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牧和清蓮女,都是滿臉驚異的注視著。
這位在他們兩人出現時,似乎還什麽都不曾知曉。但又僅僅只在,走向停屍房的數十步內,便已經窺破了一切的茅山老道。
兩人瞳孔中縱橫交錯著的,全是無邊的讚歎與畏怯。
而茅山老道在突然展現出,這一鳴驚人的卜算之能以後,卻是又再度變得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擰開了房門,便自顧走進了自己的居所之內。
楊子牧和清蓮女見狀,微微猶疑後,還是迅速的跟了上去。
而當他們兩人,也一並進入了老道的這間小屋,二人這才發現……眼前這個老道,哪裡是甘於清貧、不圖享樂。
他恐怕隻是單純的,並不想把自己貪婪的一面,給徹底的而展現在外人的眼前。
在這間從外部看來,幾乎可以說是破敗的小屋裡。內部卻是琳琅滿目的羅列著,奢華的英式沙發、名貴的紅木幾案、考究的法國酒櫃。
以及酒櫃之中,還藏有無數瓶,各色年份、各種產地的名酒。
並且就在楊子牧兩人,還未能從這巨大的反差裡,真正的回過神來。
茅山老道卻是已經利落的,將裹在最外層的軍綠大衣,給隨手向旁邊一扔。便露出了貼身穿著的,那一整套做工考究的精致西服。
而猛然變身的老道,更是完全不理會,一旁呆立著的楊子牧二人。
已然自顧自得的,從酒櫃中取來一瓶,已然喝過了一半的伏特加。將酒液倒入杯中並加入冰塊後,便已熟練的雙腿一翹,身體則窩進了軟皮沙發那溫和的臂彎裡。
行雲流水的做完這一切後,老道這才美美的,飲了一口手中的美酒後,繼而神色坦然的直接問道:
“那麽,你們所能支付的價格,它究竟是多少?”
……
……
楊子牧直到此時此刻,才終於明白了清蓮女口中,那所謂的貪婪險惡。
看這茅山老道,如此嫻熟的做派。顯然他在利用自己的道術,來訛取世俗錢財這方面,已然算是輕車熟路。
但更為尷尬的卻是。世俗錢財這種東西,則無論是楊子牧、或者是清蓮女,他們二人其實都幾乎算是沒有。
所以還真回答不了,老道這極其直白的問話。
茅山老道見狀,雙眼微微一眯,似乎便已經生出了趕人的衝動。
然而也就在,老道真正開口趕人之前。當他的目光,再度凝滯於楊子牧的面相。他卻又是徒然間,便再次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接著道人便滿懷深意的,盯著樣子的臉龐,並飛快補充道:
“沒錢也行,看在我和這個小姑娘的道門淵源上,你們隻要付出我認為等價的行為。我便同樣也可以,將你們所想要的東西給贈與。”
楊子牧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頃刻便察覺出了老道的難纏。
若是眼前的老道他,硬要楊子牧二人去籌集資金。那對於精通騙術的楊子牧而言,其實還真不算什麽特別困難的問題。
然而如今看來,老道似乎是對楊子牧他本身,還要顯得更加的感興趣。
楊子牧簡直都不用去想,也能明白對方必然是窺得了,某些自己都不曾知曉的東西。而那些東西的價值,對於眼前的老道而言,更必然是大過了實際的錢財。
如今恐怕就算是楊子牧他,再主動的去提出、要以現金來支付。老道也恐怕會即刻開出一出天價,以此來刻意的回絕。
……
……
楊子牧的這番猜想,果然準確命中了茅山道人的心思。
只見沙發裡的老道,一邊緩緩將酒杯放下。一邊卻也直接便略過了,剛剛還被他當做借口的清蓮女。
繼而更是眼神專注的,盯著楊子牧的表情,並鄭重的開口說道:
“我隻要你一句承諾,承諾你一旦得到了某個東西後,則必須立刻就分享給我。而除此之外,我便再沒有其他的任何要求。”
楊子牧聞言一愣,他終究還是沒有想到,對方竟會提出這樣一個,條件如此簡陋的含混承諾。
然而當楊子牧他,還想要再繼續追問些什麽的時候。茅山老道卻是猛地眉頭一皺,極其突兀的便伸手阻止了,楊子牧接下來想說的言語。
並且接下來,老道更是在神色巨變中,用幾乎含混不清的言辭。
一邊表示著,養魂之法過後會送去,而所需之物今後也會再明示。一邊卻已經匆忙間,揮手對楊子牧二人,表達了明確驅趕之意。
楊子牧雖然對於此情此景,的確感到萬般的莫名。
並且也對他自己,到底要不要答應,老道這極端詭異的條件。心下也並沒有做出,一個足夠確切的決定。
然而此時此刻,卻畢竟連此間的主人,也都已經明確的表達出了,想要立刻逐客的態度。
楊子牧和同樣一臉懵然的清蓮女,卻也隻能暫且的揖身告退。
……
……
不過也幾乎就在,楊子牧和清蓮女兩人,才剛剛踏出房門的那一秒。
房間中的茅山老道,卻是再也隱藏不住的。直接便將一口近乎烏黑的鮮血,自口鼻之中給噴濺了出來。
並且老道接下來,更幾乎是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了一方玲瓏透亮的龜殼。繼而戰戰兢兢的, 將精啪塾諡訃猓傭刑詰牧一穡甲粕掌鸌爛嬪系墓昕恰
甚至完全都不在意,明亮的火焰已將名貴的紅木案幾,給熏灼得一片狼藉。
而片刻之後,龜殼終於在無法熄滅的精帕已嬤校⒊雋聳獎帕訓拇嘞歟昕躺⒙涑閃朔直賴乃櫧
並且細細看去的話,碎片一共分為了八塊。
其中三塊相對較大的,全都散落在了左側。而那五個更加零碎的,卻是紛紛滾到了右邊。而中央便是,被火焰所焦灼出的痕跡。
而此時此刻,老道顯然並不關心,桌面上的那抹損傷。
反而是立刻便朝著,一旁散落的龜殼看去。
只見八個龜殼碎片中,赫然有著那麽一大一小兩片,無論如何去看、都隱隱的,更像被刻有一道扭曲的符文。
而那道符文,卻正是在開卦算卜之中,最為罕見的……天責斷絕之相。
……
……
“三缺五弊,僅僅隻多看了他一眼,便已然被奪走了一缺一弊。”
此時此刻,那個剛剛還睥睨陰陽的茅山道人,卻是神情格外苦澀的,徹底癱向了身後的沙發裡。
一邊目光空洞的,看著不知名的地方,一邊也喃喃著自言自語。
而片刻之後,老道的目光之中,卻是猛然閃過了道道精芒。
茅山老道如今,似乎終於明悟了什麽般。凜然的看向了,某個並不存在的敵影,張狂又肆意的、厲聲宣布道:
“既然天道如此,逼著我做出了這等選擇,那我便同去爭上一爭,也未嘗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