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馬士英的明軍全部撤出了采石磯,沿江北上到了鳳陽府,與黃得功的三萬明軍,朱以海的兩萬親兵匯合。
一時間,鳳陽府聚集的明軍數量達到了近八萬,已有與金聲桓、李國英一戰的實力。
雙方在鳳陽府壽州一帶對峙,僵持不下。
方原一面關注著江北戰場的戰況,一面而令舟山基地的施琅派出五十艘戰艦進駐采石磯,再從太湖基地派出五千步戰營軍士駐守采石磯,扼守通往南京城的門戶。
采石磯落入了方原掌中,南京城對外的聯系徹底斷絕,已徹底成為方原的囊中之物,取或是不取,全在方原的一念之間而已。
方原並未派軍佔領南京城,而是將南京城的衛所軍隊編制盡數解散。精壯的一千軍士編進了玄甲軍步戰營,隻留下兩千勉強能成為軍人的羸弱之兵留守在南京的衛所。
方原率軍回了蘇州城,與此同時,將南京城十萬百姓的萬言書,連同他和坤興公主控訴馬士英罪行的奏折,一同去了朝廷。而且還在奏折中表明了態度,南京總督之位虛位以待,要求朝廷再行派駐南京城的太監守備,還有主政的南京總督。
朝廷接到方原傳來的奏折,周皇后、太子是既驚又氣,但也是左右為難。
嚴詞申斥方原吧!方原的奏折裡是有理有據,更附帶南京城的士紳、富商、百姓的萬言書作為依據。這些人願意獻萬言書,無論萬言書是真是假,也是表明了一個最基本的態度,就是他們全站在了方原一方。若朝廷再行降罪方原,那就是逆南京城民心而行,除了將朝廷放在火上烤,全無用處。
何況方原之前還再次派出水師去偷襲了遼東,逼退了滿清的訛詐,策應了孫傳庭在山東的大勝,若轉眼又翻臉去斥責方原不臣之心,那也太過喜怒無常。
若是認同方原此次攻佔南京城的行徑吧!
本來朝廷派出馬士英這個主戰派替換史可法這個溫和派,就是想拋出南京這個誘餌,令方原、左良玉兩虎競食。無論任何一方佔了南京城,都必須承受巨大的政治壓力,朝廷再從中拉偏架,加強對方原、左良玉這兩個江南大軍閥的掌控。
哪知道馬士英這個主戰派一到南京城,隻堅持了不到兩個月,就丟了南京城,甚至馬士英本人還逃去了鳳陽府。這麽一個人事調任,非但沒有令方原、左良玉互咬,反而被方原抓住把柄,不僅攻佔了南京城,還戴上一個吊民伐罪的光環,簡直就是得不償失。早知道就繼續留下史可法在南京城,還能扣著忠明的大義和方原打一打嘴炮。
更可氣的是,方原得了便宜還賣乖,上奏折來要求朝廷嚴懲馬士英,並要求再行派駐主政的南京城總督和守備太監。
南京城雖名義上還在北京朝廷的控制下,但實際已是方原的囊中之物。方原雖將應天府總督,太監守備之職虛位以待,但無論朝廷派駐誰前去南京城,也不過是落進了方原的陷阱裡,既不可能有實權,更是惹人笑柄。
方原此舉就是在打朝廷的臉!
周皇后、太子與內閣商議之後,決定暫時擱置方原的這份奏折。既不嚴懲馬士英,也不派出主政的南京總督,就這麽繼續和方原耗著。
過了兩個月,方原另一紙奏折突然再次送到了京城。
這次方原的奏折裡是向朝廷申請,既然朝廷派不出主政南京城之人,方原建議冊封吳越王朱慈煥為駐守南京的親王,崇禎皇帝的親信王承恩為南京城的守備太監。與奏折一同到的,還有厚厚的一箱子,南京城官紳、富商,
還有五十萬百姓的聯名書,直言南京城乃大明的留都,不可一日無主政之人,請求朝廷立刻派人來主政南京城。若說之前方原的奏折還只是在打臉,掃朝廷的臉面,這一次的奏折就是在強行逼宮。
周皇后、太子立刻召來了洪承疇,孫傳庭,要求二人拿出個對策來應對方原的逼宮之舉。孫傳庭是主管大明軍事的督師,安排孫傳庭前來,就是沒有排除武力解決的方案。
面對方原的步步緊逼,之前靠著黃道周、史可法兩人忠義之心的感化,還有崇禎皇帝對方原的知遇之恩,賜婚坤興公主的拉攏,還能勉強能壓製住方原蠢蠢欲動的野心,苦苦支撐江南的局勢。
但馬士英上台後的一通亂搞,直接和方原撕破了臉。令方原再無所顧忌,江南的局勢劣無可劣,再無法挽回。
在場的氣氛極為尷尬,直到周皇后再次追問,洪承疇才開口說道,“如今朝廷只有兩條路,其一就是籠絡、軟化方原的野心,同意冊封吳越王為主政南京的親王,王承恩為南京城守備太監。只要方原如實納稅,勢力不過揚州府,不越過朝廷的底線,就任由方原在江南折騰。”
洪承疇這一條建議,其實就是回到了崇禎皇帝籠絡方原的老路。周皇后聽了是默然不語,她之前自認為比崇禎手段更老練,一改崇禎皇帝寵信、籠絡方原的策略,轉而實施打壓的策略。
折騰了一圈回來,不僅沒打跨方原,甚至連南京城也丟了,結果又要回到籠絡方原的策略上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現崇禎其實比她看得更遠,見識更為高明,早就充分估計到了和方原作對的風險,在心裡輕輕的歎了一聲,“陛下真是慧眼獨具!”
洪承疇見周皇后默然不語,又繼續說道,“還有一條路就是,立刻號召江西的左良玉,湖廣的李自成,福建的鄭芝龍,還有孫督師的精銳之師,四路共一百萬大軍齊下,與方原進行決戰!”
朱慈烺終於找到了泄的機會,立刻讚同說,“老師這個法子好,我早就說了,應該與方原立刻決戰!”
孫傳庭沉聲反駁說,“萬萬不可!方原並未有反心,一切行徑全在大明禮法之內,怎能興無名之師?!”
周皇后淡淡的說道,“方原上奏折逼宮,還不是反心?”
孫傳庭直言說道,“皇后娘娘,南京城歷朝歷代就有親王坐鎮的傳統,吳越王乃是陛下的親子,太子的親弟,由他來坐鎮南京城是理所應當。王承恩公公乃是陛下的親信,對陛下是忠心耿耿,更與方原交好,由他來當南京的守備太監,才能繼續與方原周旋。”
“再者,朝廷縱容其他軍閥,一再針對方原。難道方原是大明的威脅,李自成、左良玉、鄭芝龍這幫軍閥就不是威脅了?至少方原還是朝廷的駙馬,有公主從中周旋,雙方還可以坐下來談。若由那幫軍閥坐大,更是朝廷的心腹之患!皇后娘娘明鑒啊!”
孫傳庭乃是大明軍方的擎天一柱,大明三分之二的精銳都由孫傳庭掌控,余下的三分之一則在周遇吉手中。連孫傳庭都極力反對出征方原,這仗沒打就輸了一半,還怎麽打?
洪承疇也說道,“皇后娘娘,如今南京城已完全在方原的掌控之中,朝廷無論冊封與否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老臣有一策,久聞方原素來喜歡吳越王,而不喜歡永王。不如就依著方原的奏折冊封,但卻不冊封吳越王朱慈煥,而冊封永王朱慈炤主政南京城。”
周皇后恍然說,“冊封永王就是給方原在江南埋下一顆釘子,隨時可能為我所用。好!洪先生果然妙計!”
孫傳庭見周皇后、洪承疇的想法還是在尋求與方原的對抗,而不是籠絡,也是頗有不滿。但他身為軍人,負責戰場之事,卻不能乾預朝政。今次說了這麽多話已是犯了朝廷的忌諱,只能選擇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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