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駕崩,一夜之間雍京城妝點上了白縞,舉國哀慟。
整個皇宮亦是沉浸在悲傷之中,韓蜜兒帶著雲綏翊穿起了白衣,甚至讓欽天監布置靈堂。韓蜜兒慌稱麒元帝已然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所以為了不讓人害怕,不允許任何人瞻仰麒元帝的龍體,待龍體從臨安行宮運回來後便直接下葬皇陵!
韓蜜兒更語焉不詳的說了句有的沒的,那意思無非就是說麒元帝病重是因為中毒的關系,而且體內的毒已經根深蒂固無法拔出了,而能長時間給麒元帝下毒的,只能是麒元帝的枕邊人和他最信任的人!
這話一出,全國沸騰!
麒元帝的枕邊人那不就是后宮的那些妃子麽,蘇妃已經被打入冷宮了,蜜太妃如今又 勞心勞力,那麽剩下的也就只有太后了!
難不成給麒元帝下毒的人就是太后?
至於麒元帝最信任的人,放眼整個大麒,怕是非睿親王莫屬了!
不,不可能的,睿親王是大麒的守護神,他忠於皇室也忠於大麒,不可能做出那等背叛之事!
不少百姓都將這個猜測推翻了,他們不願意相信,也堅信著睿親王不會背叛。
但也有人認為,睿親王功高蓋主了,他為大麒立下了汗馬功勞,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大麒,大麒可以說,是隻知睿親王不知麒元帝的。可麒元帝是皇上,後來又做了太上皇,而睿親王呢,依舊是個親王,麒元帝寧可把皇位交給乳臭未乾的雲綏玥都不讓睿親王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
睿親王心中肯定是憤恨的,如果不是為了那個位置,那麽睿親王這麽多年是為了什麽?他們不信睿親王沒有野心!
這給麒元帝下毒必定有睿親王的份!
同時不少人想起了遠在南方賑災的小皇帝,也不知他如今的情況如何,若睿親王真的有異心,那小皇帝必定會有危險!
聽到民間那些言論和懷疑,韓蜜兒得意極了,這便是她想要的結果,他雲書墨不是清高不是萬民愛戴麽,她這就讓他身敗名!
“母后,你太草率了!”雲綏焱皺眉道,韓蜜兒的舉動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是打亂了他的計劃。
在雲綏翊的計劃中,麒元帝不會死,死的是雲綏玥和雲書墨,而他則成為這皇位唯一的繼承人,名正又言順,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來。但韓蜜兒這麽一鬧,他便要重新開始做計劃,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謀劃。
“怎麽,你在埋怨我?”韓蜜兒挑眉斜眼看著雲綏翊,被他的態度弄得也不滿起來,“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只要麒元帝死了,我們把所有的一切都嫁禍給雲綏玥,那麽不用我們動手,他們就會被那些愚民一口一個唾沫淹死,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麒元帝真正的死亡!”
韓蜜兒眼裡淬滿了寒意,讓雲綏翊都覺得渾身發冷。
雲綏翊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變得陌生起來,她的心機,她的算計都讓他無法適應,雖然她一直都明白她的野心,但這個女人用來實現她野心的手段實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麒元帝不是別人,而是她的丈夫!他們同床共枕二十多年,曾經韓蜜兒也是盛充一時,但是這個女人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毫不猶豫的那麒元帝去死!
雲綏翊心底忍不住發顫,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娘,究竟對麒元帝是不是真心,又是不是誠心實意的在幫助自己。
不過雲綏翊知曉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韓蜜兒凸起的肚子上,“母后,您肚子裡孩子是誰的?”
韓蜜兒被問得一愣,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雲綏翊注意到她的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心中了然。沒等韓蜜兒說話,雲綏翊便是已經起身走了出去,臨出門前這才道:“母后,你別忘了,我也姓雲。其他我可以不管,但你若是想把雲家江山給別人,那就別怪我不念母子之情了。”
韓蜜兒顯然沒想到自己會受到雲綏翊的威脅,在她看來雲綏翊是最得她心的,也是最了解她的,他們的想法相同,他們追求也相同,她相信自己的兒子會無條件的支持她,哪怕自己讓他做個傀儡!
可是她剛剛聽到了什麽?
雲綏翊在懷疑她肚子裡孩子,懷疑她與別人有私情!甚至是威脅她!
“雲家的江山,哈哈!”韓蜜兒眼裡一片陰鶩,“若是沒有韓家,哪來的如今的大麒!他說得果然沒錯,雲家的人全都是白眼狼!”
城外小村,花碧落也懵了,麒元帝死了?那現在與他們住在一起的又是誰?她每天見到的難不成都是鬼麽?
花碧落和趙昀成面面相覷,不知這宮中的人究竟是鬧什麽,居然敢慌稱麒元帝中毒聲亡了!
“如今整個雍京城都已經掛上了白帆,相信明日就會有人來各家各戶通知了,畢竟這是國殤。”胡清一邊說一邊打量麒元帝的臉色,見他面色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心中竟是覺得有些可笑。
被死亡的麒元帝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麽了,他卻是萬萬沒想到,韓蜜兒和雲綏翊把百姓 當成傻子愚弄,簡直就是不知所謂!同時他也覺得無比的悲涼,那兩人一個是自己的枕邊人,另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難道權利真的讓他們喪失理智了麽!
“你打算如何做?”雲書墨放下茶杯打斷麒元帝的自哀自憐。
“怎麽做?還能怎麽做?”麒元帝戚戚一笑,隨即臉色又變得發狠,“他們不是讓我死麽,我偏不讓他們如意!他們把百姓當傻子,那就正大光明的出現,讓一切真相大白!”
“怕是你一出現,迎接你的便是萬箭穿心。”雲書墨冷冷的打斷他。
韓蜜兒打什麽注意,雲書墨一眼就能看穿,無非就是想名真言順。
在韓蜜兒的計劃中,麒元帝沒死,沒關系,只要他出現那麽就正如雲書墨所說的,馬上就被韓蜜兒的人抓起來,然後迎接麒元帝的便是無情的事情——死亡!
而雲綏玥和他怕就是他們接下來的目標,只要他們一死,那所有的阻礙就都消失了,皇室只剩小昱兒和雲綏翊兄弟倆,昱兒還小,不堪大用,雲綏焱可以被掌控,那麽繼承大統的最好的人選就只剩下了雲綏翊了。
呵,這算盤打得好,可也要有那個命去享受那之後的權傾天下。
“王爺,之後我們如何做?”胡清問。
麒元帝張了張嘴,對胡清直接詢問雲書墨有些不滿,他心中氣不順就想發脾氣,但卻是發現自己這脾氣根本就地方發。韓蜜兒是他的妃子,雲綏翊是他的兒子,是他沒有管好他們才會有如今這樣的局面,他有什麽資格發脾氣?
麒元帝深深的歎了口氣,閉嘴看向雲書墨。
雲書墨慢吞吞的道:“什麽辦法?我怎麽知道,事情又不是我鬧出來的,死的又不是我。”
麒元帝被他這事不關己的態度弄得一噎,一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緩了好一會兒這才緩過來,無奈道:“別鬧了,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這關乎整個大麒,逸兒,就當是兄長求你。”
雲書墨依舊端著杯子慢悠悠的喝茶:“雲綏翊也姓雲,這皇位不管是他坐還是雲綏玥坐,這江山反正都還是姓雲的,竟然如此你我又何必去廢那麽多的心力呢,再說了雲綏玥還小,卿顏說了,我們不該給這個孩子這麽大的壓力。”
“可雲綏翊身後還站著韓家,我不信韓蜜兒和韓震會這麽輕易的放手!”麒元帝插嘴,顯得非常的焦急。
這時雲書墨終於是正眼看他了,挑眉道:“原來,你還知道韓家不會善罷甘休,那麽當年是誰執意要提拔韓家,又是誰在讓他們膨脹之後就打壓他們?最開始,韓家要的不過是一個元帥之位,可你卻怕韓家擁兵自重,所以又轉身提拔了花耀宗。如今的局面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到現在韓家才發難,我都覺得是便宜你了,換做是我,早就把你從那個位置上拽下來了。”
雲書墨的話實在是太不留情面了,簡直就是給了麒元帝狠狠的一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麒元帝抹了把臉道:“你說的對,等事情結束後,我就歸隱山林,但是現在,你快想想法子,怎麽才能抱住我大麒!”
似乎是覺得自己刺激得夠勁了,雲書墨終於停止了對麒元帝的冷嘲熱諷,放下杯子,望了眼窗外:“其實不用做什麽,等著就好了。我也說了,雲綏翊到底還是姓雲的。”
“什麽意思?”麒元帝一愣有些不明白。
噠噠噠,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悠悠的響起,雲書墨收回視線看向花碧落,“碧落,還麻煩碧落去虎嘯軍的軍營一趟,告訴衛嘯,讓他南下去晉州府,務必把雲綏玥交到韓震手中。”
花碧落眨眨眼,沒想到自己會接到任務,忍不住指著自己懷疑道:“我?我去麽?”
“對,就是你。”雲書墨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