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清離開西陲軍大營之後,西陲軍很快就動作了起來,畢竟林青因為伐楚這件事情,已經準備了很久,此時事到臨頭,他當然不會遲疑,因此在崔正清到來之後沒多久,西陲軍就全軍開拔,朝著郢都方向緩緩移動。
與此同時,西楚的相國成愈,也帶著上百號人的使團,穿過西陲軍軍隊,朝著臨安城方向前進。
林青自然發現了這一個使團,不過他並沒有讓手下人攔截,因為他很清楚一件事情,論起拿捏人心,自家王爺絕對是天下第一,尤其是在這種大勢佔優的情況下,沒有什麽力量能夠改變肅王府的意志。
誰都不可以。
因此,林青自然不會擔心這個西楚使團會壞了自己的好事,你出使你的,我打我的,說不定你還沒有到臨安城裡,這郢都城就已經陷落了。
即便讓你到了臨安城,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說不定王爺三兩句話,就能讓你倒戈相向……
因此,成愈的使團很順利的進入了函谷關的關內,當林青的西陲軍兵臨郢都城下的時候,這一支西楚的使團,也來到了臨安城城下。
面對這種外使,肅王府已經有了豐富的應對經驗,有必要見的,就見上一見,沒必要見的,就丟給禮部讓他們去走流程,見皇帝,反正在臨安城裡,見到皇帝也不會有半點用處。
但是當趙顯知道,這支使團的正使,乃是在西楚做了幾十年國相的成愈之後,頓時放下了輕視之心,在肅王府的偏廳裡,接見了這位來意郢都的國相。
成愈這個人,算是在郢都混的最好的讀書人,能在郢都那種武夫居多的環境裡,一做就是幾十年的相國,說明這個人最起碼也是陳靜之那個級別的大才。
偏廳裡,趙顯坐在主位上,高冠長袖的成愈,邁步走了進來,對著趙顯行了一個古禮。
“外臣成愈,見過肅王殿下。”
趙顯笑呵呵的點了點頭,伸手一引:“相國大人不必客氣,不知道是相國大人親自來了,本王有失遠迎,還請相國大人恕罪才是。”
按照規矩來說,兩國之間互派使臣,品級大概也就是四五品的樣子甚至更低,比如說崔正清就是禮部的一個六品官,像成愈這種一國國相,平日裡不知道多少國中事務要忙,是絕不可能作為使臣出使別國的。
成愈也不客氣,坐下以後看了主位一眼,並沒有發現自家的長公主,這個面容英朗的長須相國,對著趙顯拱手道:“肅王殿下客氣了,肅王殿下貴為攝政王,成愈不過是一個外臣,不敢勞動殿下出迎。”
說到這裡,這個西楚的相國頓了頓,繼續說道:“外臣乃是楚人,進臨安第一件事來肅王府,便是為了拜見大公主殿下,怎麽卻沒有看到大公主的身影…?”
趙顯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輕聲笑道:“相國乃是一國國相,地位與本王仿佛,本王以為相國來臨安是有要事與本王相商,因此就沒有讓公主出來,等咱們的事情談完了,相國再去見大公主不遲。”
成愈臉色有些僵硬。
他來肅王府談判,本身是沒有任何勝算的,項櫻如果在場,他還能憑借大公主對故國的感情當做籌碼來談,項櫻不在場,成愈覺得自己沒有任何談判的資本。
不過來都來了,該談還是要談的。
成愈眼皮子抖了抖,勉強一笑,開口道:“殿下所說不錯,外臣此來臨安,是有關乎家國性命的大事,要與殿下商談的。”
趙顯再次抿了口茶,雲淡風輕。
“相國直說就是。”
成愈微微低頭,姿態很是謙恭。
“肅王殿下,現在貴國已經橫掃了北齊,天下九州,已有七州之地歸啟,為何還要興無名之師,犯我疆界?”
趙顯眯著眼睛呵呵一笑:“相國說起無名之師,那本王就跟相國好好說道說道,遠的咱們就不說了,成康十五年,西楚用聯姻的方式,約定與我大啟共同伐齊,結果貴國拿下涼州之後就,轉頭就興兵犯我大啟函谷關,這算不算無名之師?”
成愈面色不變,只是悠悠的歎了口氣:“殿下,天元二十七年的那場舊事,最終的結果是殿下從我大啟,瓜分出去了一個陳國,連帶著夔州府和西陳四郡,都被殿下分裂了出去,我大楚元氣大傷。”
趙顯微微冷笑:“那是你們咎由自取,若不是你們西楚食言而肥,首鼠兩端,本王豈會對你們下手?”
“再有。”
趙顯眯著眼睛說道:“去歲,我大啟正與北齊清算百多年來的仇怨,你們西楚又無緣無故,兵犯夔州城,這又算不算無名之師?”
成愈默然無語。
的確,在這兩次戰爭中,都是西楚最先動手,但是同樣,西楚也在這兩場戰爭中遭遇重創,此時再說孰對孰錯,已經分說不清了。
成愈低頭道:“殿下,您畢竟是我大楚的國婿……”
趙顯微微一笑:“女婿也算半個兒子不是?再說了, 現在我大啟的天子,是嶽父大人的親外孫,這樣算來,他也是有權利繼承西楚的,請相國回郢都轉告嶽父,就當作是他把宋兒立為了皇儲。”
說道這裡,肅王殿下聲音冷了下來:“本王已經在信裡說的很明白,只要你們開城門投降,本王不會為難項氏,相國可以反觀北齊,此時北齊燕都城裡的薑氏,已經十不存一,本王看在這場姻親的份上,已經對項家仁至義盡,還請相國思慮清楚,不要自誤。”
成愈被趙顯幾句話說的說不出話來,他只能低頭苦笑道:“之前就聽說殿下與別人吵架從未輸過,現在看來殿下的確辯才無雙,外臣不是殿下的對手,只是外臣身為楚臣,想要拜見一下大公主。”
趙顯笑眯眯的喝了口茶輕聲道:“本王為什麽吵架從來輸過?那是因為本王一直站著理字上面,相國既然想見大公主,那本王便讓你去見,等見了大公主之後,本王再與相國細談西楚到底該何去何從。”
說罷,趙顯揮了揮手,對肅王府裡的一個下人說道:“帶成相國去王妃的院子。”
這個下人是肅王府的侍女,聞言立刻恭聲應是。
在這個侍女的帶領下,成愈走到了一個大院子的門口,這個侍女恭敬彎身,對著成愈說道:“大人,這就是王妃居住的院子,您在這裡稍等,奴婢去給您通報一聲。”
她剛準備邁步進去通報,就驚訝的看到面前這個衣衫華貴的中年人,直接在院子門口跪了下來,涕泗橫流。
“大公主,西楚要亡國了!”
“您是項家人,求您救項家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