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豬人在水中停下,重新變身為豪豬狀態,背朝著眾人,身體河豚般劇烈膨脹。
月色下,閃爍著寒光的尖刺被灌注了靈源的力量,變得格外鋒銳,並擁有破風破水等特效。
豪豬人身上的靈源更瘋狂顫動,如同不穩定的炸彈。
多年戰鬥練就的危險預感讓兔八哥與董沐三人刹那間渾身汗毛倒豎,直覺告訴他們,這次恐怕要全軍覆滅了。
豪豬人的動作太快,他們來不及阻止。
豪豬人自爆激射出的飛針,他們擋不住。
誰也不曾想到,董沐竟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千鈞一發之際,正好兔八哥與跟在背後的另一名小隊長排成條直線。
十米范圍內只有水與空氣,董沐選擇了最適合盾化的有形物質,她自己!
她的肉身化作一面剛好一人高的盾牌,擋在自爆飛針射往八哥二人的路徑上。
盾碎,人亡,香消玉殞,屍骨無存。
兔八哥和另一人卻隻受了輕傷,只是八哥耳朵太長,其中一隻倒霉被刮到,斷了半截。
其實,當初沈崇看到的溫和妖怪襲擊人類的資料中提到的,那只差點死在老媽兔頭的兔子正是八哥。
當初他險些死在人類手中,卻原諒了人類。
如今,另一個人類為救他而死。
一飲一啄,仿若天定。
“我們看著她碎成一片片沉入湖中,最後連她的屍體都沒找到,我隻抓回來一把頭髮。”
八哥用尖利的嗓音顫抖著說完整個事情,泣不成聲,手中緊緊拽著個紅色小布袋,裡面是董沐的一縷長發。
沈崇默然,眼睛模糊了。
他和董沐只有一面之緣,根本算不上有交情,但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都怪我。要是我堅決不同意她進戰鬥部,讓她去別的部門,又甚至當編外人員,繼續當她的演員,她都不會死!”
陳標重重一拳錘在牆壁上,咬牙道。
沈崇這才知道董沐的生平。
她竟真是個演員,但不太出名,十八線小明星而已。
在成為演員之前,她學的是專業游泳,可沒練出來。
後來她索性一頭扎進演藝圈,摸爬滾打幾年,演技練出來了,勉強演過些片子的配角,不紅,但也不缺衣少食。
直到有一次,她在蜀都郊區拍外景時突然覺醒靈源,被正巧路過的邪道靈能者盯上,被一路追擊。
陳標作為距離最近的斬妖成員,接到任務後第一個趕到,誅殺歹徒並把她救了下來。
雖然她的能力很有前途,但陳標一向信奉性格決定高度的理論,覺得你一演員還是洗洗睡吧,不同意她成為戰鬥成員,最終卻沒能拗過她。
她放棄了花團錦簇的演藝生涯,加入到斬妖中來,並如願以償的進入三十三中隊,在兩年內迅速成長為小隊長級高手。
她時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是“我要成為標哥你這樣的真漢子!”
她總說自己其實不喜歡演戲,更喜歡游泳,但是沒天分呀,沒辦法呀,遊不過別人。
她還說,斬妖工資高呀,比當小演員高多了,我爸媽成天可樂得喲。
但現在她犧牲了,死在她曾說過自己最喜歡的水裡。
沉默許久,陳標先冷靜下來,打開角落的電腦,電腦顯示器的背面貼著張類似史努比的卡通帖,這是董沐生前用的電腦。
陳標先打開電腦,桌面上已經擺著個視頻,
點開,裡面是辦公室內部的監控錄像,畫面正中是坐在電腦前的董沐。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臉得色,伸手指著鏡頭外說道:“標哥!我今天學了個好厲害的絕招!我剛把我這輩子最想做的事寫裡面了,我就把這文件放桌面上。哈哈!你們誰也不準看!你們看了也看不懂!”
陳標又出現在鏡頭裡,低頭附身看著屏幕。
旁邊的董沐得意的直挑眉,眼睛笑得月牙彎兒似的,“怎麽樣?厲害吧?看得懂不?”
陳標翻著白眼起身就走,“能看懂才有鬼!你這一排排星號斜杠橫杠的都啥玩意兒?毛病!”
視頻戛然而止,陳標關掉播放軟件,退回桌面,再打開文本文檔,說道:“沈崇,我們找你幫忙,就是因為這事。今上午回來時我們就已經找過很多技術人員,基本上能聯系上的高手都試過了,甚至外面的普通人裡,頂級解密專家也聯系了不少,但沒一個人能做到。”
兔八哥點頭,“倉鼠王說厲害的程序員在破譯密碼這事上多少都有些天分, 又說沈崇你大概是他見過的最天才的程序員,以前從未有人能像你這樣一天之內做到那個程度。所以,大概,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或許把這東西放外面,等個幾年十幾年可能有人能解開,但我們現在真的很想完成她的遺願。”
沈崇重重點頭,眼中淚漬未乾,“八哥你別說了,這忙,我幫。”
很快沈崇就認識到,自己低估了這事的難度,也高估了前世所學不多的那點解密技巧。
他曾興趣使然的玩過一陣,但沒學通,勉強入門之後就歇菜了。
畢竟和平社會,密碼暗號沒有用武之地,不混體制內,不當特工,他學那玩意沒用。
一口答應這事,是因為面對別人這樣的情真意切和滿懷期待,還有董沐那樣的壯烈犧牲,他拒絕不了。
不管成與不成,總要全力以赴的試試才對,至少問心無愧。
解碼這事很奇怪,高手也有翻車時,菜鳥偶爾也可能撞大運。
可當他真看到那密密麻麻一堆稀奇古怪的符號排列時,隻覺著頭有點暈。
本就一宿沒睡扛到現在,他已經很困倦,腦子高速運轉十來分鍾,頓覺頭暈目眩。
看沈崇捂著額頭一臉難受的樣子,在旁邊陪著他的兔八哥和陳標心下黯然,倍感失落。
真這麽難?
最後的希望也泯滅了?
兩人正這麽想著,沈崇卻突然一拍桌子,大聲說道:“不行,我現在這樣解不了!”
唉!
兔八哥和陳標二人心中赫然長歎,說不出的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