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何物?這便是傳聞之中的火炮麽?”
兗州的軍營裡,孔幼霜好奇的眨著大眼睛,看向營門口那些炮口朝天,猙獰無比的肅武炮,聲音清脆。
趙顯用手拍了拍額頭,有些無語。
不知道為什麽,他本來完全沒有把孔幼霜帶回兗州的心思,也不知道這丫頭給他下了什麽咒,迷迷糊糊的趙顯就把這個孔家的小姐帶到了兗州大營來。
站在營門口迎接趙顯的王霜,對哦也趙顯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
趙顯抽了抽嘴角,然後無奈的歎了口氣:“孔幼霜,本王已經派人聯絡衍聖公,想來不久之後,孔家就會派人來接你回去了,這段時間你就待在這裡,不要到處跑動。”
孔幼霜眼珠子轉了轉,然後跑到了一尊肅武炮面前,試探性的伸了伸手,撫摸這個跟她差不多高的大炮。
一旁負責看守的“炮兵”剛想伸手阻攔,就被王霜使了個眼色,於是立馬停止不動,任由這個看起來極為水靈的小姑娘,摸著這尊軍中的寶貝。
從肅武炮列裝軍隊以來,所有的大啟士兵都見識過了這種神器的厲害,身為軍人,自然沒有人比他們更愛護自己的“兵器”,因此這尊本來該沾滿炮灰的肅武炮,被它的炮手擦拭的一塵不染,孔幼霜上下摸過一遍之後,一雙小手還是乾乾淨淨。
就在這個丫頭打量肅武炮的時候,王霜悄悄的站在了趙顯身後,語氣似笑非笑:“王爺豔福不淺啊,這位姑娘論起姿容,比起肅王府裡的三位王妃,也不遜色半點。”
趙顯眯了眯眼睛,頭也不回的說道:“是孔家的丫頭。”
王霜臉色凝重起來,輕聲道:“王爺這趟去孔家,孔家那邊是個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意思。”
趙顯眯了眯眼睛,聲音平淡:“這種大家大族,求存超過一切欲望,只要讓他們相信我真的會對他們下手,他們就沒有拒絕的可能。”
王霜聞言,輕輕松了口氣。
“也是王爺這麽多年凶名在外,換成任何一個人去孔家,孔家都不會相信有人敢對他們下手。”
在這個時代,任何人對孔家下手,都會立刻在道德層面眾叛親離,孔家之所以這麽乾脆的倒向趙顯,是因為他們知道,哪怕趙顯兵敗,事後薑家也不會敢拿他們怎麽樣,他們依舊還會是北齊的衍聖公。
趙顯嗬嗬冷笑:“本王去曲阜的第一天,就讓人把曲阜幾個城門死死看住,不讓他們傳遞消息出去,目的就是為了告訴孔家人,本王真的會對孔家下死手,這些孔家人隻堅持了一天不到,就低頭了。”
說著,趙顯把手裡的那份《孔廟檜考》遞在王霜手裡,眯著眼睛說道:“師兄請看,這是孔家連夜撰寫出來的文章,是他們給我趙家的投名狀。”
王霜接過去之後,剛想從頭看起,趙顯伸手指了指最後一頁,輕聲道:“看這一頁就行,前面那些對於咱們來說都是廢話。”
王霜點了點頭,大致掃過一遍之後,這才詫異的抬頭看向趙顯:“王爺年幼之時,撿到了傳國玉璽?”
“撿到個屁。”
趙顯微微翻了個白眼,笑罵道:“隨便扯出來的一個借口,就被孔家人硬生生的寫進了這篇文章裡,不出意外這篇文章是要載入史冊傳之後世的,要是後人考證出來真相,數百年後本王便會成為大啟國的笑話。”
王霜也跟著輕笑了一聲:“那這樣看來,這些孔家人的臉皮還真是不薄,這種話也能夠寫得進去,不過這篇文章文采斐然,哪怕是這種說辭寫進去,
也沒有什麽滯礙,足見作者文字功底不淺,看起來這聖人世家,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趙顯沒好氣的瞥了一眼還在圍著肅武炮打轉的孔幼霜,悶哼一聲:“這篇文章就是這個孔家的小妹寫出來的。”
王霜強忍住笑意,面色嚴肅:“王爺,您年少有為,有豔福那是正常的,不過王妃她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只怕以後王爺帶這位孔小姐回臨安的時候,在王妃那裡交待不過去。”
肅王妃彪悍,在臨安城那是出了名的,難得的是,大權獨攬的肅王殿下,在自己的原配夫人面前,表現的極為寵溺,甚至有懼內之嫌,因此臨安城裡不少官場中人私下裡對肅王府品頭論足,甚至還在士大夫之中流傳了一句話。
“吾在國不如肅王,在家勝其遠矣。”
這句話在臨安城裡一度成為了一個流傳程度很廣的梗,就算是宰相謝康,私下裡與朋友飲宴之時,也開玩笑說了這麽一句,對於這一切,掌握宗衛府的趙顯自然知之甚祥,不過他懶得跟這些閑散家夥計較就是了。
現在聽到王霜也這麽說,趙顯瞪了他一眼,悶哼道:“都是你們這些家夥在到處瞎傳,本王什麽時候怕過項櫻了?莫說是帶回去一個孔家女,就算是十個,項櫻她又能說什麽?”
吹噓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算是已婚男人的幾大樂趣之一,王霜也有妻妾,自然能夠理解,當下只是微微一笑,對著趙顯說道:“王爺在肅王府的地位,末將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這孔家的小姐,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趙顯眯著眼睛剛想說話,那邊詳細看完一遍肅武炮的孔幼霜,已經一溜小跑跑了過來,見到趙顯身後的王霜之後,這個孔家小姐先是看了一眼王霜的盔甲,然後對著王霜行了一個很是標準的古禮。
“小女子見過淮安侯。”
王霜聞言一愣,先是和趙顯對視一眼,然後微笑道:“孔小姐如何認得王霜的?”
孔幼霜低頭一笑,聲音輕柔:“啟國有人寫過一本《古今冠服考》,其中羅列了當今三國的文武服色,小女子有幸拜讀過,因此認得淮安侯穿著的甲胄。”
王霜搖頭感慨,輕笑道:“不愧是聖人家的女子,不僅飽讀詩書,就連這些雜書也都這麽精通,真是了得。”
孔幼霜低頭,微笑道:“淮安侯誇獎了,小女子雖從小讀書,但是身為女子不得考學,因此就把心思放在了這些雜書上頭,所讀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雜學,讓淮安侯見笑了。”
說著,她伸手指了指身後的肅武炮,聲音輕緩:“方才,小女子已經把這種火炮大致看過一遍了,只是仍舊不明白它是如何做到記載之中的神威,能否請淮安侯來上一炮,讓小女子開開眼界?”
這一句話剛說出口,還沒等王霜回復,趙顯就黑著臉說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