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福樓最近的生意可謂是一落千丈,一天下來結的銀子還沒有以往半日的多。對面的觀瀾居卻是人進人出的好不熱鬧,而他們大廳裡就了了幾桌人,聽那些客人略帶惋惜的語氣,竟然還是對面坐不下,而他們又趕時間不願意等了,才退而求其次光臨了宴福樓。
宴福樓的掌櫃做在櫃台前超撥弄著算盤,邊歎氣。自從那觀瀾居不知從何處弄來了新的菜譜,這朝陽鎮的食客們就都被觀瀾居吸引了。若是再這樣下去,他估計都要考慮辭工回家了。他們也不是沒有嘗過觀瀾居推出的新菜,確實是別具一格又美味非常,也嘗試著讓店裡的大師傅去偷學研究,可做出來的東西總歸要比對面的差那麽一點。光是色這一點就完全被人家比了下去。
“掌櫃。”
掌櫃的抬頭便見柳迎風從後廚走出來,連忙端過早已經準備好的茶遞過去,“少東家,可是有進展了?”
這柳迎風便是花卿顏曾遇到過的,在靠山村小溪邊與花溪約會的男子。柳迎風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搖頭歎氣,“沒有,大廚們都已經盡力了,那剁椒魚頭瞧著容易,實則非常難處理啊。”
柳迎風就在這大廳之上尋了個位置坐在,視野開闊,能將外面的情況瞧得一清二楚,當然對面的觀瀾居也是全在他的視線裡。
掌櫃的聽了他的話,又是一聲歎息,想要開口提辭工的事,又怕這節骨眼上自己要走會惹怒了東家,於是糾結許久還是無聲退下了。
柳迎風並未注意到掌櫃的欲言又止,他的目光落在觀瀾居的門口。
是她!
那了在靠山村據說是投靠老花家卻又各種嫌棄,說老花家待她不好的花溪的遠房親戚。
柳迎風皺了皺眉,如今站在觀瀾居門口的女子已全然不是初見時的落魄模樣,衣裳雖不華麗,但也整潔,發髻雖梳得有些隨意,但又格外的襯她,發髻兩側垂著流蘇的別致珠花,使她顯得多了幾分俏皮。柳迎風見她落荒而逃時,紅得如同塗抹了胭脂一般,豔麗得讓人忍不住驚歎!柳迎風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豔。沒想到這靠山村還有如此絕豔的女子,那花溪在這花卿顏面前,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村姑!
不過,柳迎風並未被美色衝昏了頭腦,他的腦海中閃過觀瀾居的齊掌櫃和小廝與花卿顏攀談時表現出的熱絡和真心的歡喜的畫面,略微有些疑惑,以他對老花家的了解,絕不可能有關系攀上觀瀾居的齊掌櫃,更別說觀瀾居背後那神秘的東家,那花卿顏又怎會與他們如此熟悉,並收到禮待呢?
柳迎風盯著觀瀾居的大門,腦海裡思緒萬千。聽花溪說,這花卿顏是最近才投奔來靠山村的,而觀瀾居的新菜也是在前不久才被推出,之前觀瀾居的生意就是因為在菜色上稍遜於宴福樓,才被宴福樓打壓。
不得不說,花卿顏出現的時間,和觀瀾居新菜推出的時間太過於巧合了。巧合到讓柳迎風堅定的認為這其中必定有關聯!
可是要如何才能確定這兩者之間的聯系,花溪的身影便是映入眼簾。柳迎風勾唇一笑,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朝著花溪走過去。
花溪這段日子可謂是天天將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往鎮上跑,一日之內要在觀瀾居門口路過不下十次,她這般做目的無非就是為了偶遇那在花卿顏院子門口看到的,絕色的男子。不過,這段日子,花溪沒有一次成功的,她連靳南書的衣角都沒能見著。
花溪垂頭喪氣的立在原地,竟是顯得有些茫然無措。明日她無法再來了,為了製造偶遇,她尋遍了可能的借口。今日出門時,溫氏已然對她的每日往外跑起了疑心,明日溫氏怕是會將她看得死死的。想到這,花溪有些氣餒,此時卻是聽到一個熟悉而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溪兒姑娘,你怎會在這?真巧啊!”
花溪回頭,便看到笑得非常柔和的柳迎風。
柳迎風今日穿著一身藍色錦袍,頭戴玉冠,瞧著比在靠山村時矜貴許多。他背著手站在花溪身邊,微微歪著頭瞧著花溪,眸子帶著笑意,卻又滿滿全是認真。花溪被突然出現的柳迎風迷得有些找不著北,臉莫名的通紅,囁喏的說:“柳公子……”
柳迎風微微一笑,“溪兒姑娘可有吃飯?我請姑娘吃飯如何?”
花溪下意識的收起了所有的刁蠻任性,變得矜持無比。她沒有說話,只是半垂著頭頷首微微點頭,然後跟在柳迎風身後進了宴福樓的雅間。柳迎風招來小廝點了一桌招牌菜,又單獨盛了碗燕窩粥放在花溪面前。
花溪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道謝,端著碗小口小口一杓一杓的送進自己嘴裡,眼低垂著,精神高度集中,甚至都不敢用余光去瞄柳迎風。
不過花溪還是注意到,雖是說兩人一起吃飯,但從頭至尾柳迎風都只是在給自己添菜,自己卻一直在飲酒,面上雖帶著笑容,但卻依舊能瞧出幾分愁苦來。花溪放下筷子,忍不住問:“柳公子,可是有什麽憂愁?或許說出來,溪兒能未柳公子解惑。”
柳迎風也未扭捏,搖頭苦笑一聲:“溪兒姑娘應當也知曉,這宴福樓是我柳家的產業,本來生意還算不錯,在這朝陽鎮也還能混得開,但自從這觀瀾居推出新菜之後,宴福樓的生意便是一落千丈,眼瞅著就要開不下去了。我這心裡著急,想著也推出新菜來,但卻無能為力。給觀瀾居提供新菜譜的人,實在是太高明,我們模仿不來。”柳迎風說完又是喝了一口悶酒。
花溪看著柳迎風這模樣,早已然忘了靳南書那個目標,此刻的心思全部都在柳迎風身上。她甚至想都未想,徑自說:“觀瀾居的新菜譜是花卿顏給的!她還在靠山村收購花菜賣給觀瀾居。柳公子何不去找花卿顏問一問,她賣菜譜自然是為了錢,若是柳公子開出更高的價格,花卿顏定然是不會拒絕你的!”
柳迎風端著酒杯的手瞬間一頓,竟是有些激動的晃了晃,酒杯中的酒亦是灑了出來。他驚訝的望著花溪,有些不敢置信的問:“溪兒姑娘這話可是當真?那菜譜真是那花卿顏想出來的?”
花溪認真點頭:“是的,上次柳公子與我說宴福樓的事,我就想說,但考慮著花卿顏已然將菜譜賣給了別家,定然是不會轉賣。不過我想那花卿顏手裡應該還有其他的菜譜,柳公子,不妨去試一把,溪兒……溪兒一定會幫公子的!”花溪說著,略微害羞的低下頭,掩飾自己臉上的紅暈。
柳迎風激動得連連說好,伸手握住了花溪的手,“溪兒姑娘可真是柳某的福星!柳某此生絕對不會辜負溪兒姑娘這份心意!”
花溪紅著臉抽回自己的手,溫順的點點頭。柳迎風瞧著她這嬌俏的模樣,微微半闔起眸子,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深意。
吃完飯,柳迎風邀請花溪上集市走走,已完全被男色迷昏了頭的花溪,怎可能拒絕得了溫柔體貼柳迎風,雖是矜持的點頭,但行動力卻是十足。
柳迎風為了達到目的,自然不會吝嗇,帶著花溪逛進了朝陽鎮著名的富人街,甚至不動聲色的帶她進了銀樓。柳迎風彎腰挑著發簪步揺,花溪凝著他認真的側顏,心裡全是歡喜滿足。此刻的她早以忘了她還要跟觀瀾居的靳南書偶遇之事,一顆心全都撲在了眼前能觸手可及的幸福之上。
“溪兒姑娘來瞧瞧這個。”柳迎風拿起一隻步揺對花溪說,“我覺得這芍藥花跟溪兒姑娘很配。”說著竟是一手扶住花溪的肩,親手將那步揺緩緩插入花溪的發髻中。
這樣一來兩人之間的距離便拉得非常近,花溪隻覺得自己被柳迎風完完全全的圈在了懷裡,她伸手就能抱住他,呼吸間全是柳迎風身上淡淡的熏香的香甜!花溪覺得自己的臉燒得厲害,她雖與柳迎風接觸頻繁,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感覺到柳迎風的動作,花溪繃緊了身子不敢動彈,緊張的同時心底也是泛起無限的甜蜜。
好在柳迎風是個守禮之人,幫花溪帶上步揺之後便是退後,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同時將一旁的銅鏡遞花溪面前,“溪兒姑娘快看看,是否喜歡?”
銅鏡雖照得不太清楚,但花溪還是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因為想要和靳南書來一場偶遇的緣故,所以這幾日花溪都有精心的打扮自己,不僅換上了自己最華貴的衣裳,還抹了脂粉。花溪本就生得小巧可人,這一妝扮便是又嬌俏了幾分。柳迎風挑的是一隻鎏金的蝴蝶步揺,鏤空的蝴蝶翅膀晃動間便是飛舞起來,顯得異常的靈動,而那蝴蝶的身子竟是用珍珠鑲嵌排列而成,瞧著非常的昂貴。
花溪摸了摸發髻上的步揺,嬌羞的垂下頭,心裡泛起得甜蜜都快要將她淹沒了。
柳迎風瞧她這副模樣,淡淡一笑,轉身便掏出銀子給銀樓的夥計,說是要將這步揺買下來,竟還說要再配一條瓔珞項鏈送給花溪。
花溪驚訝得都快說不出話來,直到柳迎風真的挑了一條精致的瓔珞項鏈之後才回過神來,較忙製止柳迎風,“柳公子使不得使不得,這麽貴重的東西溪兒可不敢收,這步揺,溪兒也不要,柳公子可別為溪兒破費!”花溪雖花癡,但人並不傻,沒有被眼前的利益迷魂了頭。她可早就想好了,要嫁入柳家做少奶奶享受永遠的榮華富貴,最對不能在這關鍵時刻收下這些小盈小利,讓柳迎風認為自己是個目光短淺,愛佔便宜的女子!
柳迎風似乎猜到了花溪會拒絕,搖頭說,“溪兒姑娘別忙拒絕,我送這些給溪兒姑娘除了表達我對姑娘的喜愛之外,還想讓姑娘給我說說那花卿顏的事情,我想只有了解之後, 我才能真正拿出誠意來打動花卿顏,才能換得那菜譜。”
柳迎風的前半句可是讓花溪喜出望外,想著這英俊又儒雅的柳公子果然是她的良人!可是這後半句卻又讓她心底微微有了醋意,沒想到柳迎風對花卿顏如此上心。不過仔細一想柳迎風的話,又覺得有些道理,為了自己和柳迎風的未來,付出一些東西也是值得的。
最後在柳迎風的堅持下,花溪收下了那套精致昂貴的首飾,柳迎風又帶著花溪去了錦繡布莊買了好幾套漂亮又舒適的成衣。一路上柳迎風都在討好花溪,買各種精巧的小東西送給她,待花溪真正放下心房之後便有意無意的提起花卿顏。花溪倒是配合,將自己知曉的事無巨細全說了出來,當然,有些事該隱瞞的,她還是隱瞞著,比如花卿顏已經脫離老花家,比如花盼盼想將花卿顏的女兒賣去給趙府給人陪葬。
花卿顏居然已然成婚,且還帶著兩個孩子!
柳迎風想到早晨觀瀾居門口的兩個精雕玉琢的小娃娃,又是驚歎不已,那兩個孩子居然花卿顏的,真叫人驚訝,花卿顏那副模樣也全然不像是有過身孕的!
不過……
柳迎風勾唇笑了笑,嫁人了又如何,丈夫都已經失去了蹤跡,怕是早已不在了。想到這,柳迎風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深意,其中居然還帶著幾分興味。
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