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
這天是崇政大朝會的子,趙顯特意起了個大早,讓阿繡給他穿上那繁瑣的朝服,趕著前往皇城上朝去了。
主政臨安這一年多,趙顯上朝的次數屈指可數,每一次他上朝的時候,啟國朝堂都會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變故,所以當他穿著朝服站在崇政左首第一位的時候,整個臨安的文武百官們心裡都泛起了嘀咕,但是當著趙顯的面,這些人又不敢議論什麽,因此憋的很是辛苦。
現在小皇帝還沒有到,朝會也就沒有正式開始,同樣站在左首的謝康跟高明玉,都面帶笑容走到趙顯面前,對著趙顯彎拱手“見過王爺。”
趙顯雙手攏在衣袖裡,對著兩個宰輔微微點頭“謝相,高相。”
謝康跟高明玉對視了一眼,最終由跟趙顯關系更親近一些的謝康笑著開口“王爺今,怎麽上朝來了”
這朝服穿在上其實頗為難受,尤其是頭上戴著的九珠冕旒壓的趙顯脖子都有些酸痛,他微微扭了扭脖子,淡然一笑“本王為朝臣,本就應該上朝議事,之前之所以缺席,只是有些憊懶而已,怎麽,謝相還不許本王突然勤快起來了”
這兩個老家夥,本意是想問趙顯來上朝是不是有什麽大事,被趙顯不冷不的一句話頂了回來,可以說是碰了軟釘子,謝康連忙對趙顯拱手道“王爺這是哪裡話,如今大啟全在王爺肩上扛著,王爺當珍重體才是。”
趙顯淡然一笑,不再理會這兩個老家夥,而是瞥眼看向站在右首武將第一位的大將軍王霜,這段時間裡,趙顯雖然沒有參與朝會,但是大將軍王霜自打回了臨安之後,卻是老老實實的從不缺席,以他現在的軍功,林青不再京城,大啟軍方就沒有一個人能跟他相比擬,所以王霜自然當仁不讓的站在了第一位。
很快,小皇帝在陳公公的陪伴下,坐上了那個高高在上的龍椅,不過這也只是走一個形式而已,事實上這一年多以來,崇政議事都是政事堂在主導,然後再送到肅王府決斷,跟小皇帝幾乎沒有半點關系。
趙壽一如平常那樣坐在了龍椅上,正準備接受百官朝拜的時候,不經意間瞥眼看到了站在左手第一位的那個年輕的肅王下,小皇帝當即嚇出了一聲冷汗,轉頭看向了一直陪在他邊的陳公公。
這是一個詢問的眼神。
他想知道,趙顯來上朝是為了什麽。
陳公公事先也不知道趙顯要來,當即向趙顯望去,沒有趙顯點頭,他這個內侍監的大太監,都不敢宣布上朝。
趙顯把這一切都看在眼底,心裡也有一些唏噓,不知不覺之間,這崇政裡的每一個人,似乎都開始懼怕他了。
如今的肅王府,已經足以讓所有臨安官員敬畏有加,比起當年的成康帝趙睿,還要更有威嚴一些。
趙顯面色淡然,對著陳公公揮了揮手。
這個內侍監的大太監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尖聲唱道“陛下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片山呼之聲中,百官紛紛下跪朝拜,唯獨趙顯面無表的站在第一位一動不動,如同鶴立雞群。
等百官朝拜完畢之後,小皇帝聲音都有些微顫“來人,給皇叔賜座。”
“臣謝過陛下。”
幾個小太監連忙搬來一把太師椅,放在了禦階下方,趙顯看了一眼之後,就當仁不讓的坐了下來。
一般皇帝給大臣賜座,也就是讓小太監們搬來一個小木墩,大臣還隻敢戰戰兢兢的坐下半個股,還不如站著好受,像現在這樣直接搬來一把太師椅的,古往今來還真是極為少見。
見趙顯坐了下來,小皇帝內心的畏懼之心稍稍消減了一些,他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著趙顯說道“皇叔今可是有什麽事麽”
趙顯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對著小皇帝拱手道“回陛下,臣今,的確是有些事要在朝堂上說一說。”
“皇叔但說無妨。”
趙顯轉,背對小皇帝,面朝臨安的文武百官,聲音漠然“我大啟對北齊宣戰,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月時間,這三個月裡,為了江北戰事,本王刻意隱瞞了戰爭的細節,朝堂上諸公對江北諸事可能都不太了解,如今江北戰事已經不會再有什麽變數,本王要在這裡,與諸公說一說江北。”
從王霜帶兵渡江以來,趙顯就一直隱瞞著江北戰場上所有事,從軍資到戰備,甚至是統兵的將軍,都是肅王府一系的人在做,整個臨安朝堂參與進來的部分也就是一個錢的戶部,就連主掌兵事的兵部,都沒能在江北戰事裡說上半句話。
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臨安城之前出了個宰輔楊吉,楊吉已經登堂拜相, 卻仍舊甘於附庸北齊,所以趙顯對這些朝臣都不是太過信任,怕他們暴露自己在江北的意圖。
如今江北戰事已經接近尾聲,趙顯要明明白白的告訴這些文官武將,大啟在肅王府的帶領下,做成了一件什麽樣的大事
說到這裡,趙顯瞥眼看向王霜。
“大將軍,江北戰事前期是由你做主帥,你且跟陛下說一說,我大啟在江北的戰績。”
王霜聞言,並沒有絲毫慌張,他對著趙顯微微拱手,然後又對小皇帝行禮之後,沉聲說道“末將於隆武元年八月,奉肅王下之命帶兵渡江伐齊,隆武元年十月回京,在江北共重創江北齊軍,共斬殺齊軍”
“十余萬人”
崇政裡一片嘩然。
百余年來,南啟對北齊的戰爭,往往是以落敗告終,當年老肅王帶兵伐齊的時候,歷時十余年,雖然都是大勝,但是殺敵也不過十萬人左右,在這段時間裡,肅王軍也更迭換代了好幾次,並沒有佔到太多便宜。
而現在,短短的三個月,就斬殺齊軍十多萬人
這是大啟開國以來所未有的大勝。
趙顯眯了眯眼睛,接過王霜的話頭。
“王霜大將軍帶領江寧軍,在江北殺敵十余萬,但是江寧軍也傷了元氣,暫時回歸江寧休整,現如今由軍大都統林青,帶兵繼續伐齊,不過月余時間,又殺敵近四萬人,照這樣下去,到今年年底”
“我大啟收復江北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