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早該想到,若非佛門裡的重要人物,也不敢接受王守的托付,更不能將你養在身邊達二十多年不為外界所知。 .”
徐佑笑著說了一句,心裡卻在想著魏國的佛道之爭。靈智架空了曇讖,成了佛門的僧主,可擺在他面前的是道門的強勢反擊,左光祿大夫崔伯余和嵩山道人康靜聯手,未必不能從魏國皇帝元瑜的手分走一杯羹。正如楚國目前的形勢一樣,竺道融步步緊逼,孫冠又不甘束手擒,兩虎相爭,不定是怎樣的血雨腥風!
皇權的更迭固然殘酷,宗教的鬥爭也不遑多讓,甚至更加殘酷幾分。因為皇權只是剝奪了對方的,可宗教卻是要徹底洗滌你的靈魂!
南北兩國的國情不同,層結構組成不同,風俗、化和信仰也不同,無獨有偶,卻同時發生了佛道兩教的激烈對抗和爭奪。只能說明一件事:推動歷史前行的是歷史本身,並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
佛門和道門,終於開始了自誕生以來的第一次大規模交鋒!
徐佑悠然神往,參與歷史的感覺,起美人醇酒,起權力錢財,更符合他的心性和口味。
“是啊,師尊的恩德,今生今世也還之不盡!”
何濡低垂著頭,摩挲著手的杯子,眼眸是從未見過的溫和與平靜。只有對著徐佑和左彣,他才會表露出心的一點真實情緒。之前說的無情話,什麽敵人拿著曇讖也威脅不了他雲雲,顯然是給冬至她們聽的,在他內心深處,已經把曇讖當成了父親和導師,既是心靈的寄托,也是靈魂的歸宿。
要不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早被刻骨銘心的仇恨熬盡了所有的生命力,吞噬的乾乾淨淨!
“還不盡,也要還!”
徐佑拍了拍何濡的肩頭,道:“先從風門的人情債還起!”
左彣一臉的困惑,道:“我們對風門了解的太少了,連他們想要其翼做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才能主動還這個人情債呢?”
“你啊,別小看了其翼,他既然跟風門做了這麽多次買賣,豈能不往裡面安排幾個眼線?”
左彣啊了一聲,道:“真的?”
何濡笑道:“正如七郎所說,我這五年來先後跟風門打過十一次交道,也收買了裡面幾個人,並通過適當的時機送進去了幾個……不過,這些人目前都是外圍的人員,接觸不到太多的機密……”
“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只要眼線埋的夠深,早晚會將籠罩在風門頭的幕籬揭開。”徐佑沉思一下,問道:“你覺得冬至可以信任嗎?”
何濡想都不用想,直接回道:“可以!她的身世清楚明白,又是詹君臨行前指給七郎的婢子,應該不會包藏禍心。”
徐佑看向左彣,左彣點點頭,道:“我也這麽想,詹四娘絕不會害郎君的!”
“這是其一!其二,詹君讓冬至留在七郎身邊,既是為了讓冬至有個地方容身,也是為了讓她和七郎之間的線不至於此斷絕,日後說不定機緣到了,還可以再見面!”
徐佑皺起眉頭,道:“事論事,不要扯到詹君身。”
何濡和左彣對視一笑,聰明的不糾纏這個話題,道:“是,不說詹君,單說冬至。冬至有野心,偌大的錢塘也只有靜苑能給她提供庇護和實現野心的基石,除此之外,要麽乖乖的嫁給農夫商人作妻作妾,要麽被司隸府收入囊做狗做馬,要想做一個將自由和未來握在手裡的人,只能跟著七郎,別無選擇!”
“好!”
徐佑下了決斷,道:“既然如此,你將風門的眼線逐步交到冬至手裡,跟那邊的聯絡和打探都由她負責。咱們坐困錢塘,耳目閉塞,必須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情報機構,才不至於後知後覺,進退失據。不過現在沒錢沒人,那慢慢來,先從風門練練手,也順便再考驗一下冬至……”
忠誠是線性的,要在一個很長的時間段裡進行延續,所以今天的忠誠,明天可能是背叛,徐佑信任今天的冬至,可明天呢,誰又說的清呢?
估摸著徐佑他們談的差不多了,履霜端著剛做好的薑蜜水直接推門進來,之所以不敲門是因為那樣會顯得太刻意,笑道:“三位郎君口渴了吧,嘗嘗我親手煮的薑蜜水,其翼郎君,給點薄面,要是不好吃,千萬不要罵我罵的太狠了。”
徐佑訝道:“從不下廚的履霜女娘也肯動一動玉手了?好嘛,我們是吃毒藥也會吃的滿口余香,其翼要敢罵你,我跟風虎第一個不答應!”
何濡哼了一聲,道:“既然七郎這麽急切,請你先飲一碗!”
“飲又不是灌,一碗太多了,我嘗一口!”徐佑嘴說的霸氣,實則也肚裡打鼓,對初次下廚的人沒法有信心,戰戰兢兢的端起瓷碗,輕抿了一下,頓時笑逐顏開,道:“履霜,沒想到你還有做廚娘的天分,太好喝了!”
何濡道:“真的?我嘗嘗……”他不像徐佑那麽矜持,仰頭大喝了一口,抹著嘴嘖嘖道:“嗯,不錯,確實挺好喝。履霜這個手藝,已經不下於秋分了。”
左彣坐不住了,說了半天的話,嗓子都要冒煙了,忙端起碗一飲而盡,突然臉色僵住,眉眼都要擠成川字,終究沒咽下去,噗的一口吐了出來,濺的案幾和衣服四處都是,道:“這……太苦了……”
徐佑和何濡同時大笑,何濡指著他道:“風虎,你還是太年輕,我一看七郎的表情浮誇知道他在故意使詐,你竟然真的喝了那麽多。”
左彣懊悔不已,履霜吐吐舌頭,道:“有這麽難喝嗎?我看秋分是這樣煮的啊……唔……”話音未落,她已經捂著嘴跑了出去,緊接著聽到乾嘔的聲音。
徐佑打趣道:“你是不是把鹽當做了沙飴?”沙飴是顆粒微小的麥芽糖,家沒有蜂蜜,徐佑是知道的,要煮薑蜜水,只能用沙飴。這種麥芽糖成色跟揚州常用的海鹽顏色差不多,都不算白,有點發青,色度不夠純淨,不經常下廚的人很容易搞混淆。
履霜從外面回來,神情沮喪,做廚娘的心思立刻淡了,道:“海水都鹹,定是我放錯了沙飴……”
這段小插曲讓眾人的心情都舒暢了許多,聽何濡的經歷總是沾染了太多的陰謀和黑暗,讓人負能量爆棚。
徐佑張望了一下,道:“秋分和冬至呢?”
“正好方阿姊來請,讓她們去取剛蒸的蓬糕,還有二色蜜漬藕片、。”
徐佑似乎這時才記起隔壁還住在一位才華橫溢的貌美女郎,道:“好些時日沒有吃到方繡娘的糕點了,今天怎麽想起送吃的過來?”
正說話間,秋分和冬至捧著糕點回來,剛進了房間,冬至嘻嘻笑道:“小郎,你可知方阿姊要找我們何事?”
“哦,難不成她們知道周英兒被抓了?”
冬至拍下手,道:“小郎猜對了!她們從杜縣尉那裡聽說抓到了周英兒,眼見時辰晚了,不能去衙門裡問詢,特地找我們過去問一問具體情況。”
“這是正事,我也要跟蘇女郎說起的。咦,她們怎麽不過來直接問我,找你們做什麽!”
秋分將蓬糕仔細擺好,先拿了一份放到徐佑的面前,忍著笑道:“方阿姊私下裡談起過,說小郎總是不苟言笑,每次她過來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你。像這等事也隻敢找我們婢子,不敢驚擾小郎。”
“有嗎?”
徐佑摸了摸下巴,他見方繡娘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別提蘇棠,僅僅見過一面而已,哪裡談得不苟言笑,道:“方繡娘當我是青面獠牙的鬼怪嗎?”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方繡娘境界不到,難免要失之郎君了!”何濡最喜歡拿徐佑說笑,夾起蓬糕咬了一塊,讚道:“不過論起廚藝,卻沒話可說,當真可餐!”
“好啊,你是說我跟子羽一樣容貌醜陋了?”
眾人大笑,徐佑雖然不顧允的美姿容,但也稱得玉樹臨風,尤其長年習武,身段高挺緊致,不像儒生弱質芊芊,別有一番魅力在,怎麽也稱不醜陋。
“有件事好教小郎知曉,蘇女郎家已經沒有余財了。”冬至站在徐佑身後,壓低聲音,小心的稟道。
“哦?方繡娘講的?”
履霜和秋分都面露訝色,她們也時常跟方繡娘接觸,卻從沒聽過她說這些話。尤其秋分今日剛剛從隔壁回來,所見所聞,無不是普通富裕人家的做派,不曾有破敗之像。
“不是,她肯定不會跟我說的,只是我偶然聽到蘇棠的侍婢要去城裡尋一針線好的女工,將破損的織雲錦衣拿去縫補。”
“縫補衣物難道不是常事嗎?以前在義興時,家女娘的衣物也不是日日如新。”
“縫補衣物是常事,但這件織雲錦衣是蘇女郎外出、宴客和會友時穿的,之前我見過一兩次,都是做的新裳,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徐佑不置可否,轉頭望向履霜。對女子的了解和認知,冬至遠不及她,履霜點點頭道:“冬至說的沒錯,蘇女郎是好顏面的人,若不是囊金盡,絕不會願意穿破衣出門。”
徐佑歎道:“反正都是針線縫製的衣服,破了重新補好,只要不留痕跡,跟新衣沒什麽兩樣。不懂你們女郎,介意這些做什麽?”
“破了是破了,怎麽能一樣呢?”
履霜和冬至異口同聲,對徐佑的想法很是不解。只有秋分年幼,還不是真正的女人,懵懵懂懂的道:“是啊,破了再補好,當然可以作新衣來穿啊!”
冬至心對秋分在義興徐氏的生活待遇表示同情,暗自決定以後要多教教她,道:“除此之外,今日的蓬糕小郎有沒有察覺到不同?”
徐佑還沒吃,聞言嘗了一口,道:“沒什麽不同啊,還是酥甜可口,松軟滑膩。”
“其翼郎君呢?”
何濡一直在不停的吃,聽到冬至的話剛要抬頭,卻一不小心噎到了。旁邊秋分眼疾手快,端起薑蜜水遞了過去,直接送到嘴邊。入口之後,他神色大變,不過畢竟做過和尚,禪定工夫一流,硬是忍著咽了下去,臉都齁的綠了。
“怎麽了?”
冬至莫名其妙,看著徐佑和左彣一臉憋笑,還以為自己惹了什麽禍事。履霜臉紅著解釋道:“沒什麽,剛才我煮的薑蜜水,好像放錯了沙飴,有點鹹……”
秋分聽明白了,忙去倒了茶,何濡一口飲盡,這才回過氣來,無奈道:“何止是有點鹹,整個錢塘的鹽都被你揮霍光了!”
履霜羞慚道:“我明日找方繡娘,好好學下廚藝!”
“術業有專攻,學廚不必了!”徐佑又重新問了冬至剛才的問題,道:“其翼,蓬糕你都要一個人吃完了,感覺到異常了嗎?”
“要不是冬至提醒,我還真沒察覺,不過仔細回味,發現這個甜,不太對……”
冬至興奮的道:“是,郎君太厲害了!我去廚下取蓬糕的時候,看到她們用的是餳糟,而之前用的卻是稻飴。蒸蓬糕以飴為,餳硬而澥,難以入味,更別說餳糟了——那是極貧苦的人家為了老幼嘗鮮,才偶爾舍得用餳糟來做糕點。並且以前每隔兩三日,方繡娘都要送點吃食過來,這次隔了半月才做了蓬糕……”
“見微知著!”
徐佑讚了冬至一句,道:“你在船閣看來學到了真本事,既然這樣,我有件重要的事交你去辦。”
冬至得徐佑誇讚,心花怒放,忍不住想要繼續表現,道:“請小郎明示,不管何事,我保證辦的不出紕漏!”
像初入職的小年輕,被司賞識的激動心態,徐佑再了解不過。這種心態利用的好,可以事半功倍,但也有一個顯而易見的缺點,那是會貪功急進,冒失壞事。
“先不急,稍後由其翼給你詳談。記住了,此事是為了長久計,不再一時,也不再一地。辦的不好,我們有機會彌補,所以不要有壓力。當然,辦好了,我重重有賞!”
冬至明白,這是一件耗時長久的差事,心情平複了一些,但也因此體會到徐佑顧全她的心思。因為只有長久,才能讓她不至於充滿朝不保夕之感,才能讓她安心在徐佑的羽翼遮蓋下逐步的實現自我價值。
“諾!”
“秋分,去請蘇女郎過來一敘!”徐佑起身,讓履霜和冬至收拾案幾周邊的殘漬,和何濡左彣前後出了內堂,往見客的二進大廳走去。
雖是冬日,可院內種植了一些垂槐、桂樹、香樟等四季常青的植被,依然存有少許淡淡的綠意,縱使不再蓬勃而且疏淡,卻仿佛點燃了溫和陽光的廣袤青蔥,不見一絲荒涼破敗的景象。
房子貴,有貴的緣故啊!
何濡隨手折下一根槐枝,褪去青皮,作個口哨吹了兩下,突然笑道:“蘇棠跟杜三省看來交情匪淺。”
“理由呢?”
“剛開始我也沒想到,但結合之後的種種事宜,可以這樣推斷一番。其一,方繡娘在周英兒家外見到杜三省,哭鬧時並不懼怕這位錢塘的縣尉,跟她現在懼怕七郎的性子大不相同。”何濡將青皮遠遠拋到了池,道:“再次,蘇棠來靜苑借住,曾找杜三省打聽七郎的名聲。我一直在想,會不會是杜三省給蘇棠出的這個主意。只要跟七郎瓜葛不斷,宅子的事不算完,早晚衙門要給她一個說法。”
徐佑腳步一停,道:“方繡娘不是潑辣的人,那日是被形勢所逼,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人?且在衙門時也被杜三省的官威嚇得不輕,不能以此判定蘇棠和杜三省的關系。不過,你說蘇棠住到靜苑,是為了不讓衙門倦怠辦案,卻極有道理。”
他頓了頓,眼浮現出笑意,道:“我一直對蘇棠借住一事想不明白,無論什麽理由,都不能解釋她到一個陌生男子家求助解厄。還是你的思路通透,這樣一來,能說的清了。”
“是啊,七郎跟顧允是好友,家住著外人總不是長法,早晚得督促著衙門將案子破了。蘇棠一個小小女郎,絕無這樣的見識和心計!”
徐佑認同何濡的推斷,但在時間線進行了微調,道:“杜三省是愛錢的人,蘇棠之前應該跟他沒有什麽來往。最大的可能,是方繡娘從衙門回去後將經過告訴了蘇棠,她膽子大,也不怕跟男子交往,暗去拜會了杜三省,說不定還送了許多錢財,兩人的關系從那時起才真正熟絡起來。”
“不錯,是我想的差了,七郎所言更接近真相!”
徐佑搖搖頭,道:“你何等心思,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不過是想循循善誘,讓我自行體悟其的情由。這樣也好,讓我時不時的動動腦袋,免得太依賴你這個謀主,變得昏庸無能。”
何濡笑而不語,他確實是這樣的心思,但當著徐佑的面,無論如何不會承認,道:“這次周英兒被抓,七郎不知費了多少口舌,才讓鮑熙勉強同意將周英兒偷偷藏起的二十萬錢的十五萬錢還給蘇棠。雖然沒有明言,但剩余的五萬錢,自然裝進了杜三省的囊。按理說杜三省肯定以追錢為首務,等這五萬錢的賄銀到手,再知會蘇棠不遲。偏偏你前腳剛回來,後腳派人去見蘇棠,若非關系匪淺,我看不出杜三省是如此急公好義的人。”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要想收錢收的不壞名聲,得拿錢辦事。”徐佑以後世的眼光來看,貪汙受賄是權力集的必然,再怎麽監督都不可能天下無貪,唯有退而求其次,只要拿錢辦事還算有點良心,所以較理解杜三省這種人的行為,道:“從白烏商處追回來二十萬錢,再從周英兒處挖出來十五萬錢,共計三十五萬錢。蘇棠買宅子被騙了四十五萬錢,兩下相減,也隻損失了十萬錢而已。固然可惜,但也不是不可承受,杜三省貪財,那拿錢喂飽他,交好一位縣尉,總兩手空空,一錢追不回來的好!蘇棠不僅采斐然,而且是個聰明人,此女真不簡單!”
過了盞茶時間,秋分帶著蘇棠來到二進,幾人見過禮,徐佑直接問道:“杜縣尉跟你說周英兒被抓到了?”
“是!”蘇棠也不隱瞞,道:“在前不久,縣尉派了人過來,說周英兒在青州被擒,已經押解在牢房裡,等候縣令審訊。他讓我做好準備,這幾日不要遠離,隨時過堂作證。”
徐佑道:“我剛從縣衙回來不久,見到了周英兒,他對詐取錢財一事供認不諱,來日過堂縣令定會還你一個公道,女郎莫急,靜候是了!”
蘇棠眼眸流波,清澈見底,抬頭望著徐佑,誠懇的道:“說不急是謊話,但有顧縣令、徐郎君和杜縣尉,我心並不惶恐。周英兒騙了女弟四十五萬錢,人證物證俱在,他想抵賴也無從賴起。只是……”
“女郎但說無妨,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只是,杜縣尉沒有說究竟追回來多少錢,我知道周英兒欠了許多的賭債,又逃亡了這麽些時日,怕是早揮霍一空……”
原來方繡娘找冬至她們打聽的是這個,錢不是萬能的,可沒錢是萬萬不能,要不是山窮水盡,囊羞澀,蘇棠未必會放下身段,來計較追回了多少錢。
徐佑笑道:“具體錢數我不太了解,要等顧縣令問案之後才能定奪。但有一點請女郎放心,周英兒騙到錢後立刻離開了錢塘,賭債沒還,也不會去還。一路藏身舟船間,晝伏夜出,狼狽如喪家之犬,想要揮霍也沒地方由他的性子。因此損失不會太大,二三十萬錢總能回到女郎的手裡。”
“那好!”蘇棠雖然少經世事, 但讀書甚多,不是那些天真無邪的小女娘,根本沒想過能夠將四十五萬錢一不少的收回來,對她而言,能有七成已經萬幸了。
“謝過郎君!”
“不必了!你若是不安,可明日親自到縣衙裡去問杜縣尉。不過,我建議你先不要急,辦案需要時間,反正一個兩月都等了,再等等也無妨!”
送走蘇棠,徐佑拉著左彣、履霜、秋分一起喝茶,何濡去找冬至單獨談話,將風門的種種對她全盤托出,無一隱瞞。
做情報不別的事,一定要讓主管者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然後才能在浩瀚如海、雜亂無序的訊息找到真正的情報!
從側室出來,冬至的臉蛋浮現異樣的粉紅色,那是心情過於激動所致。徐佑勉勵了兩句,道:“第一件事,去打聽白烏商李慶余,重點在他跟賀氏的關系,船隊近三個月的蹤跡,交往的朋友和性格喜好,不要怕花錢,去秋分那支取十萬錢作你負責此事的花費。”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