了半截咽了回去，思考了片刻，又道，“......等等，別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好吧，那我們以後就再也別提了。”傑伊長舒了口氣，“睡吧，時間很晚了。”

　房間裡又安靜了下去，黑暗中只有兩個平靜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可能過了十分鍾——或者更長，海倫娜似乎終於忍不住又出聲了。

　“我們的女兒......她漂亮嗎?”

　傑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