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要將東林書院改成東林妓院的消息一傳出,猶如在常州府投入了一顆炸彈,掀起了滔天巨‘浪’。.最快更新訪問:щщщ.79XS.сОΜ 。
“常州府的文人開始集體坐在府衙前絕食抗議,將常州府衙堵了個水泄不通,人數達三千人。”
“常州府宜興縣、無錫縣的文人也開始上街遊行抗議,至少有五千人之多。”
“常州府衙連上書八封,要老大你前去常州府衙主持大局,安撫民眾。”
“東林黨致仕的官僚三十六人,開始集體向朝廷上血書,向皇帝彈劾你的罪行。”
短短十日時間,一封封急報源源不斷的‘交’到了方原手中,內容全是常州府文人群起反抗,甚至開始絕食抗議,上街遊行。
整個常州府,包括轄內的武進、無錫,宜興等縣鬧得‘雞’飛狗跳,‘亂’糟糟的一團。
常州府衙的一眾官吏夾在方原、文人中間是兩頭受氣,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手足無措。
支持文人一方吧!方原的錦衣衛一到,那真是會刀刀見血的,誰沒有個妻兒老小,誰敢去試一試錦衣衛的屠刀是不是鋒利?
支持方原一方吧!外面鬧事的都是鄉裡鄉親的,七大姑八大姨,轉個彎全是上‘門’來求情的親戚。何況,他們這些官吏被絕食抗議的東林黨人堵在府衙裡,府邸裡,根本出不了‘門’。
秦展向方原匯報了五日,方原仍是一副不溫不火,愛理不理的態度。每日準時去府衙處理政務,到了下班時間準時回府,和小苑說說笑笑,然後上‘床’休息,渾然就沒講常州府的文人之‘亂’當成一回事。
又過了三日,秦展實在等不急了,趕緊進了滄‘浪’亭,直接找到了方原匯報情況,卻見到方原正斜躺在‘花’園的橫榻上,一面吃著新鮮的瓜果,一面瞧著小苑和幾個活‘色’生香的少‘女’,在‘花’園裡嬉笑打鬧,玩捉‘迷’藏。
小苑上前捉著他的手兒說,“公子,你‘蒙’上眼來捉我們呢!”
方原坐起了身子,連聲說,“好啊!你給我‘蒙’上。”
秦展見他倒有閑情逸致,急匆匆的攔在他身前,“老大,常州府十萬火急,快鬧翻天了,你還有興致在這兒玩?”
方原摘下了眼罩,瞧了瞧秦展,不緊不慢的說,“老四,你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絕不是你的‘性’子。說吧!常州府衙送了你多少好處,你這麽火急火燎的來找我?”
秦展稍稍一愣,常州府衙見惹出了禍事的方原那方遲遲沒有回應,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立刻湊了五百兩銀子走秦展的後‘門’關系,希望秦展能說服方原前去常州府平息事態。
他的那點勾當被方原一眼看穿,尷尬的笑了笑說,“就五百兩,其實這個銀子......”
方原懶得聽他的解釋,打斷了他的話兒,“老四,說吧!有什麽急事,我連玩一局捉‘迷’藏都不行。”
秦展忙拭了拭額頭上的汗水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聽說老大要將東林書院改成東林妓院,那幫文人一個個瘋了似的出來遊行,還有絕食抗議,幾個縣加一起估計有八千人至一萬人。”
方原吃了一顆小苑喂的葡萄,淡淡的說,“這個我早就知曉了,常州府出了這麽大的‘亂’子,常州府衙現在做了什麽?”
秦展忙說,“他們全被堵在府衙,府邸裡,‘門’都不敢出,還能做什麽?他們自是希望老大能帶上玄甲軍、錦衣衛前去捉人,平息文人的‘亂’子。”
方原冷冷的一笑,繼續問道,“徐華那個青樓大老板是不是嚇得回了蘇州府?”
秦展說道,“徐華是以老大的名義去的,常州府衙自是將他保護了起來,那些東林黨文人也不敢碰他一下。”
方原已是心中有數,有了松江府的先例,若徐華有個三長兩短,常州府衙怕是會吃不了兜著走,自是將徐華嚴加保護起來。至於常州府那些文人,在玄甲軍、錦衣衛的威懾下,根本不敢和方原進行正面的暴力衝突。
單單是遊行絕食,既能博取名聲,也不會丟腦袋的;若動了徐華一下,鐵定是要全家陪葬的。這些東林黨文人雖是叫嚷得厲害,其實心裡跟明鏡似的,方寸拿捏得十分到位。
方原啞然失笑,又問道,“冒辟疆在做什麽呢?”
秦展又說,“冒公子組織了幾百人,正在勸說絕食抗議的文人,不要聚眾鬧事,回書院去該讀書,該考科舉考科舉”
方原沒想到冒辟疆面對如此來勢洶洶的遊行抗議,還敢站出來力‘挺’,這份擔當和勇氣,令方原甚是滿意,“他有沒有和那些文人爆發衝突?”
秦展說道,“沒,這些文人間的爭執少有動手,幾乎都是之乎者也的辯論來辯論去的打嘴炮。據說冒公子和那個遊行組織領頭的叫什麽來著,哦,顧炎武,已連續辯論了三日。”
顧炎武?
這個名字還是響當當的,這人是明末清初的思想家,不止是文學大家,更‘精’通地理、水利,也是終生致力於抗清的義士,絕不是尋常的腐儒之輩。
方原淡淡的說,“好了,老四,我知道了。”
秦展見他輕描淡寫的應了,卻不說下一步應對之法,追問說,“老大,然後呢?就放任他們繼續絕食,遊行,不顧不問?”
方原笑了笑說,“老四啊!所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無論是百姓,還是文人,都有權利表達自己的觀點,是吧!這些青年文人,就是家裡有點錢,有點田。他們不用成日勞作,吃飽了穿暖了,滿身的‘精’力無處釋放,要麽就去青樓找‘女’人發泄,要麽就來針砭時弊,慷慨‘激’昂。他們既然想鬧就讓他們鬧,鬧夠了就消停了。”
秦展支支吾吾的說,“其中還有一些借機鬧事,煽風點火的呢!”
方原瞧了他一眼,說道,“現在的遊行是各類人‘混’雜在一起,無法區分,所以才要慢慢的等。所謂日久見人心,多鬧騰幾日,誰是在情緒發泄,誰是在煽風點火,誰是在渾水‘摸’魚,不全都暴‘露’出來了?等常州府百姓的正常生活受到了嚴重影響,對這些鬧事的文人深惡痛絕的時候,我們再派玄甲軍、錦衣衛前去鎮壓,就事半功倍。”
秦展恍然,原來方原看似對常州府大遊行不顧不問,其實早有全盤平定這場文人‘騷’‘亂’的計劃,那就是先爭民心,再行鎮壓。若此時玄甲軍、錦衣衛介入,容易將普通百信牽涉其中,引起更大的‘騷’‘亂’。
他對這些文人的破事兒根本沒興趣,關心的是怎麽給常州府衙一個‘交’代,才能對得起那五百兩銀子,“那,老大,常州府衙那方怎麽回話呢?”
方原沉‘吟’了一會,正容說,“老四,立刻替我傳話給常州府衙。”
“其一,府衙官吏都下鄉去視察今年的農事,不得耽誤了秋收;其二、文人要絕食,要遊行,是他們的權利,隨他們折騰,不得干涉;其三,無論絕食,還是遊行,必須遵守大明律法,若有借機鬧事,擾民,砸車,燒屋的,立刻記錄在案;其四,令組織遊行、絕食的文人們選舉出三個代表,可以當面與我對話,有什麽冤情,什麽委屈,什麽不滿,與我當面來說。”
秦展一一記下了,又問,“那些東林黨致仕的官員去京城喊冤,老大也不過問?要不要我們也上書一封,陳述緣由?”
方原笑著搖了搖頭說,“陛下如今被李自成煩得焦頭爛額, 哪裡還有心思去管這檔子破事?陛下對這幫東林黨人是恨之入骨,估計殺這幫東林黨比我殺得還厲害。”
“對了!老四,你立刻派錦衣衛偷偷去無錫縣,暗中調查無錫縣令林飭,還有修建東林書院那個顧憲成的孫子顧柄,這兩人有沒有作‘奸’犯科的案子,一並匯總來報我。”
秦展恍然,方原這是要故伎重施,擒賊先擒王,在這個舉官皆貪,官紳勾結的年代,縣令林飭,名‘門’顧家,若說沒點案子在身,那才是天方夜譚。只要找出幾個案子,就可以站在道德製高點,名正言順的公審二人。
方原望著秦展離去的背影,他之所以遲遲不去常州府,還有一個更要緊的原因,就是在觀望松江府,還有鄭芝龍方向的動靜。
這次文人‘騷’‘亂’十之是東林黨組織策劃的,既然常州府開始動了,鄭芝龍那方應該也會有所行動,在與鄭芝龍談判取得成果之前,他還是要嚴防來自海疆的‘騷’擾。
方原令小苑替自己給金山衛的施琅書寫一封信,令他嚴密關注可能來自海上的侵擾,一旦有警,立刻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