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訓練賽的結果,引發了俱樂部的一場地震。
錢益多跟何煦當時就趕到了鬥場訓練室查問究竟。然而,垂頭喪氣走出鬥場的主力隊員們,沒有一個能說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輸的。
用裴仙的話來說,就是從比賽一開始,他們就撞到了槍口上。
然後就是全程暈頭轉向,各種花式撞槍口。
如果不是主力的個人實力和裝備等都高於替補,恐怕連兩個人也殺不了,就是一場0:5的大慘敗。
這讓錢益多跟何煦不禁為之震動。
自從當初看了夏北的兩個筆記本,知道他是在張銘背後出謀劃策的人之後,他們對夏北在戰術方面的能力就沒有質疑。
更何況,錢益多還是親自考過夏北的。
而這一次讓夏北來充當麻煩製造者的角色,也是基於這樣的考慮。
畢竟這家夥早在瀚大的時候,就是把長大當成主要研究對象的,之前瀚大和長大的幾場比賽,他所做的戰術策略都有極強的針對性。
讓他來製造麻煩,再合適不過了。
可錢益多跟何煦還是沒有想到,夏北這一出手,就給了趙燕航他們這麽重一記悶棒。
要知道在此之前,替補隊可是一兩個月也贏不了主力隊一回的啊。這是實力的整體差距,不是靠著一兩個人的超常發揮就能夠扭轉的。
平常趙燕航他們打替補,就跟爸爸打兒子一樣,各種順手。
往往是說說笑笑就把比賽贏下來了。
心態超穩。
可這一回,卻是全程被對方摁在地上揍了個半死。
要說這是因為替補隊超常發揮,或者趙燕航他們集體夢遊,顯然是說不過去的。
而隨後觀看的回放錄像,也證明了這一點——這完全就是戰術的問題。
“我們都是按照夏北的計劃打的,每一個套路都是。我們也沒想到你們撞得這麽正……”袁野這樣說道。
當時眾人面面相覷,訝然不已。
他們很想把夏北找來,問問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但沒法問。
比賽結果一出來,夏北就離開了。而且特意交代替補隊員保守秘密,不能說出他在戰術討論室裡所說的任何話。
這是題中應有之義。
因為在夏北擔任麻煩製造者的那一刻起,他和替補隊,就成了主力隊的對立陣營。
麻煩製造者的責任是製造麻煩,而不是解決麻煩。
甚至這個麻煩,還不能由錢益多或何煦來解決。因為戰術體系已經成型了,訓練路線圖也基本完成了。簡單的比喻,就是現在的主力隊已然是完成了訓練的戰士。
再多的訓練,再手把手的幫助,也無法造就一個戰場上的精銳尖兵。
解決麻煩的過程才是磨刀的過程。
比賽只能自己打,困難也只能自己啃。這才是磨礪。
因此,當天晚上,替補隊員們快快活活地結束了訓練離開了,只剩下主力隊員們在戰術討論室裡複盤到深夜。
然而,誰也沒想到,這只是一連串噩夢的開始。
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主力隊一共贏了兩場,卻輸了六場!
同樣是夏北設計的戰術,同樣是替補隊。甚至有兩場比賽因為職業搭配的需要,夏北還換上了兩個預備隊員。
其中一場,牛小同的橫渡武者擊殺了裴仙,樂得這小子手舞足蹈。
百分之二十五的勝率……如果加上之前輸的一場,勝率低近百分之二十。
主力隊直接被打爆了!
……
……
戰術討論室裡,趙燕航揉了揉眉心,閉上熬得通紅的眼睛。
這兩天來,他每天隻睡了三個小時。失敗的陰影就如同一座大山般沉甸甸地壓在心頭,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定有什麽問題……”
睜開眼睛,趙燕航環顧身邊的隊員們。
解步秋神情疲倦地斜靠在推演台邊。徐申時和賀奎正在低聲討論著。而眼睛同樣通紅的裴仙,則繼續專注地看著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比賽錄像。
聽見趙燕航的聲音,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
“夏北這家夥不可能回回把我們抓得這麽準吧?我們的應變,全都在他的計算當中……”趙燕航道,“神機妙算也不過如此了吧?”
眾人都沉默著。
說實話,現在不光是身為隊長的趙燕航壓力大,他們每一個人的壓力都大。
最近兩天,關於替補和主力之戰,雖然沒有公布錄像,但早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大。
無論是校園裡還是公會裡,大家議論的都是這件事。並且都有一個同樣的猜測——如果替補都能打成這樣,那其他大學的校隊呢?
而對於他們這些當事者來說,更是有一種被打回原形的感覺。
就像是考試前自以為做好了準備,打開考卷一看,才發現很多題都是自己沒見過的。原來那種自己很強大的感覺,竟然是一種錯覺。
這種感受太糟糕了。
寂靜中,賀奎開口道:“有個消息,你們聽說了嗎?”
“什麽消息?”解步秋扭頭問道。
“以前張銘對付我們的戰術,有不少都是夏北在背後給做的方案。”賀奎道。
“真的?”眾人驚訝地齊聲問道。
就連托著下巴的裴仙也猛地直起身來。
“應該是真的。”賀奎點頭道。
“難怪……”趙燕航恍然大悟,環顧眾人道,“之前就聽說夏北被開除,張銘和薛傾都離開了長大戰隊。雖然張銘現在只是宣稱因病無限期停止訓練比賽,但肯定沒那麽簡單……”
說著,他一拍巴掌道:“這樣一來,錢教練和何哥讓他來當麻煩製造者就說得通了。而且現在想想,當初他來咱們這裡引起何哥注意,不就是點評我們的比賽麽?”
解步秋點頭道:“是啊。應該不止是他說的熟悉副本攻略的原因。”
“這家夥……”趙燕航點點頭,臉上浮現一絲苦笑,看了看虛擬畫面上的比賽錄像,“原來一直是我們的宿敵啊。”
解步秋扭頭問道:“上一屆的不算,就算裴仙來了之後,我們輸給瀚大幾場?”
“三場!”裴仙開口道。
顯然是刻骨銘心。
“那加上這七場,已經十場了……”解步秋歎氣道,“問題是,直到現在,我們都還沒弄明白我們是怎麽輸的。這兩天研究來研究去,基本就是見招拆招了。”
“其實也不是沒收獲,”一旁的徐申時忽然開口道,“我覺得就算是見招拆招,也提升了不少。”
說著,他點了點推演台的觸控屏,播放了一段錄像。
錄像上,雙方正打成一團。
徐申時的暗界刺客,正在和替補王浪的狂暴死神交手。兩個刺客型職業高速移動,打得難解難分。
而就在其中的某一個瞬間,徐申時忽然一個撤步,拉開了距離。
幾乎是在他撤步的同一時間,王浪的狂暴死神一個【鐮勾】勾在他之前的位置上,勾了個空。旁邊肖旗的鋼甲戰士忽如起來地一個衝鋒,也擦身而過。
更驚險的是,一支爆裂箭,就在他前方炸開。
如果不是他及時撤步,單單是這一個瞬間,他就要損失超過百分之六十的血量。
而到時候,被鐮勾勾住,身體僵直一秒的他,再被高爆發的狂暴死神貼臉來一套死神之無,基本就算交代了。
“這次能躲過去,不是我神反應,”徐申時道,“是因為他們之前一直采用這種交叉打法。我余光注意到肖旗在跟賀奎交手的時候,移動到這個位置,就猜到他們想幹什麽了。”
他暫停了錄像,坦然道:“吃了太多虧,吃出經驗來了。而在此之前,我是從來不會主意這些的。”
聽徐申時這麽一說,其他人都紛紛點頭,心有同感。
雖然輸得很沒面子,而且直到現在,大家也沒能找到戰勝夏北的方法,但打了這麽多年的比賽,這點感覺還是有的。
九場比賽下來,自己真的提升不少。
之前袁野他們用的一些套路,現在已經很難奏效了,而己方的戰術套路,則在不斷地豐富,比賽經驗也在增加。
只有裴仙還沉默著。
他也承認,在這見招拆招的過程中,自己和隊友們都是有提升的。
可是,最本質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那就是——夏北是通過什麽方式,讓整體實力遠落後於己方的替補隊贏得這一場又一場比賽的?
是他的戰術水平,已經達到了“神機妙算”的匪夷所思的地步?
還是自己這一方,有某種致命的缺陷?
忽然,一個念頭在裴仙的腦海中閃過,他飛快地翻出以前比賽的錄像,從第一場開始看起來。
快進, 定格,播放,然後是下一段。
裴仙的播放速度很快,完全是跳著看的。可越看,他的眼睛就越亮。
等到最後一場錄像看完,他已然大致明白夏北的手法了。
不過,這還需要證實!
“夏北在哪裡?”裴仙站起身來,問道。
“半個小時前進的傳送艙,”趙燕航回答道,他注意到了裴仙的異常,問道,“看出什麽來了?”
“嗯,我去等他,”裴仙點點頭,起身出門,“等我證實了跟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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