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顯邁步走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女人手拎酒壺,坐在正堂裡,凶狠對視。
薑璿手持杯盞,一飲而盡,然後蔑視的看了項櫻一眼:“聽說楚人好酒,怎麽你就這麽點酒量?”
項櫻臉色已經有些緋紅,聞言勃然大怒,端起手中的杯盞,跟著一飲而盡。
“薑璿,你無故來我家中尋釁,莫非真當本宮怕了你?”
薑璿的臉色不見任何紅色,嘻嘻一笑說道:“項櫻,你怎麽這麽不要臉,這兒是趙宗顯的家,怎麽就是你家了?”
“你是被你爹賣到南啟來的!”
“為的是要求南啟出兵,騷擾我大齊。”
她眼神睥睨,冷笑道:“如果不是趙七騷擾我大齊南疆,就憑你們這些楚蠻子,也敢覬覦涼州?”
項櫻已經喝的有些朦朧了,她晃了晃腦袋,反駁道:“你們齊人在涼州大敗,割了整整一百裡養馬的馬場,三座城池給大楚!”
薑璿撇了撇嘴:“是呀,這都是你項大公主用身體換來的。”
“你!”
項櫻氣的臉色漲紅,就想起身拔劍一劍砍死這個可惡的女人,薑璿毫無懼色,淡淡道:“怎麽,喝不過要動手了麽?”
……
項櫻憤怒的扔下佩劍,重新坐回酒桌上,咬牙道:“再來!”
酒桌的附近的地面上,已經零零散散的散落了五六個酒壺。
一旁的趙顯瞠目結舌的聽完了兩個人的對話,當項櫻重新坐回酒桌上之時,趙顯分明在這位帝姬的嘴角看到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雖然不想干涉兩個女人的戰鬥,但是其中一個是自己的未婚妻,趙顯不得不硬著頭皮坐在了兩個人中間,尷尬的插了一句:“兩位額喝酒呐?”
項櫻滿臉緋紅色,已經七葷八素說不出話了,薑璿淡然一笑:“怎麽,長公主喝酒還要叫人呀?”
項櫻憤怒轉身,怒視著趙顯:“你走開!”
趙顯翻了翻白眼,都說楚人暴躁,果然名不虛傳。
項櫻絕對不是什麽蠢人,這麽明顯的激將她自然能看得出來,但是看出來是看出來,身為楚人的她還是義無反顧的中招了。
趙顯對著房門外招了招手,喊道:“小青,扶你家公主去休息,她喝多了。”
一直站在房門口面帶憂色的小青連忙點了點頭,想把項櫻扶回臥房裡休息,她剛剛碰到項櫻的胳膊,就被這位長公主直接掙開。
“本宮說了,不用你們管!這個薑家的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本宮,今日不好好教訓她,她還真以為我們楚人好欺負!”
趙顯看了看面色如常的薑璿,又看了看已經紅成蘋果狀的項櫻,長歎了一口氣:“長公主,能喝酒又不能說明什麽,這酒喝多了傷身,莫要喝了。”
項櫻怒視了趙顯一眼,但是又不怎麽敢對趙顯發火,於是強行止住怒火,端起桌子上的杯盞,再次一飲而盡,然後直勾勾的看著薑璿。
薑璿淡然一笑,很是優雅的端起酒杯,輕輕一口就把杯中烈酒喝盡。
趙顯轉頭看了看小青,低聲問道:“這兩個婆娘喝了多少了?”
記憶中項櫻是很能喝酒的,上次在奉賢殿國宴,趙顯領著她給那些王侯公卿敬了一圈酒,也沒見她怎麽喝醉。
小青面帶擔憂的說道:“奴婢也不知道,長公主喝的是那個女人帶來的酒,兩個人估計已經喝了一壇子了。”
……這個女人心真大,居然喝別人帶來的酒。
趙顯沒有辦法,把門口的阿繡招了進來,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去取一探子我房間裡的藍火酒來。”
藍火酒就是蒸餾酒,這個方子進趙睿手裡已經一個多月了,如今臨安新成立的禦酒司已經蒸出了不少蒸餾酒。
由於禦酒司裡有不少陳年酒窖的老師傅,禦酒司釀出的藍火酒比起趙顯在江寧城釀出的那一批,無論是味道還是酒精純度,都要高出不少。
趙顯作為禦酒司的“股東”之一,禦酒司釀出藍火酒的那天,就給他送來了十個大壇子,被他埋進後院八壇,留了兩壇子在房間裡備用。
阿繡連連點頭,不多時就搬來了不小的酒壇子,這壇子連壇子帶酒有十幾斤重,阿繡的額頭都滲出汗水,把酒壇子放在趙顯身邊之後,已經有些氣喘籲籲。
趙顯一邊開封,一邊瞥了她一眼:“細胳膊細腿的,以後出去鍛煉鍛煉身子。”
阿繡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趙顯把開了封的酒壇擺在了兩個公主中間,輕笑道:“二位都是天潢貴胄,喝這些普通的酒豈不是掉價?這是我大啟新釀出的禦酒,正適合兩位。”
此時項櫻已經醉眼朦朧,薑璿饒有興致的從酒壇裡倒出一杯,輕輕抿了一口,一口烈酒下肚,她“嘶”的吸了一口涼氣,叫道:“好辣的酒!”
緊接著她又嘗了一口,然後眯了眯眼睛,笑道:“好香的酒。”
趙顯如同看怪物一般看著她,這種藍火酒的度數已經接近後世紅星二鍋頭的度數,就連前世的趙顯喝上半斤也會不省人事,這位北齊的帝姬居然能喝的下去。
半醒不醒的項櫻聽了,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藍火酒,豪氣乾雲的一飲而盡,嚷了一句“好酒”之後,頹然的趴在了桌子上,人事不醒。
趙顯見她總算消停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揮手喚來阿繡跟小青,吩咐道:“把長公主送回房裡去,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是。”
阿繡跟小青一人扶著項櫻一邊,才把她架進了自己的臥房。
等到項櫻等人走遠,趙顯這才回頭看向臉色也有些發紅的薑璿,淡然一笑:“帝姬殿下,你來趙顯家裡,不會就是為了找長公主喝酒的吧?”
薑璿第一次喝藍火酒這種烈酒,即便她酒量驚人,現在也有些頭暈,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然後腳步不穩,直接趴在了趙顯身上。
趙顯巋然不動,伸手把她扶住,淡然道:“帝姬自重,趙宗顯有未婚妻了。”
薑璿吃吃一笑,趴在了趙顯的耳邊,輕聲說道:“趙七,本宮要雷震子的方子。”
趙顯心頭一震,連忙推開薑璿,謹慎的掃視了這位帝姬一眼。
“帝姬喝多了, 我讓家人送你回太和館歇息。”
薑璿腳步虛浮,似乎有些站不穩了,但是她看起來還算清醒,緩步走到房門口,吱吖一聲合上了房門。
“趙七,你不想替你父兄報仇麽?”
薑璿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隨即緊緊的盯著趙顯:“你六個兄長相繼暴死,你父親肅武親王趙長恭,在肅州府淒涼死去,你就不想問一問為什麽?”
趙顯心中一驚,走到房門口,瞥眼看了看房門外,確認趙慷他們不在之後,轉身看向薑璿之時,已經臉色鐵青。
“薑璿,你想害我!”
“我父兄之死,是死在你們齊人手裡,你欺我不知?”
薑璿愣了一愣,隨即嫣然一笑:“趙睿告訴你的?”
“十年前,是誰把權傾朝野的趙長恭趕出的臨安,你知不知曉?又是誰大肆打壓肅王府的勢力,你知不知曉?就算這些你都不知道,你裝瘋的那三年,是誰把你們肅王府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你總該知曉吧?”
趙顯闔上雙眼,輕聲道:“帝姬是想挑撥本王與皇兄之間的關系?”
薑璿咯咯嬌笑,不多時笑得花枝亂顫,她伸手指著趙顯,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你肅王府跟南啟皇室居然還有什麽關系可言?”
“趙七,你走出啟國去問一問,整個天下誰不知道你父兄是死在趙睿手中?!”
趙顯面色嚴肅:“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