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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梟臣》第76章 分田地 打劣紳(下)(大章)
  見事情這麽順利,看熱鬧的人們心裡也盤算開了。有些家裡勞力多的,都想著是不是能多租一點,反正朝廷的租子也不算高,至少要比那些地主便宜多了。

  分地繼續進行著,這時一位農民在圖冊上看了看自家分的地,忙道,“大人,這塊地我不敢要,能不能換一塊?”

  戶所的書辦不明就裡,隻道這人是住得遠或者什麽的,拿過圖冊翻了翻,無奈道,“鄉親,附近良田都分得差不多了,要換就只有大些的旱田,那可比別人受累。”

  這漢子皺著眉,最後還是說,“累點就累點,旱田吧。”

  這言語讓海起晏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麽,可是這地有什麽不對?”

  他支吾道,“剛才那塊地……是田老爺的,他……能把這地給我種嗎?”

  “這位鄉親,這些地沒有誰的,都是朝廷的,朝廷說給誰種,誰就能種。至於田員外,他和你們一樣,一人每天兩斤。”

  見他還是猶猶豫豫地,“放心吧,一會我陪你們一道去收地!非要讓那田員外認下不可。”

  一整個上午,總算把龍鳳村料理完,啃兩口饃,就著涼水草草咽下,帶著幾十名官員百姓就此殺向田家。

  田家離龍鳳村並不遠,要不然工所也不會把田家的地納入分田范圍。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一行人就到了地方。

  出乎意料,田家的地頭上壓根一個人都沒有,不遠處的宅院也大門緊閉。

  海起晏先交代屬下趕緊分地,自己到宅院門口敲門。

  不一會,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迎上來。

  “原來是海大人,不知此來有何貴乾?”

  “你家老爺呢?本官有土改方面的要事知會他。”

  “老爺他身體有恙,不方便見大人,不過老爺說了,一應聽大人安排就是。”

  “既然田員外深明大義,”海起晏不疑有他,“那本官就不叨擾了,等他方便了,我再給他和莊戶們發土地證。”

  事情意外地順利,村民沒有任何阻滯就領到了自家的土地,一個個都歡天喜地。海起晏的擦擦額上的汗珠,撲克臉上也難得地露出笑意。

  第二日一早,新分得地的龍鳳村民們就帶著一家喜滋滋地來新發的地頭,打算合計下來年種些什麽莊稼。

  可一到地方,卻有黑壓壓一大群人拿著刀槍棍棒聚在田頭上。

  “你們來幹什麽?”這群人一個領頭地出來道。

  “我來幹什麽?這是我家的田我為何來不得?”

  “喲呵?還挺橫?這是田老爺家的地知道麽?你這窮鬼配有地麽?”這漢子流裡流氣道,“還不給我滾?”

  瓊州民風彪悍,村民們也不是好惹的,也一擁圍了過來,一位大漢道,“李老二,平日裡你仗著給那田家少爺當狗腿,我們惹不起就讓你三分,現在朝廷白紙黑字把地分給我們,你有意見找官府說去!”

  “什麽白紙黑字,”流氓無產者李老二身後除了打手,剩下的都是昨日特地被田家支走的佃戶,他轉身道,“鄉親們,現在龍鳳村的狗崽子要佔我們田家莊的地,那我們怎麽辦?還要不要活命了?”

  打手們帶頭呼喝,“堅決不答應!”

  佃戶們被打手蠱惑,想到平日裡耕開的地平白被人佔去,自然也怒上心頭,群情激憤下也舉起手裡的農具怒罵示威。

  場面可謂一觸即發。

  這個時候,鄉公所裡的現場辦公團正打算前往下一個村子,

一名刑所差役突然氣喘籲籲地跑進來,“海大人,不好了!龍鳳村和田家莊打起來了!”  “什麽?快帶我去!”

  顧不上等其他同僚,他撩起官袍拔腿就跑。連那名報信的差役都險些沒跟上。

  縱是海起晏心急如焚,幾裡路跑下來也得有大半個時辰。到了地方,並沒有想象中激鬥的農民們,只見到一隊差役圍在原來田家的地頭上。

  分開差役,他只見到地上躺著幾個農民,滿身是傷,看不出死活來,而趙知州卻也在此,看來事態已被他平息了。

  “趙大人,卑職來遲,還請恕罪,不知事情現在怎麽樣了?”

  “海大人,你身為地方父母,做事竟如此草率?方才龍鳳村的村民和田家的莊戶發生械鬥,要不是本官來得早,死傷肯定不止這麽一些。為父母官者,當體察民情,如今你轄區發生鬧出這麽大的事,你竟半分也不知曉?事已至此,你也就不要回去了,跟我回州衙停職檢查,待我上奏朝廷再看如何處置吧。”

  小海鄉長的初任就這麽結束了,等待著他的是都察院的調查。到這個地步,他也只是心裡有一些猜測,等禦史來了卻也拿不出什麽說辭和證據來,一時真可謂前途無亮。

  “夫人妙計,小海完蛋了,那副鄉長短時間內應該也不敢怎麽樣了吧?”田老爺正在房中一邊給他夫人捶著背,一邊一臉巴結地問道。

  “哪有那麽容易,朝廷的命令,是勢必是要推行的,光憑一個知州怎麽擋得住,就算擋得住,你看那趙大人又敢麽?”

  “啊?那我們這麽乾有什麽用?”

  “所以叫你平日多讀點書,”田夫人一臉嫌棄,“你以為朝廷就收你一家的地嗎?我們全瓊州士紳何止千百,稍微拖一拖,總有人會不滿朝廷跳出來的,到時聲勢一起,朝廷要麽讓步,要麽十裡八鄉都鬧將起來,他們肯定也吃不消,到時我們再看風色行事。”

  “哈哈,夫人說的是,這回祖宗的基業能保住都仰賴夫人神機妙算,我們就靜觀其變。”

  田家的算盤打得劈啪響,可事態一起,民心如爐,可不是誰要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就算能控制住,不就不合滿清遊擊崔大人的意了嗎?

  在宅子裡,田家少爺正陪著崔遊擊飲宴。

  房中有人奏樂,兩名美貌侍女倚在崔遊擊身上,他是左一筷子菜,右一口“皮杯兒”,好不快活。然而在他對面作陪的田少爺在這曖昧的環境下卻一臉苦大仇深。

  推開兩名侍女,崔遊擊端起杯子碰了他一下,“我說田賢弟,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平白壞了我的興致,來來來,快喝一杯。”

  田少爺趕緊和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才歎道,“崔大人,我是有心報效朝廷,可是今早的事一鬧完,我爹又偃旗息鼓了。”

  崔遊擊眯眼笑了笑,揮揮手讓侍女和琴師退出去,自顧自斟了一杯酒,“賢弟,你爹家大業大,自然有他的顧慮,朝廷是不會過於苛責的。”

  “可我前些日子和周圍的幾家都聯絡過了,他們的處境也很不好,只要我家一起頭,他們都願意響應,可我爹就是沒這膽子……”

  “倒也無妨,我叨擾你家也夠久了,你說哪家願意響應來著?我上他那去,就是可惜了賢弟,平定偽明的首功,想來也該有個國公之位,看來如今不得不便宜別人嘍!”

  “這,崔大人,您別急著走啊,要不我再去勸勸我爹?”

  “小田,男兒建功立業,如何能如此婆婆媽媽,要是我,肯定來個生米造成熟飯,到時你爹可不就不得不從了麽?”

  “可那偽明貌似也有兵馬數千……”

  崔天福又和田少爺碰了一杯,道,“無需擔心,現下全瓊州那家不恨偽明入骨,一旦你們起事,他們必然蜂擁而起,又何止萬人?屆時各縣必然望風而平,偽明必成無根之木,到時平南王趁偽明陣腳亂時南渡,則全瓊平矣。田賢弟,你以為然否?”

  聽起來似乎挺有道理,田少爺點點頭,崔天福繼續道,“前頭說恁多,其實你家要做的不過就是裹挾那些無知佃戶,攻下偽明一州縣,到時這些佃戶也成了反賊,必然回不了頭,不就只能死心塌地跟著田家了麽?賢弟到時是要再立新功,還是坐等偽明大亂,都從容得很。”

  “怎麽樣?賢弟乾不乾?”

  喝下杯中酒,田少爺咬牙發了發狠,為了當國公,幹了!

  獅球鄉公所的駐地不過是一個大點的村子,沒有什麽城牆一說,除了刑所寥寥幾名差役外,並沒有兵士駐守。第二天一大早,公所的年輕公務員們還沉浸在夢鄉,突然一陣嘈雜聲,暴怒的民眾湧進公所。

  “我們要田地!”“田骨田皮都要!”“憑什麽朝廷都佔了!”“反了!”“反他娘的!”

  打手們混雜在人群中不停高喊著煽動性的口號,差役剛想反抗就被暴民所淹沒。

  此時但凡有任何一支有組織的軍事人員,都可以輕易地讓這群烏合之眾重新冷靜下來,但可惜這些鄉公所並沒有,刑所的的差役寥寥,而兵所的工作暫時還沒開展,這段盡跟著幫忙分地去了,還沒來得及組織民兵。

  年輕的官員們被一個個從被窩裡揪出來,拽到外邊不由分說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和盲從的民眾不同,李老二懷揣一把尖刀,縮在前頭動手的佃農後面。

  與表面上興奮的神色相反,他身軀微微有些發抖,看著縮成一團抱著腦袋挨揍的年輕公務員,好半天他才下定決心,“他娘的,好歹能撈個官做,也算光宗耀祖,對不住了!”

  擠進人群,抽出牛耳尖刀,一刀攮進年輕人的胸脯。

  眾人被他突兀的舉動驚呆,停下手。年輕人抱住李二的胳膊,滿臉盡是不信之色,嘴角溢出一股血泉。

  李二低聲道,“對不住了!”手上加力,刀更深了幾分。

  年輕人抽搐兩下,終於氣絕。

  他的死亡震驚了周圍的民眾,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李二怒喝一聲:“愣什麽?這些不是官,是賊!是搶我們田地的賊官,殺了賊官,我們都是大清的功臣!”

  他揪住一個向後畏縮的農民,“你!剛才動手不是動得很歡嗎?現在你一位不關你的事了?告訴你,晚了,從我們踏進這裡開始,都成了朱皇帝的反賊,告訴我,你要做功臣,還是做反賊?”

  “功功功……臣?”

  “很好,”把手裡的刀塞給他,“賊官還有那麽多,去做功臣吧!”

  獅球鄉公所開張不到半月,即告陷落。隨著音訊傳開,同樣的故事開始在附近幾鄉上演。

  趙知州慌了,原本他也是個窮舉人,霎時間被田家送來的財寶迷惑,加上親戚的關系,才弄掉了海起晏,不想這田家弄出那麽大一樁事來。他是見過朝廷的軍隊的,田家那群烏合之眾肯定不是對手。

  可是叛亂一旦被剿滅,他趙知州肯定也沒好果子吃,這可如何是好?

  人都是逼出來的,他算是病急亂投醫,總算想起海起晏是府學的生員,他的山長黃宗羲在沐忠亮面前也說得上話,趕緊就往軟禁海起晏的驛館跑。

  結果剛府衙大門,卻見海起晏已經在外等著他了,而他身邊還有一位紅袍官員, 胸前好大一隻獬豸。

  紅袍獬豸,至少也是僉都禦史。

  趙知州趕緊硬著頭皮行禮,“下官見過大人,不知……”

  這位揮揮手打斷他,“本官乃左都禦史任國璽,你就是趙敏謙?”

  “下官正是。”出大事了,趙知州已然汗出如漿。

  “你的事海效賢已經跟我說了,現在請跟本官回去一趟,都察院要求你在規定的時間、地點就此次萬州民變把你所涉及的問題作出說明。”

  “啊?”趙知州不解何意。

  任國璽也膩味得很,本來他這次過來是要卯著給這些新式官員找麻煩的,在他看來有些連鄉試都沒考過的根本不配做官。

  可沒想到沐忠亮現在把禦史風聞奏事的權力直接剝了,按照新章程,除了要自行搜集證據,而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最大的手段也就只有這個規定中注明的短期軟禁協助調查的招數。

  “就是讓你來都察院交代問題!”心情不爽,任國璽也懶得和他囉嗦,幾個新上任的年輕禦史一左一右將他架起,抬上馬車。

  “效賢,我們也走吧,首輔要見你。”

  乘車出城沒多遠,就見到一座大軍營,裡頭喊聲震天。海起晏在營門下車,步行進去,卻見一青年軍官正被一群軍人簇擁著,站在台上校閱兵馬。

  那軍官看見他們來了,隻招招手,便有人將他們引上點兵台。

  海起晏上去後並沒人理睬他,隻好等在一旁,看這台下幾千名官兵時而變換隊形,時而上刺刀拚刺。

  橫看成嶺側成峰,刺刀如林威如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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