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華山這個名字,趙顯心中就驚了一驚,再聽到陳希夷三個字,他腦海中就已經泛起軒然大波了。
在歷史上那位一睡八百年的陳摶老祖,正是號希夷先生!
而且也住在太華山!
算一算時間,現在也剛好是歷史上那位陳神仙活動的時間!
“七哥,陳摶是誰?”
“你師父是不是叫陳摶?”
趙靈兒搖了搖頭,笑道:“老師他就叫陳希夷。”
趙顯心中釋然,那就是時間線出了偏差。
勉強放下心中的震驚,他把信封了口子,喊老黃把它寄出去。
眼見著報平安的信寫完,趙靈兒心情好了起來,她拉了拉趙顯的衣角,撒嬌道:“哥,給我梳頭髮。”
嗯,她至今還頂著昨天趙顯給她梳的雙馬尾,畫風清奇。
趙顯歎了口氣,然後開始著手給自己家的傻妹妹整理髮型。
畢竟自己扎的那個雙馬尾,確實有些太醜了。。
而且一旦趙靈兒放下扎頭髮的繩子,一頭烏黑的頭髮就隻能垂下來,就像第一次在祠堂裡見到的那樣。
晚上出來,像個女鬼。
趙靈兒很是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哥哥給自己買的銅鏡,而趙顯則是費盡心思,想幫她把頭髮梳成啟國女孩流行的發式,但是很可惜,兄妹倆鼓搗了一個來小時,趙靈兒頭髮被擺弄成了雞窩一樣,還是沒弄出個所以然。
“哎呀,你弄疼我了!”
趙靈兒不滿的撅嘴,但是這也不能怪趙顯,畢竟你不能要求一個處男會扎頭髮。
終於,趙顯放棄了在妹妹身上練手藝的想法,氣呼呼的丟下一句:“還不是你,梳頭髮都不會。”
想想蕭鈴兒那一頭精致無比的髮型,趙顯心中不免氣憤。
同樣是小姑娘,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想到這裡,他索性丟下梳子,狠狠抓了一把趙靈兒原本就散亂的頭髮,沒好氣的說道:“不梳了,你拿繩子綁一下,為兄去給你找個會梳頭的小姐姐來。”
說著他興衝衝的走出了門,找到了正在跟一堆翻修匠人嚷嚷著翻修事情的老黃,也不直接廢話,開口就問:“老黃,你去給我聯系幾個牙人,少爺要買幾個使喚丫頭。”
這就是萬惡的封建社會為數不多的好處之一了,也是大學時代的趙顯對於古代社會的向往原因!
女仆啊!
老黃一聽,頓時老淚縱橫,這王府雖然破落,但是奇大無比,這些日子全靠他一個人撐著,偶爾還要給趙顯兄妹倆做飯,確實勞累。
當然,現在趙顯能自己做飯還是自己做飯,畢竟這個老頭做飯不大好吃。
“少爺,您總算體諒老奴的辛苦了,這些日子可把老奴累壞了呀!”
趙顯白眼一翻,心說你累個屁,老爹留下的王府幾乎被你賣了個乾淨!
老黃頗為激動的跑向了王府大門,剛走出沒幾步,就尷尬回頭道:“少爺,您要買什麽樣的丫鬟?”
“會梳頭的優先。”
趙顯不假思索的說道,這幾天給那丫頭梳頭,可把他難為壞了。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會做飯的也優先。”
雖然他也會做飯,但是他懶得要死,每天做飯做的也心煩,既然有錢了,能買個丫頭回來做飯,為什麽還要自己做飯?
老黃點了點頭,一溜煙跑出了王府,向著肅州南城去了,南城有一個牙行,活動著許多牙人。
所謂牙人,就是現代社會的中介,他們中介?著許多買*如買賣房產,買賣牛馬,買賣店鋪。
當然,還有買賣兒女。
買賣兒女這四個字,說起來有些殘忍,但是也未必都是壞事,真正那些涼薄到令人發指的父母畢竟少之又少,尋常人家但凡有一點辦法,誰會賣兒賣女?
很多人家把兒女出賣,也並不是為了那些錢財,而是讓兒女在大戶人家裡面,有個活路,活著辛苦些,總比跟著父母活不成要強的多。
老黃辦事很是利落,等到沒過一會,就聯系好了居中的牙人,然後回來通知趙顯,讓他去牙行看人。
本來趙顯的意思是讓他隨便帶兩個會做飯會梳頭髮的丫頭回來就行,但是聽老黃這麽一說,他也想見識見識古代的牙行,就跟著老黃去了一趟南城。
肅州城分為南北兩大城區,總體來說,城北要比城南富庶一些,所以相對窮一些的南城,就成了龍蛇混雜的地方。
肅王府位於肅州城最中心的位置,距離城南城北都不算遠,也不算近,好在古代的城市並不是很大,步行大半個小時,也就到了。
牙行是一個兩層高的木樓,佔地挺大,但是味道很是難聞,因為一樓都是些牛馬畜牲,以及一些肮髒的乞兒混雜在一起,到了二樓,才是買賣人口的地方。
啟國是支持人口買賣的,一旦被賣入大戶人家,就是入了奴籍,不在官府銷籍,就算跑到了別處也會被抓回來,而且政治地位跟普通百姓也大不相同。
比如說一個很殘酷的事實,殺奴獻金就可以無罪。
老黃和一個滿臉賠笑的牙人走在前面,趙顯捂著鼻子跟在後面,穿過熙熙攘攘的一樓,到了二樓之後,味道才好聞了一些。
“公子您看,這幾個丫頭,都是新近調教好的清白姑娘,您說的梳頭髮和做飯,都不在話下。”
在趙顯的身前,一排有五個丫頭,都是十二三歲左右,大一些的十五六歲,有高有矮,穿的最好的大丫頭也隻是穿了一件還算完整的布衣,其余都是衣衫襤褸,唯一相同的特點就是一個字,瘦。
她們的父母把她們寄放在牙行,牙行當然不會好吃好喝的供著,人人吃不飽的年代,可沒有後世那麽多聖母心。
這牙人是個中年漢子,絡腮胡子,看起來很是凶悍,但是很會說話,幾句話工夫,就把這幾個丫頭的來歷介紹的明明白白。
他指著那個年紀最大的丫頭說道:“公子,您看這姑娘,她是官奴,本來是輪不到咱們這兒來過手的,據說也是讀過書的丫頭,可是稀奇的很呢。”
所謂官奴,就是朝廷下旨抄家的官員們,被連帶貶成奴籍的女眷們,這些官奴由朝廷派人處理,一般不可能流落到民間的牙行。
趙顯似笑非笑:“官奴怎麽會到你這兒來賣身?”
那牙人尷尬的撓了撓頭,陪笑道:“看少爺您也是個精明人兒,小的也就不瞞您,這丫頭脾氣大,原本是城北的一個員外從京城買回來的,那員外想讓她通房,您說這不是好事嗎,可她不僅不從,還傷了那員外,員外一怒之下,就把她扔來了小的這裡。”
“哦?”
趙顯抬眼認真的看了看這個大丫頭,她臉面有些邋遢,頭髮也亂兮兮的,低著腦袋,看不出具體長什麽模樣。
不知是因為年紀小,還是營養不良,身段也都沒長成,不知道那什麽員外,是不是心理變態。
“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頭也不抬,聲音嘶啞:“阿繡。”
“姓什麽?”
“淪落至此,辱及先人,不敢有姓。”
趙顯歎了口氣,倒是個有骨氣的女子。
只可惜命有點苦。
“會梳頭嗎?”
阿繡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趙顯,隨即飛快的低頭,小聲說道:“會。”
“好,願意跟我回家嗎?”
“阿繡哪裡還有不願意的余地。”
趙顯默默的歎了口氣,摸了摸阿繡髒亂的頭髮,阿繡身子一顫,卻沒有掙扎。
接下來他抬頭繼續看向另外的四個小姑娘,目光看向了一個最瘦弱,衣服最為簡陋,蹲在角落的小丫頭。
現在還是二月份,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季節,這丫頭隻穿了一件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蹲在角落裡被凍的瑟瑟發抖。
趙顯歎了口氣, 蹲下身子,輕聲問道:“會做飯嗎?”
那丫頭很是畏懼了看了趙顯一眼,瑟瑟的說道:“爺,我……只會烤芋頭……”
是啊,窮苦人家,可能都沒見過什麽飯食,哪裡會做飯?
趙顯心中一軟,把自己的袍子解了下來,披在小丫頭身上,柔聲說道:“哥哥教你做飯,願意學嗎?”
那丫頭很是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像是害怕弄髒了趙顯的袍子,然後很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爺,我願意學。”
趙顯點了點頭,用手牽著她冰冷肮髒的小手,向門外走去。
“阿繡,走吧。”
阿繡默默起身,跟在了趙顯身後,已經十四歲的阿繡,發現趙顯可能跟自己先前碰到的富人都不大一樣。
剩下的三個丫頭,在房間裡哀嚎不已,對著趙顯哭道:“公子,我會做飯,我會做飯……”
“帶我走吧,俺會洗衣服,啥都會!”
趙顯皺了皺眉頭,心中惻隱之心大動。
二月份的天氣冷的駭人,這幾個衣服很是單薄的丫頭的哭聲,讓他挪不動腳步。
要不怎麽說眼不見為淨呢?
“老黃,跟牙行商量一下,把這些可憐丫頭接到府上先養著吧。”
老黃張了張口,剛想勸一句“天下可憐人這麽多,少爺你能幫得了幾個?”
但是話還沒說出口,趙顯就已經走遠了,老黃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也罷,眼見小王爺身子好起來了,說不定將來王府會重新振興起來呢,多幾個丫頭就多幾個丫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