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楊子牧此時,在周身的劇痛中,根本就難以再度起身。
但他卻依然不得不,強撐著最後的意志。用顫抖的雙手再次布置起,一如先前的八方逆亂之陣。
因為此時此刻,讖毒的詛咒全都轉移到了,楊子牧一人的身上。
所以馮叔他們三人,只要逃出了那兩名邪修的視線,便再難被他們所找到。
而楊子牧則不同,就算自己的丹田,確實能不斷的吞噬讖毒凶炁。但這份吸納,卻畢竟是在黑炁成功聚集之後。
如果那兩名邪修,按照尋得馮叔他們時,同樣的追蹤方法。幾乎是必然能夠找到,楊子牧如今的所在。
所以楊子牧,必須趕在那兩人回過神來之前,便把逆亂八方給布好。
然而雖然楊子牧的內心,正無限的焦急。但他剛剛爆發過的身體,卻似乎已經不再足以,繼續支撐著讓他,成功的做完這一切。
不過也就在,楊子牧幾乎絕望、甚至想要認命的時候。
一個熟悉的聲音,卻是闊別已久的,再度於楊子牧的耳邊響起:
“為什麽你每次惹上的,都是比你自己強橫若乾的對手。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躲在一旁自行修煉麽?”
楊子牧艱難的抬頭,這才發現丹青子不知何時,終於稍稍凝聚了炁魄,終於可以再度離開畫卷現身。
而丹青子雖然在口中,對楊子牧的行為是深深的不滿。
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是半分也沒有稍緩。此刻已然接著楊子牧的筆跡,把未能畫完的那個逆亂八方之陣,給悄然補充完畢。
也直到丹青子,終於將此陣鑄成。並看著楊子牧,挪進了八方逆亂之中。
他這才認真的,看向了楊子牧的雙眼。眼神之中既有驚訝、也有枉然,但更多的卻還是……濃濃的憂慮和責備:
“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剛剛都做了些什麽?”
……
……
丹青子的問話,顯然問得楊子牧微微有些莫名。
而丹青子見楊子牧,果然並不理解。這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繼續指責道:
“陰陽道術,對於玄修者而言,就是坐騎於騎兵的關系。我先不說,你隨意的將馬鞍和馬匹胡亂搭配,到底會不會滋生危險。”
“但是對於你,一次性將無數精炁,給強行灌入道法之中的做法。根本就是以一人之力,便妄圖駕馭整個馬群。你必須要真正的明白,這是得徹底杜絕的做法。”
楊子牧聞言,再感受著自己周身的痛徹,卻是滿臉凌亂的腹誹著:
若早有人告訴自己,這種做法的代價是如此的慘烈。自己那裡又敢於,做出這般讓自己痛楚不堪的選擇。
然而丹青子看到,楊子牧依然不以為意的神情。卻是猛然之間,眉頭飛快的凝結,並厲聲呵斥道:
“你如今神志還尚能清醒,那是因為你對道術的使用,本來就足夠的粗鄙。而如果你將這種方式,給運用到你今後熟悉的道法之中。那你自己的靈魄,則會頃刻被道法所蠶食。甚至連你自己的神志,也將一並葬送在如此做法裡。”
丹青子聲色俱厲的,盯著楊子牧的雙眸。
然後才一字一頓的,說出了令楊子牧最為驚駭的結局:
“力量和道法,皆存在著絕對的上限。而玄修者一旦毫無顧忌的,任由著自己去觸摸那極致,那便入了所謂的邪魔之道。至於最終的結果,便是炁魂極昌,而靈魄墜墮。
繼而便異化為,墮魄之後的……不人不鬼、不死不活的怪物。” “簡單說,這根本就是一場,最殘酷、最誘惑的力量的交換。以自身的靈智為祭品,來置換極端強橫的能量。飲鴆止渴般,灼燒著玄修者的未來,滿足眼前的貪婪。”
……
……
丹青子的一番言辭,才終於讓並沒有意識到,此間真正凶險的楊子牧。霎時之間,便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丹青子此刻,卻又是默默的,再度看著楊子牧的神情。
突然間話鋒一轉,又繼而說道:
“不過比起,你自己陰差陽錯的,便搞出如此危險的方法。在你的身上,真正讓人在意的卻是……你究竟是為何,才能夠這般輕松的做到。”
楊子牧聞言,微微詫異的看向了丹青子。
有些不太明白,為何如此簡單粗暴的,直接將精炁大量灌入。難道也能算是一種,很難被想到、或做到的方法?
然而楊子牧的這份疑惑,卻也正是丹青子自己的疑惑:
“我並不知道,你是究竟是如何,才自行便做到了這一步。但我必須要首先和你確認的,最關鍵的一點卻是……道術的所謂上限,並非是要靠著施術者自行來判斷。而是它本來就在那裡,一旦你將要超過,便會對立刻對你形成桎梏。”
“甚至於,通常的墮魄者們。都是被自己的欲望所驅使,再經過各式各樣的嘗試,才終於打破道法限制。 而像你這般,在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前提下,便已經越過了危險的邊界。那麽能夠讓你,隨意通過邊界的真正原由,恐怕才是最為讓人不安的存在。”
……
……
楊子牧為何能輕易越過邊界,其骨子裡真正的原由,似乎也隻可能是……他與丹青子腦中,幾乎同時想起的那個:
“你(我)的修炁法門,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楊子牧和丹青子,幾乎是同時向著對方,問出了這個對方也分外疑惑的問題。
毫無疑問的,楊子牧在接觸陰陽修習的,這短短一周之內。已接連引發了,無數不可理解的異狀。
無論是,楊子牧所用的淨心咒,便能被強化至硬撼法器。
或者是,楊子牧的丹田之中,又為何藏有如此眾多的奇異。
甚至是,楊子牧他剛剛所經歷的。連禹步這樣極為繁複的道法,也同樣在楊子牧這裡,可以被隨意的翻越上限。
一切問題的核心,都源自那套被楊子牧他,自小給當做“養身術”修習的。完全沒留下任何名字,但卻又強橫得如此突兀的修行法門。
而見到楊子牧他自己,也對自身所修習的這套法門,同樣知之甚少。
丹青子卻是突然間,神色凝然的看向楊子牧,然後說出了、他自己的那份猜測:
“雖然我並不知道,你的養父究竟是有何來頭。但關於在這世間,如此強橫的修身道法,我卻千百年來只聽說過一種。”
“而這個東西,便是北方全真道門、其屹立的根本……性命圭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