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貢的臉上開始出現笑意,他似乎很滿意自己想到的方案。
“吳郡的諸位義從,相信你們一路走來,有不少人已經見識過黃巾賊寇的猖獗,也深知自己獨木難支!”
許貢停下了,觀察了一下義從的動靜,隨後繼續說道:“今日,本將軍做主,將爾等數十支義從也進行一次整編,讓你們今後在戰場上,無需再瞻前顧後,可奮力拚殺!”
義從這邊,一聽到他們也要進行整編,頓時就炸鍋了!
高林聽到下方傳來的鼎沸之聲,也詫異的轉過頭看去,旋即,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許貢。
許貢似乎也早已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面不改色,手臂猛然高舉。
“嘭!嘭!嘭!”
戰鼓聲驀然響起,義從的的議論之聲就此隔斷。
二十二聲後,息鼓。
許貢闊步走下帥台,向義從方向走去。
“由本將軍親自考核,以考究諸位義從的軍事才乾,遴選出兩位素質過硬的義從,拜作統軍,統領吳郡義從!”
這一番話說出口,義從隊伍中有人歡喜有人愁。
王才聽了之後,也有些緊張起來,他雖然熟悉漢末三國的整段歷史,但他的軍事謀略卻還只是處於啟蒙階段。
若真的要和這些整日沉浸在兵法詭鬥之中的人拚真才實學,他的勝算,也並不高。
原本坐在地上的幾個華服公子,也拍拍衣袖站了起來。
臉上神情無不透露著他們對這個考核的興趣。
許貢淡淡目光的掃了一圈,清了清嗓子。
“先請各位義從首領近前來。”
二十多人聞聲而動,爭先上前。
王才卻一如往常,悠哉的邁著步子,走到隊列的最邊邊。
許貢微微點頭,手指輕輕揉搓著,似乎是在組織自己的語言。
少時,他才緩緩開口,“你們現在都是統領一方的將領,麾下兩萬將士。”
“你們行軍至一處山谷中,這個山谷是由五座山脈連接而成,所以山谷中有四個出口,而這四個出口都由八千敵軍把控,圍而不攻。”
“因山勢陡峭,這四個出口都是易守難攻。敵我雙方主力均為輕甲步兵,且均只剩三日之糧。”
“你們都說說,如何才能突出重圍?”
“回許將軍,此題易解!”
許貢話音剛落,站在他身前的一名高瘦義從便答話了。
許貢饒有興致的看向他,欣慰的道:“我吳郡,果真是人才濟濟啊,你且說說看。”
高瘦義從頗為儒雅的向四方依次施禮,隨後道:“此間正值冬末,天干物燥,易發山火。若由我率軍,我必破釜沉舟,令弓弩手,以火箭燒斷敵軍退路,我軍所在山谷處於低窪,斷不會受其擾!”
“趁山火勢引起敵軍恐慌,我再率軍……”
“等等!”高瘦義從說的正起勁時,卻被許貢強行打斷。
話說一半被人打斷是很難受的,高瘦義從微微一怔,有些不滿的道:“許將軍,你這是何故?”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許貢皺著眉,一雙星目牢牢地注視著他的眼睛。
高瘦義從的眼神,在許貢的壓迫下,顯得有些閃躲。
“兵法雲:畜精銳,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然後…”
“然後你就被四方敵軍圍攻,腹背受敵,貽害三軍!”許貢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言語中,已經出現了一絲怒意。
高瘦義從又張了張嘴,還想在說些什麽,卻又被許貢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他也隻好無奈的拱拱手,退回遠處。
王才雖站的比較遠,但是一聽許貢講的話就知道,他這是有意給自己開後門啊!
這些人再怎麽精通兵法,也不可能說出許貢突圍的全過程。
果不其然,他們的回答,大多都不能讓許貢稱心。
待到王才時,他基本上就是把許貢在天長山突圍的事,中間套用上幾個戰略用詞,大致敘述了一遍。
聽到他的回答,許貢終於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真乃將才!”
可就在這時,一邊卻傳來了質疑的聲音。
“這統軍的人選,恐怕是許將軍早就安排好的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
有第一個人提出質疑,頓時跟風成片而來。
整個義從隊伍一陣嘩然!
許貢的目光反射般掃了過去,同時手臂高舉。
“嘭!嘭!嘭!”
又是一陣戰鼓聲,將嘩然之聲掩蓋。
“本將軍的考核,絕對公平公正,不摻半絲虛假!”
許貢高聲歷喝,額頭上青筋高高鼓起,臉部肌肉也隨之顫抖。
或許是因為用力過猛,站在近前的幾名義從首領並不買帳。
一名士袍青年上前一步,向許貢拱了拱手。
“晚輩陸尚,還有問題想要請教許將軍,萬望許將軍賞個薄面,給晚輩一個機會。”
許貢心中暗暗回想吳郡士族中,並沒有陸姓士族與他交好。
於是緩緩轉過頭,冷哼一聲,“有何問題,盡管道來!”
陸尚微微點頭,隨後看向了王才。
“這位公子所言,與晚輩所言如出一轍,僅在小處細節略有不同。為何許將軍判晚輩為不識時務,不知進退;而判那位公子為將才?”
許貢心頭一跳,他壓根就沒認真聽他們在說什麽。
不過他臉上並沒有顯露出半分的異樣,依然搓攥著須髯,輕笑著搖了搖頭,道:“陸義從,汝可知,細節斷成敗?”
陸尚眉頭微微皺起,拱手道:“望許將軍明示。”
“也罷!”許貢神色釋然的看向遠處,“陸義從所言,確實與王義從如出一轍。你雖道出了‘果’,卻未道出‘因’。”
許貢轉向其他的義從首領,說道:“方才陸義從所言,相信大家還言猶在耳吧!”
不等眾人回應,許貢便繼續說道:“為將者,當識天時,曉地利,通人心,此三才皆具,方可為將!”
說著,他忽然把臉湊到陸尚面前,用幾乎只能讓自己聽清的聲音,吐出一句。
“你可捫心自問?”
陸尚怔了怔,旋即,退後一步,向許貢躬身作揖,“晚輩受教了!”
許貢扯了一堆有的沒的,就是不說問題,讓人家自己去悟。
站在不遠處的王才心中驚歎,這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