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歷史重演，親眼旁觀自己動手殺死沃勒倒也算是個相當新鮮的體驗。傑伊看著這胖女人的身體被歐米伽的紅芒籠罩，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黑色的輪廓，接著開始逐漸解體直到徹底化作了灰燼。

　相比之下這個新人比他做得可絕多了，而且和傑伊不同，他絲毫不憚使用歐米伽射線甚至不介意自己會被這股力量吞沒——或者甚至可能他已經被這股力量吞沒了，而這正是第一步。

　當然，新人這樣高調囂張的舉措勢必會引來紛爭和恐慌。他憑一己之力端掉了一整個政府機構、把上百名特工連帶幕後高層阿曼達·沃勒都燒成了灰，消息傳開幾乎無異於引爆了一枚原子彈。全世界的政府都將惴惴不安，就連民眾也會因此而恐慌，害怕有一天神的怒火會波及他們所住的街區。

　新正義聯盟這邊理所當然也就此召開了會議。幾乎不出意料地，蝙蝠俠站在了堅定的反對側，他覺得這沒得商量，無論出於什麽理由凡是越過了底線就是殺人犯，理應接受法律的審判。克拉克雖也覺得新人做得不對，但他認為新人畢竟還是孩子，而且卡拉的死同樣讓他氣憤難耐，所以在經歷了這麽多之後新人一時的失控倒也並非不能理解。他覺得事情還有回旋余地。

　而在親眼看到新人將卡拉的屍身抱回來後，聯盟的年輕人們卻都更偏向於支持新人的做法，唯有海倫娜，她堅定地選擇了站在父親這一邊。她說這已經別無選擇了，就算新人的所作所為可以被理解、但並不能被原諒。犯罪者都必須被製裁——哪怕對方是她最在意的那個人。

　雙方爭論了一整晚，但最終仍沒能得出答案，討論最終的結果也只是不歡而散。傑伊飄在會議室上方從旁觀者的視角全程看完了這場爭辯的展開，直到最後他看到另一個自己一拍桌子起身，說他已下定決心要改變做法，今後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擋他。隨後不等人回應，他便飛出窗戶離開了會議室。

　而這場會議也就成了之後長達一年之久的戰爭最初的導火索。

　第二天傑伊看到這個新人又做了件和自己類似的事——闖入了聯合國大會表宣言。但和傑伊不同，他的言卻要囂張得多。當初傑伊只要求所有政府立刻停止一切形式反人武裝的製造生產，並用適度的威脅恐嚇了他們一下。而這個新人走上出席台後卻直接揚言要奪走每個政府手中的每一支槍，甚至要求直接將政權統一，他要親自過問每個國家的每一個決策。

　這話一出，不提那些在場的各國元，就連作為旁觀者看著這一切生的傑伊都不禁目瞪口呆。沒人知道新人說這話時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麽——就連本應和他是同一人的傑伊也完全猜不透。他覺得或許這另一個自己已被憤怒徹底衝昏了頭腦，或者乾脆是不知不覺間已經反過來被歐米伽效應吞噬操控了，似乎唯有這才是對他這瘋狂舉措的唯一解釋。

　後來就像在傑伊身上生的一樣——來自天啟的戰士阿朵拉穿過爆音通道來到了地球、並邀請新人去坐上天啟星空缺已久的王位。比起傑伊這個新人對此幾乎毫不抗拒，他跟著阿朵拉去了天啟星直接以武力平息了叛亂，將爭奪王位的各方勢力高層都直接殺死統一了勢力。他同樣在天啟的火坑裡現了達克賽德和操控他的狄薩德。新人以歐米伽射線將狄薩德轟殺成了渣滓，然後抓住這個達克賽德分身沒有思維能力的弱點將其擊破，並奪取了他體內的那一部分歐米伽效應。

　這使得這個新人實力再度暴漲了數倍，但僅存的理智似乎也被這股新的力量吞沒了更多。回到地球後他進行了一系列大刀闊斧的改革，他將奪取兵權的言付諸了行動，將幾乎整個人類的武裝力量都集中到了自己手裡。

　活脫就是dc漫畫讀物《不義聯盟》的升級版。

　理所當然地，人找上了他。

　但此時的新人已完全放開了自我、接納了歐米伽帶來的改變，人已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在大都會的一場天昏地暗的激戰後，克拉克最終敗下了陣來。

　然後，傑伊猜測，這應該就是蝙蝠俠說他看到的那一幕了。

　克拉克半跪在地，氣息沉重地粗喘，而新人宛如死神般飄在他面前，雙目燃著滾燙的火焰。

　“克拉克！撤退！”蝙蝠俠通過耳麥對他大喊，“你贏不了現在的新人，你得趕緊走！聽到嗎克拉克......”

　是的他聽到了，但他不想理會。克拉克固執地扯掉了耳機將其捏成了齏粉，然後仰頭直視著面前這曾一度善良的少年。

　“你該聽蝙蝠俠的。”這個新人淡淡道，“你不該留在這兒。”

　“你需要幫助。”克拉克搖頭，“我哪兒都不去。”

　“在我看來你才是需要幫助的一個。”新人語調冷漠生硬，就像一台毫無感情的機器，“你認識的新人已經死了。任何人擋在我面前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就算是你。”

　“不，你不是那樣的人。”克拉克固執地搖頭，“我認識的新人善良、對未來充滿信心、總是能為他人著想，而我知道你的內心深處他依舊還在。”

　“我說了，他早已經死了，就在這群愚蠢的人類殺死級少女的時候。”

　“你說謊。”克拉克語氣一緩，“卡拉是我堂姐，可以說是我在氪星僅有的親人了。她的死同樣讓我悲憤，相信我我能理解......”

　“不，你不能。”新人道，“就因為你是人，所以你才不會理解。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但從一開始我就沒法變成你，我做不到......而我也放棄了繼續去嘗試了。”

　“那就證明我錯了。”克拉克堅定道，“殺了我。”

　不，他會下手的。如果說正在傑伊眼前播放的是一部電影，那麽這又是個令他最緊張的橋段之一了。這一瞬間他屏住了呼吸，僅僅是保持睜著眼睛觀看接下來的展似乎都感到無比困難。

　而該生的終究還是生了。就像蝙蝠俠說的一樣——歐米伽的紅芒刹那間染紅了大地和天際，澎湃而出的能量仿佛出了悲哀的咆哮。

　塵埃落定。傑伊看著那懸浮在空中、眼中紅芒逐漸熄滅的家夥，隻覺他看起來似乎越來越陌生。盡管這家夥有著和他相同的五官，但他已經覺得認不出這家夥是誰了。

　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傑伊已經開始有點後悔接觸永恆之石、讓它們展示給自己這些了，看著這一切生本身就是種折磨。自殺死人後，這個新人愈地肆無忌憚了起來。起初他還只是統一了地球上的兵權，接下來他又開始伸手向各國的政權。他以各種理由處死了世界各國曾參與過“人預案”的高層，接著又借助媒體和輿論造勢讓新正義聯盟成為了名正言順的統治者。

　除了女獵手和蝙蝠俠以外，其他人都勉強接受了聯盟的這個轉變——級少女的死顯然對這群年輕的英雄們都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打擊。而除此之外唯一沒法接受這些改變的便是雷諾茲夫婦了，但新人在第一天闖入聯合國後就再沒回過家門。

　也許就連他自己，也隻當自己已經死了。

　地球上對政權剩下的唯一障礙就是蝙蝠俠和女獵手了。他們隱藏起來、召集暗處的英雄和能者，開始東躲西藏跟政權打起了遊擊。但他們的抗擊顯然並不順利。蝙蝠俠在某次嘗試中被新人折斷了脊背，傑伊猜測唯一阻止了另一個自己直接殺死他的應該是海倫娜。雖然展到這一步他覺得這個新人已變成了一個和自己幾乎毫無共同點的家夥，但他相信如果說這個新人真的還留有半點屬於人類的情感，那到這一步唯一有希望喚醒這僅存人性的應該就只有海倫娜了。

　海倫娜救走了蝙蝠俠，但之後他卻也沒法重新站起來了，於是反抗的大梁便全部落到了她身上。她耍盡了各種花招，用各種心機、各種手段和她曾一度愛著的那個人戰鬥，她堅持了整整一年——考慮到她所身處的形勢這已足夠令人敬佩了。這期間新人曝光了她的身份、沒收了她的財產，利用輿論宣傳將她抹黑成了一個試圖擾亂來之不易和平的背叛者。

　她堅持了一年，但終究還是失手了。當她被除去面具、反縛著雙手押到新人面前身，她仰著頭毫不畏懼地仰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藍寶石般深邃的眼睛裡充滿了堅決。

　這一刻作為旁觀者的傑伊心跳幾乎到了嗓子眼，他生怕看到這個已經瘋了的自己用歐米伽射線抹殺了海倫娜——哪怕這並沒有真正生。

　新人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了出去，隻留他和海倫娜兩人在這大廳之中。

　兩人沉默地對視良久後，他徐徐開口:“好久不見啊，海倫娜。”

　“還有什麽好說的?”海倫娜冷冰冰道，“殺了我啊，就像你冷血地殺了其他無數的人那樣。”

　新人盯了她良久，搖了搖頭。

　“不。”他說，“我不會殺你。你會活著，但你也不會再來礙我的事。我會給你安排最好的住所、最舒適的環境，我會在可以允許的范圍內給你提供一切所需用品。但你這輩子都別想再離開那兒。”

　“你會後悔的。”海倫娜直視著他的眼睛，冷冷道，“遲早有一天。”

　“我等著。”

　然而傑伊終究是沒有機會看到兩人的對決最終是如何落幕的了，因為這趟體驗式電影之旅似乎就到此為止了。

　就像他來到這兒時一樣，天地開始旋轉、視野開始扭曲，陣陣暗紅的光芒逐漸覆蓋了一切，而後盡數吞沒進了一個無盡的漩渦。

　回過神時，他已經重新回到了孤獨堡壘的地板上。而那些永恆之石就好像完成了自己最後的使命似地，它們能量開始變得黯淡、形體逐漸變得虛幻了起來，一股強大的時空能源最後一次爆，將石頭徹底吞沒、直至完全消失。

　這趟旅途他經歷了很多、看到了很多，但現實時間其實不過流逝了不到一秒。太多信息要消化了，傑伊單手支撐著半蹲在地，喘息了好一陣。

　他已經明白永恆之石展示給自己的是什麽了。那並非是已經生的未來，而是已不存在的過去。或許那是原本的時間線裡應該生的事，那是事情原本的走向。而現在這一切之所以沒有生，只因為這個世界的時間線裡出現了一個本不該存在的變數，一個擾亂了時空、改變了未來走向的人。

　翼騎士。

　這就是永恆之石展示給傑伊的時空與他眼下所處時空最初出現分岔的轉折點——那就是翼騎士的光臨。他是本不應存在於這個時空、這個世界的人，他的介入阻止了這個令人絕望的未來生。

　所以看起來剛剛他看到的這些早已被從時間線裡抹去、永遠不會再生了。

　看起來他不知不覺間欠了翼騎士一個大大的人情。

　但如果這是已經不存在的未來，為什麽石頭要展示這些給他看呢?這一切到底有什麽意義?

　他不知道石頭本意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麽，但至少他知道自己能從中學到些什麽。

　也許這是一個警告，警告他使用體內歐米伽力量的時候必須萬分小心，警告他不要越界。又可能這是一個提醒，提醒了他應當知足，提醒他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提醒他自己眼下的生活是多麽美好。

　他感到疲倦、勞累，一時間什麽都不想做，什麽都不想想。

　於是他衝天而起，飛離孤獨堡壘，飛越了冰雪、山川和平原，徑直來到了哥譚。他來到韋恩大廈，找到了海倫娜所在的辦公室，直接敲響了窗玻璃。

　海倫娜坐在辦公桌前似乎正處理公務， 聽到他敲窗循聲回頭時不禁有些意外。她皺了皺眉，打開窗戶放他進來，有些不滿道:“你幹什麽?你可能會被大廈外的監控拍到，一會兒我還得去給你刪掉這段錄像......乾......幹什麽??”

　她話還沒說完傑伊已不由分說摟住了她，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海倫娜錯愕，下意識掙扎了一下後也不再抗拒任他這麽抱著自己。

　只希望這會兒沒人來她辦公室吧，不然要是有人進門看到他們老板和新人這麽甜蜜地抱在一起......好吧，可能接下來一個月的八卦頭條都是這玩意兒了。

　他抱了好一陣才緩緩放開。海倫娜不禁疑惑:“生了什麽?”

　“沒什麽。”傑伊用手指輕撫過了她膚若凝脂的面頰，“只是......突然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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