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拖死左良玉,單是替左軍放血還遠遠不夠,還要截流,斷絕左軍的收入來源,否則,左軍可以源源不斷的從其他省購買軍糧、物資。
方原回到蘇州城,立刻召來內閣,商議對左軍進行經濟封鎖的具體措施。
席本楨先開口說,“江西主要的經濟來源,就是景德鎮的瓷器,佔了江西收入的八成以上,只要斷絕了景德鎮瓷器的銷路,就能將左軍逼入絕境。”
左良玉為了保護景德鎮瓷器這一塊最大的財源,在饒州府派駐了三萬左家親兵護衛,可見景德鎮瓷器的收入來源對左軍的重要性。
要封鎖景德鎮瓷器的銷路,方原能想到的是兩個法子。其一就是在收復景德鎮之前,以淘寶上現代工藝的瓷器取代景德鎮的瓷器,對海外貿易在銷售,收復景德鎮之後,再慢慢斷絕淘寶購買銷售;其二就是切斷江西對外的商路,景德鎮的瓷器再好,賣不出去也只能爛在江西。
方原沉吟著問道,“景德鎮的瓷器商路通往哪些省?”
說到景德鎮商路,席本楨是如數家珍,“江西與浙直、福建、廣東、湖廣相鄰,要封鎖江西的商路,只要相鄰的省不許江西的瓷器過境,那就換不了銀子。”
方原暗自估摸著,浙直、福建的商人在他方原的管控轄區內,只要官府一聲令下,估計敢去接盤的商人是鳳毛麟角,這點倒不必過分擔心。唯一難辦的是廣東、湖廣二省,湖廣是李自成的地盤,廣東則屬於權力真空的飛地,都不是方原能做主的。
方原沉思了一會,說道,“王閣老,內閣立刻票擬,所有商業協會的商幫,不許與景德鎮有任何瓷器交易。對內對外貿易的瓷器,由總督府專門提供。各大商幫將需要訂貨的數量報到總督府,半個月內,總督府會如數交貨。總督府的瓷器價錢比照景德鎮瓷器執行,質地還優於景德鎮,眾商幫必定隻賺不賠。”
席本楨對商路是了然於胸,方原賣出的瓷器雖沒在大明境內大范圍推廣,僅僅是對外貿易銷售,但流在市面上的一些瓷器,早已風靡浙直。這次方原肯大量的拋售瓷器,相信會引來各大商幫的瘋搶。
席本楨不無擔憂的說,“方總督,若瓷器由總督府直接面向各大商幫供貨的話,浙直地區五、六十個大瓷窯怕是會比景德鎮瓷器先關門,這可是關系到十余萬雇工的生計啊!”
方原從淘寶買來的瓷器,普通品質的每一斤至少有一至二兩銀子的利潤。至於高檔品質的,則以件來單獨論價,利潤更為豐厚。
之前方原沒有大肆拋售這種淘寶買來的瓷器賺錢,正是因為要保護浙直地區幾十個大瓷窯,還有雇工的生計。
席本楨提出的問題倒也是問題,浙直瓷窯的瓷器在性價比上,顯然不如景德鎮,照純商業角度來看,先倒閉的確實是浙直瓷窯,其次才能輪得上景德鎮。
方原想了想說道,“就將總督府出售的瓷器,和浙直瓷窯的瓷器按一比一混搭銷售,每一斤價格保持不變。席家主,你看如何?”
他將低價的淘寶瓷器和高價的浙直瓷窯瓷器混搭銷售,其實就是攤高了成本,降低了利潤,每一斤瓷器的利潤便從二兩銀子降到了半兩銀子。方原的收入雖然少了一大塊,但總歸是保護了這些民族產業,以免被淘寶貨傾銷給淹沒了。
席本楨無話可說,和王秉鑒一起點頭應允。
方原又說道,“王閣老,內閣還要再出一份票擬,令福建巡撫吳之屏、福建總兵馮廷,聯名給廣東布政司布政使顧元鏡書信一封。內容兩點,其一,
廣東布政司境內的粵商立刻斷絕與江西景德鎮所有的瓷器貿易,粵商銷售的瓷器必須由浙直總督府提供;其二令廣東布政使顧元鏡將逃亡廣東的東林老賊錢謙益立刻押送到浙直總督府。若有違抗,兵禍臨頭,悔之晚矣,勿謂言之不預也!”他這兩個條件,就是赤裸裸的將廣東當成了自留地來管理。之前廣東布政司敢收留老賊錢謙益,已是犯了方原的忌諱,如今也是給廣東布政司最後一個警告。若廣東布政司再敢與他作對,便要出兵攻打廣東,將沿海的所有貿易港口,盡數掌控在手中。
王秉鑒令內閣的書吏一一記下,之後如實的票擬。
方原又衝著冒辟疆說道,“對江西進行經濟製裁,還有勸降的消息,立刻通過江西籍文人的渠道傳播出去,尤其是在江西的傳播,造成強大的輿論攻勢。我要全江西包括左良玉在內的官紳、百姓全都知曉,吃了我方原的,必須要連本帶利的吐出來。早投降的就能賣個好價錢,等兵臨城下時再投降,那就一文不值。”
冒辟疆也一一記下了他交代的輿論攻勢的內容。
方原出了內閣,回了總督府,立刻叫來了坤興公主、小苑二女,先是與她們交代了內閣票擬過後會送來總督府批紅的幾個公文,又說了下一個目標就是江西的左良玉。
接下來,方原開始進入了正題,“總督府立刻準備三封加急公文,一份前往浙江總兵府,交給總兵麻林,令他調集玄甲軍士,全浙江衛所的衛兵,在江西方向建築防禦工事,千萬堤防江西左軍的異動,不可大意。”
左良玉不會進攻浙江僅僅是方原的推測,推測顯然不能作為依據,未雨綢繆,萬一左良玉狗急跳牆,孤注一擲來攻打浙江,若無防備定會措手不及。
小苑如實的記錄了第一封公文,交給掌印司的執筆女婢謄抄。
方原又說道,“第二份交給福建鎮海衛的水師統領施琅,令他接到公文之日起,做好攻打廣東、金門的準備。 ”
小苑抬頭問道,“公子又要遠征去攻打金門、廣東了?內閣不是了公文前去廣東,不等廣東的回信?”
方原點了點頭說,“不必等了,廣東布政司敢收留錢謙益,擺明就是在與我作對,我斷定他們必然會違令。一紙公文前去,只是先禮後兵罷了。況且,鄭森還在金門負隅頑抗,始終是心腹大患。不如一次性將廣東、台灣問題一並解決了。”
坤興公主突然說道,“苑夫人,我也有一封向小蟲子問好的私人書信,聊一聊姐妹之情,與公文一起送去給施琅統領吧!”
小苑皺著眉頭說,“公主,在公文裡還夾雜著姐妹書信,你還真是公私不分啊!”
方原正容說道,“兒做得好!說來施琅掌管著玄甲軍唯一一個火炮母艦編隊,還有一支大明最強大的水師,拉攏拉攏施琅夫人許茹,也是控制施琅野心,苑夫人,照辦吧!”
小苑稍稍一怔,今次在方原前又輸了坤興公主一招,抬頭瞧著坤興公主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才知又進了公主事先設下的套裡,是氣不打一處來。
方原將二女的明爭暗鬥看在眼裡,面上卻不置可否,繼續說道,“還有一封,不必以公文的形式,而是以私人書信,加蓋總督印,送給河南、湖廣的李自成。”
他話說了一半,又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望了望二女,問道,“你們說,這信上該寫什麽呢?”
方原的話有頭沒尾的,更沒說出對李自成的政策,就是在給二女打啞謎,也是在考校二人的眼光、見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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