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見了劉協,請他先一步前往彭城。
做好部署,把先後出城的兩支人馬都做了安排,呂布離開了皇宮。
帶著孫策重新上了城牆,他發現城外已經沒了河北軍的蹤影。
顏良和文醜帶著河北大軍,已經遠離了長安。
“問問顏良、文醜蹤影消失多久了。”呂布向孫策吩咐了一句。
孫策應了一聲,轉身走到一個兵士面前:“顏良、文醜帶著兵馬在視野中消失了多久?”
“回稟孫將軍。”兵士回道:“河北大軍蹤影消失,已經有一炷香的光景。”
得到回復,孫策來到呂布身後:“楚王,已經問清楚了,顏良、文醜率領河北兵馬,在將士們視野中消失了足有一炷香的光景。”
“消失了一炷香。”呂布點頭:“看來他們是走的遠了。”
“離天黑還有不少時候。”呂布說道:“等到天黑以後,即便他們留下的斥候看到陛下出城,稟報了顏良、文醜,想要把他們攔住,也沒有那麽容易。”
“萬一他們在距許都不遠的地方駐扎下來,想要追上陛下豈不是很容易?”孫策說道:“我覺著顏良、文醜雖然已經離開,可他們卻絕對不會完全沒有防備,至少應該會留下一支人馬,在附近觀望著許都的動向。”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呂布點頭:“程普和韓當兩位將軍率領的將士要多安排一些,至少不能讓可能留在附近的河北兵馬有了可趁之機。”
“我會安排。”孫策向呂布問道:“皇帝離開之後,楚王打算在許都逗留多久?”
“皇帝離開,這裡也就不再是許都。”呂布說道:“從今往後,它將把名稱改回許昌。”
“要不要把這道命令傳達下去?”孫策說道:“只有傳達下去,城池改名才會被眾人知曉。”
“傳達下去。”呂布點了下頭。
孫策隨即拱手告退,向全城傳到呂布的命令去了。
顏良、文醜領軍離開以後,許昌城外寧靜了下來。
白天悄然過去,隨著斜陽西下,夜色漸漸籠罩住許昌城。
呂布背朝城門站著,孫策立於他的身後。
他們望著的,是從城內直通城門的街道。
夜色下的街道上空蕩蕩的,連一個人影也沒有,根本看不出他們在等著什麽。
“天色還早,皇帝應該也還沒有做好準備。”在城門附近等了好一會,孫策對呂布說道:“楚王來到這裡太早,剛才還不如直接去皇宮催促。”
“畢竟江山還是漢室的。”呂布說道:“大漢皇帝,我們當然還得尊崇,身為楚王,在這裡恭候,也是理所應當。”
話是這麽說,可他的語氣裡卻帶著輕佻,任何人聽了他說的這些,都不會感覺到他對大漢皇室真的存有敬畏。
背朝城門站了好久,當夜色越來越濃重的時候,一隊騎兵走了過來。
沿著街道走過來的騎兵大約有三四十人。
他們騎著軍中最高大的駿馬,每個人身上都披著堅實的鎧甲。
快到城門,他們發現呂布等在那裡,下意識的催著戰馬走快了一些。
到了呂布面前,帶頭的趙雲和太史慈翻身跳下馬背。
倆人朝呂布拱了拱手:“見過楚王。”
呂布拱手回禮:“前往彭城的路上,兩位將軍要辛苦了。”
“楚王安排的事情,我倆必定竭盡所能。”趙雲和太史慈一同應道。
目光落在他們身後的一名兵士臉上,呂布朝那個兵士點了下頭。
兵士躬身給他行了個大禮。
被呂布看著的兵士正是換上了士兵鎧甲的劉協。
要是他沒換上士兵的鎧甲,行這樣的大禮,呂布絕對會出言阻止。
無論有沒有把這位大漢的皇帝看在眼裡,作為漢室敕封的楚王和大將軍,他也得表現出對劉協的尊崇。
“楚王還有事吩咐?”呂布沒有下令讓他們立刻出城,趙雲問了一句。
“沒有。”呂布先是回應了,隨後向趙雲問道:“程普和韓當兩位將軍有沒有準備好?”
“已經準備好了。”趙雲說道:“晚些時候他們會護著鑾駕來到,那時我們應該已經出城走遠了。”
“你們還不能出城。”呂布說道:“先前我曾說過,要等到鑾駕也來了城門附近,你們才可以出城。”
趙雲和太史慈相互看了一眼,倆人隨後應道:“謹遵楚王軍令!”
被呂布攔下,趙雲等人都在城門口等著。
又過了兩炷香,一支人數眾多的隊伍出現在街道上,朝著城門行進過來。
隊伍中的將士們,簇擁著皇帝的鑾駕,背朝城門站著的呂布雖然離他們還遠,卻也一眼看清了鑾駕的位置。
看到這支隊伍,呂布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他對站在一旁的趙雲等人說道:“程將軍和韓將軍領著這樣的隊伍出城,要是曹操和袁紹果真在城外安插了斥候,必定會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們身上。他們引開了曹操和袁紹的注意,我的安排也就能順利達成了。”
趙雲等人紛紛附和。
原本趙雲和太史慈是打算先走一步,與程普和韓當拉開距離。
他們認為,這麽做更有利於護著劉協返回彭城,卻偏偏在城門口被呂布給攔住。
倆人剛才還不是很明白,直到見了程普和韓當率領的隊伍,才恍然頓悟。
隊伍中的鑾駕確實是太扎眼了,只要他們出城,附近有再多的曹操和袁紹留下的斥候,也一定不會留意到除了這支隊伍,還有一隊人先一步離開。
程普、韓當帶著隊伍來到呂布的面前,倆人也像趙雲等人先前一樣,下了馬背向呂布躬身一禮:“見過楚王。”
“從許都到彭城,路途可是不近。”呂布回禮,對倆人說道:“兩位老將軍護著鑾駕,說不準路上還會被人攔截,我先在這裡道一聲辛苦。”
“為楚王辦事,是我倆應當做的。”程普和韓當躬身回道。
“兩位老將軍一路上所需的物資可有準備充足?”呂布向倆人問了一句。
程普回道:“糧草充足,一路上需要的糧草都備的充足。即便我們繞路而行,到了彭城應該還有富余。”
“準備充足就好。”呂布再次向幾位將軍拱了拱手:“諸位將軍,一路小心!”
將軍們躬身回禮,齊聲說道:“楚王放心,我們必定不辱使命!”
片刻過後,城門打開,程普等人領著隊伍開出了許昌城。
來到城門口,趙雲和太史慈相互對視了一眼,倆人朝程普和韓當拱了拱手,趙雲說道:“兩位老將軍,我們先走一步。”
“趙將軍、太史將軍好走!”程普和韓當回禮應了。
向程普、韓當告了辭,趙雲與太史慈領著三十四騎快馬,像是給他們探查道路的斥候一樣,先一步離開。
站在城頭上,呂布望著開出城外的兩支隊伍。
裝扮成兵士的劉協,跟著趙雲和太史慈策馬離去,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程普和韓當帶著人數眾多的那支隊伍,以緩慢的速度向前推進。
趙雲和太史慈帶著的那隊人已經消失在夜色中很久,程普與韓當率領的隊伍還在呂布的視野中。
“子龍和子義帶人離去,不知道楚王部署的,必定會認為他們只是斥候。”望著遠處依稀還能看到的程普和韓當所部的背影,孫策對呂布說道:“陛下成功抵達彭城,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也還難說。”呂布回道:“只要他們還在路上,就還有可能遭遇變故。”
“楚王要是親自護送,應該就不用擔心什麽了。”孫策說道:“世人只要知道楚王在,他們也該明白,即便拚盡全力,也不一定能從楚王手中把人給搶走。”
“我要是親自護送陛下,當然可以保他穩妥。”呂布回道:“可那樣一來,許昌就會再次落到曹操手中,我們這次討伐,意義則會少了一半。”
他接著說道:“我不僅要陛下,連同許昌也要。”
自從追隨呂布,孫策對他早就有了很深的了解。
既要皇帝也要許昌,確實是如今這位楚王的性情。
趙雲等人出了許昌城,往彭城方向進發。
曹操在棄守許昌的時候,還真留下了不少探子。
那些探子零散的分布在許昌城外隱蔽的地方,最近發生的一切都沒能避開他們的耳目。
發現趙雲等人離開,曹操留下的探子們嗅到了一些非同尋常的味道。
嗅覺靈敏的他們,當即判斷出是呂布送劉協出城,要把他送回彭城去了。
做出判斷,探子們不敢耽擱,立刻前去向曹操稟報。
除了曹操留下的探子,顏良和文醜領軍離開之前,確實也曾在這裡安排了不少眼線。
很多河北眼線在尋找藏身地的時候,和曹操留下的探子撞在了一起。
由於他們在明處,而曹操留下的人在暗處,那些運氣不好撞上了的河北眼線,很快被清理乾淨。
即便這樣,還是有不少河北的眼線存留下來。
曹操和袁紹手下的探子都犯了同樣的錯誤,他們並沒有在意先一步離去的趙雲等人,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程普和韓當的那支隊伍上。
說起來也怪不得他們,畢竟程普與韓當率領的那支隊伍護送的鑾駕實在是太扎眼。
顏良和文醜率領河北大軍前去討伐曹操。
他們走了一天,不過離開許昌數十裡。
當天晚上,大軍駐扎下來。
顏良眺望著許昌方向,臉色不是十分好看。
文醜來到他身旁,向他問了一句:“怎麽?是不是哪裡不妥?”
“我總覺著有些古怪。”顏良說道:“曹操舍棄許都,呂布既有心追擊,為什麽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反倒要等我們來了,他才提起追擊?”
同樣覺著不太對勁,文醜也皺起眉頭:“即使你不說,我也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究竟什麽地方出了紕漏。”
看向文醜,顏良沉吟片刻問道:“你覺著呂布會不會趁著我們離開,把皇帝給暗中送走?”
“不是沒有可能。”文醜回道:“好在我們在許都城外留下了眼線,要是他真的那麽做了,我們也能很快得到消息。護送皇帝,並不會走的太快,要是真的那樣,到時候我們派出騎兵追趕,也不是沒可能追上。”
“一旦追趕上去,主公和呂布之間的盟約多半是要解除了。”顏良問道:“你覺著這樣做真的穩妥?”
“主公要的本來就是皇帝。”文醜回道:“他也沒有吩咐我們不能和呂布反目,既然主公沒說,我們還擔心那些做什麽?”
顏良點了點頭,文醜說的這些,徹底的打消了他的顧慮。
“天色不早,還是早些歇著。”文醜對顏良說道:“明天一早,我倆還要決定如何行軍。”
“本以為許都這裡的事情不會太繁雜。”顏良說道:“沒想到,我倆如今居然落了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誰說不是。”提起眼下的局面,文醜也是懊惱的很:“向前推進太多, 雖然有利於追擊曹操,卻不知道呂布會暗中搞些什麽。放緩進程倒是可以提防呂布,曹操卻會借著機會做好部署,一旦真的同他交戰,我軍必定吃虧不少。無論你是進還是退,對我們來說都沒什麽好處。早先在一旁觀望不曾參與,到如今陷入尷尬局面的反倒是我們。”
顏良臉色凝重的點頭,對文醜說道:“夜色深沉,我倆也不要在這裡說話,早些歇著。有什麽事情,等到明天一早再說不遲。”
與顏良一道往軍營縱深處走著,文醜回頭向許昌方向望了一眼:“不知為什麽,我總覺著好似上了呂布的當……”
“他要是真做了什麽,這會應該已經有消息傳來。”有著同樣的感覺,顏良卻開解文醜:“或許原本就沒有什麽,只是你我想的太多罷了。”
“希望只是我倆想的太多。”感覺還是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文醜也隻好應了一句。
到了離他們營帳不遠,倆人向對方告了個退,各自返回自己的帳篷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