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皓背對著江邊護欄,面向夏槿,“夏槿,恭喜你終於成了朝九晚五的白領,能正常上下班和休息了,明天休息出來看電影吧!”
他約我?夏槿的心噗通噗通亂跳,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謝謝!不過明天不行,我有事。”夏槿想起媽媽上周說的話。
“有什麽事?”張皓緊盯著夏槿的眼睛,她不像是在說謊。
“我媽。。讓我去相親。。”夏槿知道張皓在看她,卻故意盯著江面不去看他。
“夏槿,看著我!”張皓雙手扶著夏槿的雙肩,讓她的目光不得不看向他。
張皓明亮的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夏槿,滿眼真誠,“明天。。陪我去看電影。。好嗎?”
夏槿感覺到額頭有股溫熱的氣息,心臟頓時跳得厲害,引爆了她全身的細胞,感覺身體呈緊繃狀,手心開始冒汗。
張皓的聲音裡充滿真誠,深遂的雙眸仿佛墜入夜空中的繁星,卻又發出太陽般熾熱的光芒,忽閃明亮,夏槿的心仿佛在那一刹那墜入了一場風暴之中,腦海裡漫天飛揚的都是張皓那堅毅的眉眼,或深情,或調皮,亦或是如眼前這般熾熱,而在這場風暴漩渦的中心,只剩下張皓挺拔的身影,向她伸出了那隻溫熱的手掌。。。江風習習,水光瀲灩,晚風中似乎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肥皂香味。
“可以嗎,嗯?”張皓上揚的嘴角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仿佛有令人無法拒絕的魔法,恍惚中,夏槿幾乎就要答應他了。
在這個寧靜而迷人的夏夜,兩顆心剛剛開始萌芽。突然,一陣清風拂面,吹在夏槿微微發燙的臉頰上,將那好看的紅暈吹散,夏槿似乎猛然從夢中醒來,將眼神從張皓臉上移開,低聲說道:“不行,我已經答應我媽了。”
張皓用胳膊支撐在欄杆上,深情的目光一刻也不離夏槿的臉,“不去可以嗎?相親真得既尷尬又無聊,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不行,我家有些情況你不了解,這是我媽的意思,我不想讓她總是為我擔心。”夏槿實在不忍拒絕,可是又不得不拒絕,抬眼看了張皓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
張皓沉默片刻,低聲悶悶地問:“時間,地點?”
“我不清楚。”
張皓極力掩飾著心中不悅:“上車,我送你回去。”兩人一路無語。
回家後躺在床上的張皓心情煩燥,翻來覆去久久無法入眠。自己明明一度感覺到夏槿就要答應自己了,為何突然又拒絕了呢?
他又將今晚與夏槿的對話再捋了一遍,試著站在她的角度來看問題,很快就理解了她為何會拒絕自己。
夏槿在家中是個孝順女無疑,在經歷了之前的墜崖導致昏迷兩年,接著又是趙逸軒突然失蹤,這些不僅是夏槿的傷痛,也是她父母的傷痛,對他們的打擊不比夏槿輕,而作為父母,肯定會想要自己的女兒快速從失戀的痛苦中走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開始一段新的戀情;而站在夏槿的角度替父母考慮,她確實應該順從。這樣想來,他不再生她的氣,而是在心中暗暗說:我陪你去相親!
而此時躺在床上的夏槿,看著皎潔的月光爬上窗台,將花影倒映在窗欞上,重重疊疊出一些形態各異的剪影,心中思緒萬千,同樣也無法入眠。
張皓怎麽了?讓我不去相親,還約我去看電影,在被拒絕後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悅,女孩子的第六感告訴自己,他喜歡我?
第二天早上八點,在夏槿樓下不遠處的花壇邊,停靠著一輛摩托車,上面坐著一個頭戴銀灰色頭盔的青年。似乎若無其事,卻又時不時漫不經心地朝樓道口掃上一眼,每當有人經過時,便會仔細的瞧上一眼。
九點半鍾,夏母挽著一襲白裙的夏槿下樓打車。而在花壇邊蹲了一個半小時的年輕男子終於有了動作,隨即也發動摩托車,一路跟隨著夏槿所乘的出租車,直到出租車在愛尚咖啡廳門口停下,摩托車也在不遠處熄了火,車上的男子看了看咖啡廳,感覺既驚訝又意外,嘴角抹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
十點整,咖啡廳內輕柔的音樂綿綿入耳,環境優雅舒適。夏槿一襲輕紗白裙,外面一件像櫻花一樣極淺的粉色修身小外套,襯得膚色白裡透紅,飄逸的長發從兩側耳畔撩起一捋,用髮夾夾住,簡單大方,本來不算高的個子,這樣一打扮顯得身材修長,格外清新自然,剛與夏母走進咖啡廳,就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
坐在臨街窗邊座位上的小周阿姨同時也注意到,她朝侍者使了個眼色,那侍者便上前,走到夏槿面前問道:“請問您是夏小姐嗎?”
“正是!”
“這邊請,您的朋友在那邊!”侍者將夏槿母女帶過去。
“小周阿姨好!讓您久等了!”夏槿禮貌的打過招呼。
“夏槿來了,沒有沒有,你很準時,今天好漂亮!”小周阿姨盯著夏槿看,她身邊一位三十左右,戴著眼鏡,稍稍有點微胖的男子也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夏槿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微胖,我喜歡微瘦型的。。她隻掃了一眼,便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說了聲“謝謝您!”
“我來給各位介紹下,這位是秦藝遠先生,這位是夏槿小姐。”
二人禮貌的寒暄一番後,小周阿姨迫不及待地想溜,對著夏母一番擠眉弄眼,並拉著她的手說:“要不這樣吧,你們年輕人聊,夏媽媽咱倆逛街去?”
夏母心領神會,椅子還沒坐熱便又站來,連連點頭說好,拉著小周阿姨的手朝門口走去。
待二位家長離開後,侍者走過來,秦藝遠並沒有想像中那樣紳士讓夏槿先點東西,而是自作主張直接點了兩杯卡布奇諾,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似乎覺得自己挺有主見。
夏槿有點擔心卡布奇諾太苦胃受不了,本想換成摩卡,但又想到第一次見面,怕換去換來給人留下挑剔的印象便沒做聲。
這時秦藝遠推了推黑邊眼鏡兒,又盯著夏槿像看櫃台裡的商品一樣,上下仔細打量一番,讓夏槿極不舒服,夏槿故意輕咳一聲,秦藝遠似乎有所察覺,這才收回視線,突然說:“夏小姐,聽說你在西餐廳工作,那種工作既拿不到多少錢,還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作為女人不應該出去拋頭露面,我們結婚後你就專心在家帶孩子,對了,我們至少生三個孩子。還有,我覺得家是個私密場所,不應該由外人來打掃,我很不讚成國內有些人請鍾點工,那是對家人極不負責,不愛家的表現,請鍾點工既不安全又不衛生。對了,夏小姐你知道我剛回國不久吧。。。”
上午十點的咖啡廳人並不算多,而且舒緩的音樂也非常適合聊天,可是秦藝遠不知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條件很優越,說話的聲調並不低,他的一番話讓其它客人不自覺的側目而視,夏槿尷尬極了。
幾次想插話都插不進場,夏槿實在聽不下去,這時剛好侍者端來咖啡,秦藝遠總算暫時閉上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卻有些不耐煩地看著侍者說:“你動作怎麽這麽慢啊,趕緊放下走吧!”
“對不起,先生請慢用!小姐請慢用!”侍者說完準備離開。夏槿替秦藝遠感到難為情,歉意地看向侍者,一句“對不起”剛出口,目光相遇時,心裡‘咯噔’一下,頓時臉漲得通紅,怎麽是張皓?他為何在此?難道他在做兼職?
這麽丟人的場景怎麽能讓他看見,夏槿記得剛才秦藝遠在說那番話時,他就在不遠的吧台,那麽大聲, 他一定全聽見了,夏槿頓時無地自容,窘迫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見侍者離開,夏槿生怕秦藝遠又繼續剛才的話題,趕緊說道:“秦先生,我也說幾句。”
“夏小姐有什麽話要說麽?”秦藝遠有些奇怪地看著夏槿。
夏槿很是尷尬地說:“呃。。我認為秦先生剛才說的話挺有道理,不過我倒是覺得今天說這些為時尚早,畢竟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怎麽就不能說了?這些話就應該現在說,難道還等結婚以後再說嗎?”秦藝遠像開會發言一樣,話剛說完,四周的目光又像利箭一般射過來。
夏槿頓時驚呆,被問得啞口無言,不是說留學歸來嗎?素質這麽差?不知道公眾場合應該小聲說話?這麽簡單的常識都不懂?這是哪裡來的奇葩?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做了個深呼吸,這才義正辭嚴地說:“秦先生,誰說要和你結婚了?別忘了我們今天才剛剛見第一次面。”
“第一次見面有什麽關系?雖然你不是特別完美,不過我也勉強可以接受。個子不算高,以審美角度來看,你的臉型下頜骨稍稍顯得寬了那麽一點點,可以去做個微整形我不介意,將下頜骨削去一點就完美了。”秦藝遠竟然說著說著竟舉起了手中的咖啡杓子在夏槿臉上比劃起來。
夏槿頓時被氣得臉煞白,身子有些微微發抖,慌忙起身躲閃。
正在這時,一隻手握住夏槿白皙的手腕說:“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