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京城裡的動蕩花卿顏她們並不知曉,雖說時不時的有人給她們傳遞消息,但也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她們這老老少少的都是柔弱的,雲書墨和麒元帝都不願意讓她們多操心。
不過不讓她們多操心不代表她們就不操心,從看到晉州府戒嚴圍城之後,她們就忍不住擔憂起來,這中原腹地的晉州府都是這般,那雍京城和邊關又是怎麽一番景象?更何況她們一路上還看到了不少了從南邊逃來的難民。
那些災民一個個都面黃肌瘦的,步履闌珊的走幾步踉踉蹌蹌的像是隨時都會跌倒。那些孩子瘦弱得風吹就倒,看得人心酸不已。
花卿顏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皇上現在如何了,災民這麽多,他也應該挺心煩的。雍京城又出事了,這一出一出的,真夠糟心。”
這一路走來,她們看得太多了,越走也越驚心,好好的一個太平盛世突然變得動蕩不安,外患不可避免,可這內憂卻是讓人煩悶心疼,畢竟是親兄弟,如今做出這種兄弟鬩牆的事情來,讓這些做長輩的,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如今弄得這大好的江山民不聊生,更是諷刺。
太皇太后重重的歎了口氣,“我不想回京了。”
回京就要面對那滿目蒼疫,面對兄弟相殘,她是真的不忍心。
雖說她不喜歡韓蜜兒,但對雲綏翊這個孫兒卻是沒有偏見的,畢竟都是麒元帝的孩子,身體裡都流淌著雲氏的血脈,於她而言,都是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最終的結果她不願意去看。當初雲綏暘做錯事被驅逐,樓雪雁也是萬分的不舍,可不舍又如何呢,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花卿顏明白太皇太后心中的苦悶,又看了眼太后,見她沒有露出其他不滿的情緒,想了想道:“不如我們南下回靠山村吧,太后還沒去看過我的山莊呢,也正好當做是放松了。”
花卿顏的山莊太后有聽說過,畢竟花卿顏這人本身就充滿了奇幻,從一清二白到富甲天下,從那一個個精致的從未聽說過的菜肴,到如今將士們吃的紅薯土豆,每一樣都讓人歎為觀止。
“我聽說郡主的山莊有不少的好東西,連花也特別多,還真是想去看看呢。”太后說著捏了捏小昱兒的臉,“昱兒可願意去你皇嬸的另一個家看看?”
“願意,昱兒願意!”小昱兒忙不跌的點頭。
之後的行程就這樣被輕易的定下來了,花卿顏讓余佳敏給雲書墨去信,告知雲書墨,她領著老老少少改道去臨州府靠山村。
消失傳出去之後,卻是石沉大海。原本花卿顏還想問問雲書墨他們的進展,可最終卻是無疾而終。
花卿顏不願意去聯想,雲書墨受傷的事情,她相信著那個男人,他是強大的,也是無所不能的。
馬車駛進欽州府,花卿顏讓余佳敏去尋了個客棧先把這後面跟著的護衛安頓下來,自己則帶著太皇太后和太后上街市上逛一逛。其實也沒什麽好逛的,因為洪災的緣故,周邊的州府都有了影響,糧食的價格比往年高了不少,而百姓們買不起,吃飯都成問題了,更別說其他了,所以街市上有些蕭條。
小昱兒扶著花卿顏的鹿輪椅,一手牽著太后慢慢的跟著走,對街邊那些小攤好奇不已。他到底還是個孩子,又很少出宮,所以看什麽都非常新奇。花卿顏不是個吝嗇的,但凡是昱兒喜歡的都上前買了下來,順帶的幫無憂和兮兒也帶了一份,等回去的時候再送給他們。
得了禮物小昱兒高興不已,連連對花卿顏說了好幾聲謝謝。也不知是不是出來久了的緣故,小昱兒性子活潑了不少,這個年紀該有的童真和可愛也顯露了出來,讓花卿顏每次看到小昱兒就會想起家中的兩個孩子。
“這麽喜歡孩子啊。”太后打趣道,“喜歡就趕緊跟睿王爺成親,然後多生幾個。”
花卿顏的臉上立馬浮現出羞意,垂著眸子也不知該如何接這個話題。倒是太皇太后也來了興致拍拍花卿顏的肩道:“等這事兒塵埃落定了,就讓逸兒好好的操辦你們的婚禮,一定要辦得隆重一些,也好衝衝這段時間的晦氣,”
花卿顏張張嘴,想說不用破費,但看著太皇太后認真又期待的表情,也就識趣的閉上了嘴。算了,老人家高興就好。
花卿顏的腿還不能走,之前在馬車癟著,雖然沒動但這腿還是有些難受的,如今下了地也只能被推著走,所以這一路他們都非常的小心,就怕把她磕著碰著,其他地方還好,這碰到腿就是個大麻煩。
逛了沒多久,太皇太后便有些乏了,幾人便打道回了客棧。
花卿顏一心都撲在身邊人上,沒有發現街市上有個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那目光仇恨中又帶著悵然,直到花卿顏的身影消失他才收回視線。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花澤川。
花澤川將面前小攤上的字畫和一些小玩意收拾好,轉身打算離開。
一旁的小販忍不住道:“花家小哥,今日怎麽這麽早就收攤了,我瞧著你這東西沒買出去多少啊?”
那小販是個木匠,手藝也不是多麽出色,就是做一些討孩子喜歡的小玩意,什麽小木馬,小風車的,還有一些木簪和鐲子,還挺精細的。這小販平日裡的生意還不錯,自從花澤川來這兒擺攤之後,這生意就更好了。畢竟花澤川長得不錯,又讀過書,賣的都是字畫那些的,這州府不少的姑娘都對他青睞有佳,經常來看看,也就順便在他攤子上買些的東西。
一見花澤川收攤要走,小販便有些舍不得。
花澤川淡淡的點點頭,“有點事,我要回去了。”
小販沒有立場去攔住花澤川,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花澤川離開。
出了街市,花澤川在偏僻的小巷裡左拐右拐,拐了好幾個彎才在一個發白的木門前停下。周圍的環境並不好,雖說是青石板,但因為潮濕陰暗的緣故布滿了青苔,而且周邊還有不少人家隨意扔出來垃圾,髒亂不堪的。
花澤川眉頭輕蹙滿眼都是嫌棄,他剛打算推門進去,木門就吱呀一聲從裡面被打開了,袁茹一抬頭見花澤川站在門口驚訝道:“川兒,你怎麽回來了?”她又探頭看了看天上,見天色還早更加奇怪了,“這天還早呢,難道今日東西都賣完了?”
花澤川搖搖頭,凝著袁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在街市上看到花卿顏了。”
袁茹一怔,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不過還沒等她說話呢,院子裡白妙妙卻是先怎呼了:“小叔你說誰?花卿顏?那個賤人居然來欽州了!如果不是那個賤人,我們怎麽會落到這地步!那個賤人在哪兒,快帶我去!”
白妙妙猛的躥出來一把抓住花澤川就想拽著他往外走,讓他帶自己去找花卿顏。
不過花澤川卻是皺著眉頭紋絲不動,“白妙妙你冷靜一點。”
他甩開白妙妙的手往院子裡,放任著白妙妙自己在那兒發瘋。白妙妙的聲音的尖銳又大聲,很快便把周圍的鄰居都吸引了過來,好奇的看著她們,對白妙妙和袁茹指指點點,眼含鄙視。
袁茹覺得丟臉狠狠的拉了白妙妙一把,把人拽進院子猛的關上院門。
“白妙妙,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你還嫌我們不夠丟臉麽!給我閉嘴!”袁茹一巴掌拍在白妙妙的臉上。
白妙妙被打懵了,一時間也忘了哭嚎,瞪大眼睛望著袁茹和花澤川,那模樣像是丟了魂一般。
可不就是丟了魂麽,白妙妙甚至是袁茹都早已經沒有當初在靠山村時的光鮮模樣,甚至比花耀宗坐牢時還要淒慘。兩人的臉色都不好,顯然操勞過度,又營養不良,一片蠟黃。而身上的衣裳也洗得發白,顯然這日子過得並不好。
當初因為一支墨玉簪子讓榮親王把他們接進了親王府,本以為他們能過上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生活,他們甚至去了京城!可是沒想到,這好日子沒過上,反倒是受盡了欺負。榮親王府的人根本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而榮親王雖說把他們帶進了王府,可以不相信他們,那向夫人更是三天兩頭的諷刺他們,話裡話外的說他們是騙子,千方百計的要趕他們走!
他們本來以為榮親王雖然不信他們,但看在那簪子和花耀宗的面子上也會庇護他們,但他們卻沒想到,榮親王居然把他們趕了出去,毫無征兆的趕出雍京城榮親王府的別院!
那時候的他們除了榮親王給的一百兩就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一家人就如同垃圾一般的被人扔了出來!一路輾轉到了這欽州府,用那僅剩的六十兩買了這個破院子安頓下來!
他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見花耀宗他們那一家人,卻是沒想到,這才一月不到,花澤川就再次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