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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九章

　唇角微微一勾，白夫人又頷首而去，她心下沉著穩重，不見那若旁的霍皖面攜窘色，便綻眸仰空而去。

　霍皖抿了抿嘴，半響道不出來話，便只顧著滯著眼眸，緩緩垂下，那膝上的手也跟著冷冷一抖。

　天空劃過一道霞光，那夕上的景色頓然暗沉了下來，臨空就要烏墨了過去。

　須臾，白夫人方才一抬頭，便略耳聞見那霍皖言聲而出:“夫人，莫不是你還在怪為夫?”他眼眸跟著顫了一顫，很怕那白夫人又語出驚人，便又緊緊地咽了口唾沫，亦是抖了一把心。

　白夫人聽了暗自冷哼，覺得那霍皖道了個笑話。

　她頭也不抬，略略低過眸再揚聲道:“老爺真會說笑，我怎麽敢怪你呢?老爺是一府之主，怎得有人敢怪罪老爺?”

　她語聲低迷又柔厲，霍皖亦是聽出了她心下的消沉，她還在怪他。

　霍皖悄悄探了她一眼，再深呼一口氣，漫口道:“為夫知道，夫人是在與為夫賭氣，為夫也知道，以前都是為夫錯了…”

　他貌似言聲未盡，便被那白夫人疾疾地斷聲搶言而去:“不，老爺錯了。我有何氣可賭?莫不是老爺以為，我是在怪老爺娶來那殷櫻?”

　她終於轉過頭去，勾唇而上，好似夜下臨空上彎浮的尖月，笑眸迎出，是那般的淡雅清麗，望向霍皖，又迎生出一絲冷厲。

　間如辰梭，她很快便又轉過頭去。

　霍皖還沒來得及看夠，便又順眸而去，望過她那面頰臨旁的秀耳，輕點芙蓉，一玉珠耳環勾臨而上，勝如霞伊。隨而又落眸一滯，再臨那清悠的秀發，振發清香，悠然入鼻。

　“夫人…”霍皖貌似欲言又止，但是那目光早已停刻不下，仍在凝望著那白夫人的如雪側臉，她已不像往日那般憔悴。

　這也是霍皖被她吸引的一個緣由。

　輾轉反側，那苑門前的小綾似乎有些擔心，抬頭見那天色迷惘，像是很快就要剩下朦朧墨色的一片，便不禁探頭而去，又怕擾了那老爺和白夫人的時光，

也不知曉他們是在談論什麽，便惹得心沉憂憂。

　如下正緊握雙手，焦灼的心就要怦生而出。

　若旁的兩位丫鬟亦是憂慮，如下已到了晚膳時節，該去稟報那老爺用膳了。

　“怎麽辦?去不去稟報?”一丫鬟對另一丫鬟相詢問道，憂皺著眉頭，面色焦慮。

　“萬一老爺怪罪怎麽辦…老爺可是道了，不讓我們去打擾的。”丫鬟複聲道之，苦急著臉亦是無濟於事。

　她們相對一眼，靈心一動，緩緩轉過頭去，看見那小綾輾轉憂憂，方才輕喚而去:“小綾姐，要不你去…”說罷，便速速垂下眸去。

　小綾回過頭來，神情鄙夷，深歎了一口氣便道:“再等會罷。”

　疾眉一撇，小綾便轉過身去。

　她緩心一思索，如下那老爺該是想與大夫人死灰複燃，她是該幫他們一把。想罷，便沉下心去，挽唇一勾。

　少頃，那苑外長廊傳來聲音了，貌似是在喚那老爺的聲音。

　苑門丫鬟一顫心，再驚慌道:“不好，是那殷夫人的丫鬟來了…貌似是在尋老爺…”

　她探過頭去，再一眺望而去，便瞧見那幾身影愈來愈近，頓然心裡一怔，好似很怕那殷夫人知道這老爺與白夫人在這苑下私會。

　倒像是正妻與小妾身份反過來了一般。

　小綾探眸而去，她倒是靜心如故，亦是一點也不緊張，忽而微微一笑，靈眸一挽，心裡漾生了一絲悅色。如若那殷夫人知道如下老爺與白夫人在此悠談，定會氣壞了罷，她愈想愈興奮，便撫口暗笑。

　退了幾步伐去，便速速回過頭去，再挪了步伐上去，眺眼瞧見那白夫人與老爺仍悠悠閑坐在那，雖是暗色朦朧，但也是依稀落眼探到了兩個身影。

　小綾默口不開，面上卻斂過了許許悅色，頷首一抬，雙手並在身後，臉色也微微變得嚴肅，便直直肅立於此。

　身後的兩個丫鬟卻急心顫顫，如下正正原地跺步，神色很是慌張，亦是拿不定主意。

　“怎麽辦啊?若是那殷夫人知道老爺來找白夫人，定會怪罪於我們的…”她們挽手相詢，再不時地探出去頭，焦心灼灼。

　小綾聞聲而過，再偷偷捂口樂笑。她倒很是想讓那殷夫人知道，想看她是如何生氣的，莫不然她一個煙雨樓來的女妓能以把霍府翻了個底朝天不成，她小綾可不怕。

　片刻小綾便一仰頭而去，面上神采奕奕，比方才甚是開心極了。淡下心來，又怕那白夫人未用晚膳誤了身體，便也就時不時地探眼而去。

　身後來了動靜，一襲凜風蕩過，淡淡斂去一絲憂愁。

　“你們在這幹什麽?老爺呢?”來了個低婉的聲音，是那殷夫人身旁的丫鬟筱兒。

　那苑門的兩個丫鬟抖了抖心，再顫著身子轉過頭去，還未開口便疾疾低下頭去，方才低聲道去:“筱兒姐…老爺他…”

　二人道不出來話，那筱兒便再探眸而去，抬眸一撇，瞧見那臨前立著的背影很是熟悉，端眸細細地瞧著，又凜心一動。

　筱兒邁了步伐過去，再抬口喚去:“小綾?”

　這一喚讓那兩個丫鬟心下愈發焦灼，便深深埋過頭去，再也道不出什麽話來。小綾聞那喚聲斂心悅喜，便頷首而上，再緩緩轉過頭去。

　“叫我嗎?”小綾哼言一道，語氣很是淡漠與傲厲，目光也甚是嚴厲，再攜了一絲刻薄。

　她亦是故意如此，她可不會如那從前的白夫人一般，仍是那般低聲下氣。如若她不如此強硬，便會在府裡抬不起頭來，更會滅了那白夫人的氣勢。她要讓府人知道，那白夫人才是丞相大夫人，是這霍府唯一的女主人。

　“老爺呢！”筱兒貌似也不甘自若，近了步伐去便厲聲一詢，又不止地仰眸張探，掃視四周。

　“筱兒姐…”身後的丫鬟低語喚去，恍惚間抬眸而上，再與那小綾偷偷地對視一番，亦是在向她求助。

　小綾頷首如故，稍稍一撇眼眸，再冷冷道:“在裡面呢。”

　兩個丫鬟在身後緊緊咬牙，貌似喘不過氣來。

　須臾，又聞見那長廊外腳步聲漸近，跺跺而來。兩個丫鬟靈耳一探，頓然覺得心慌發涼，貌似有不詳的預感。

　“在裡面?”筱兒緊鎖起眉頭，見那小綾面色如此傲厲，心下自是不愉。她悠心一索，知道這小綾是那白夫人身邊的人，如下與老爺的人一起出現在此，定是曉得那老爺與白夫人一同於此。

　她不敢盲目行事，與那小綾肅目相對片刻，再緩緩退了步伐去。

　須臾，那苑門外又來了動靜，簾紗飄飄，一襲赤華輕紗裙踏著簌風而來，女子輕撫那臨耳上的秀鳳紫金耳環，再順著耳環斂過發梢，掠一把那如漆墨發。她身姿窈窕，身子一搖一擺，手裡緊握了一把紗扇，浮花如夢，雕紗四色。

　很快，她便跨步而進，嬌聲一拋:“老爺呢?都到晚膳的時辰了跑哪去了…可找到了沒?”聲迷昂揚，延伸而至。

　聲傳臨耳，飄忽入骨。她攜了那媚氣而來，便好似如那嫋嫋炊煙迷離悠蕩，又冷冷地踏在那眾人的心上。

　丫鬟們回過頭來，抬眼一去又速速垂下眸來，敬畏恭耳道:“殷夫人…”

　兩個丫鬟手疾疾地冷顫過，屈首而下連那臨下的膝蓋也隨之寒寒晃顫。一不小心，一丫鬟摔倒到地上去，衣襲狼狽。

　正惹那殷夫人大怒，便哄聲斥道:“毛手毛腳的是要幹什麽！”她頓然變了臉色，稍稍垂過眼眸下去，便滿是對那丫鬟的嫌棄。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請殷夫人息怒，殷夫人息怒…”那丫鬟頓然惶恐，便隻忙著磕頭求饒，生怕又惹了那殷夫人的不快。

　這府上的丫鬟都知道殷夫人的手段，若是誰惹她不高興了，她自是不會輕易放過，那日白夫人誤闖之地便是她時常責罰丫鬟小廝的地方。白夫人整日悠悠閑意，自是不知曉那殷夫人背後的勾當。

　“還不趕緊滾…惹怒了夫人你可擔當得起?”筱兒惠眸如故， 便疾疾地幫那丫鬟開脫，畢竟那是老爺的人。見那殷夫人憤氣迷生，筱兒怕她一時之氣又下了狠刑。

　“是…是…”那丫鬟手扶著地，面色神恐，隨即便狼狽地屈膝屈腰而去。

　小綾心裡一怔，隻微微低著頭，沉思悶意，又悄悄抬眸一探，亦是沒想到那殷夫人如此威嚴，連老爺身邊的丫鬟都如此怕她。慌心片刻，她便又垂過眸去，自抑憂心，便緩緩淡下了心神，憂桑漫想:我可是白夫人的人，量那殷夫人也不敢對我如何。

　她合眸而過，再微微頷首而起，面色清傲，便故作一副鎮定的模樣。

　殷夫人垂過眼眸去，再仰眸而上，攜著一股凌厲之氣，面色也甚為冷傲，她輕哼一聲，這才稍稍平了那心下的怒氣。

　須臾撇過那小綾一眼，見她肅步於此，倒是鞠禮而下，殷夫人惶心一顫，這不是那白夫人的丫鬟麽！

　她詫眸一綻，心下好似變得焦灼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