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遠征走進長勝街,他的心情很煩躁。
他很快就發現街兩邊添了擺設——那是一些年輕的混混,他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似乎在等什麽人出現。離雷遠征最近的一個,嘴裡叼著煙,乜斜著眼正在放肆地打量著雷遠征,看樣子是恨不得把“老子是出來混的,你可別找不自在”的字刻在額頭上。
雷遠征徑直走過去,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沉聲道:“叫你們管事兒的出來說話!”
那混混勃然大怒,可脖頸子被人捏住,硬是全身僵直一動不能動,好在他的嘴還能喊。
“哥幾個,有人找事兒!”
雷遠征不耐煩地把他摔在牆上,就如同扔了一條剛出生的狗崽子。
那混混“吱嗷”一聲昏過去了。
街兩邊的馬仔們瞬間圍了上來,一起把手伸進懷裡……
雷遠征神色木然,既沒有要迎戰的興奮,也沒有被挑釁的憤怒,就像看到了一群麻雀。
“慢著。”三角眼發一聲號令,拿著架勢慢慢越眾而出,雷遠征的所作所為他看到了,但他並不想貿然開戰,現在追殺張念祖的社團可不止他們一家,為了顯得鄭重起見,他決定還跟對方盤盤道,他相信自己這點小事還是能做好的,二來也順帶顯擺顯擺自己在小弟們面前的權威性。
三角眼走到雷遠征跟前,老到又不失大將之風地問:“當哥的在哪混?”
“原來是你這個廢物。”雷遠征對這個人還有印象,要不是他在公園的圍堵戰打得太過平庸,說不定他還走不了眼,被杜恆一頓臭罵的怨憤這會也漸漸浮現上來。
三角眼愕然,起初他見對方一個人來撒野,料定是顧長風請來的哪個社團的老大,這會對方口出不遜,他自然不能墮了長豐集團的威風:
“你他媽——”
三角眼話音未落,雷遠征手一探,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他的上門牙……
“嘶——”三角眼也算混了小半輩子,各種殘暴的手段都見過,卻從來沒想到有人能以這樣的方式拿人,他本想仰頭先脫離控制,不料對方的兩根指頭就像一把鉗子般牢不可撼。
馬仔們大驚:“放開!”
“你找死啊!”
其中一個馬仔為了體現自己對三角眼的忠心,拔出匕首刺向雷遠征的後腰。
雷遠征看也不看地往後一甩手,那馬仔持刀的手臂頓時被拍成好幾截,他慘烈地嚎叫了一聲,抱著胳膊跪在了地上。其他人受了驚嚇,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幾步。
雷遠征眼睛都不眨一下,陰沉地對三角眼說:“你敢咬我我就把你的牙都拔光!”
三角眼的下巴僵在那裡不敢動了,他清楚這個大塊頭有說到做到的實力和狠辣。
雷遠征這才捏著三角眼的門牙,迫使他的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頻頻向前點著,每點一下他就蹦出一個字:“我隻說一遍——讓你手下這些廢物都給我滾!”說到最後一個字,被他夾在兩根手指之間的牙齒啪的碎了,雷遠征把那些碎末全都扔在他臉上,“聽清楚沒有?”
三角眼捂著嘴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他手下的馬仔們都驚疑不定地等著他下命令。
不料三角眼就勢跪在雷遠征面前道:“你是老大,你說了算。”與此同時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誰也不知道就在剛才的刹那間他心頭已轉過無數念頭,是拚命還是妥協,最終打在他臉上的那些碎末幫他做了決定——在能徒手把牙齒捏得粉碎的人面前,
他決定保命! 雷遠征用鞋尖挑起三角眼的臉道:“知道為什麽讓你們滾嗎?”
三角眼此刻福至心靈:“因為我們都是廢物,留在這只會打草驚蛇!”
雷遠征訝異地笑了:“看不出你雖然廢物,倒是不蠢。”他像施舍一樣道,“以後跟著我吧。”
三角眼露出了諂媚的笑:“謝謝老大!”
雷遠征看著他滿是鮮血的爛牙根道:“不許去補,以後這個牙洞就是你的標記。”
“是,老大。”
雷遠征掃了一眼周圍的馬仔們,揮手道:“其他人都滾。”
馬仔們默默地退出了長勝街。
雷遠征對三角眼道:“留下一個人盯著,發現姓張的小子回來知道該做什麽嗎?”
三角眼道:“什麽也不做,立刻通知老大。”
雷遠征滿意地點點頭:“你也滾吧。”
做完這些事,雷遠征無意間一扭頭看到了自己猙獰的臉被映在一家理發店的窗戶上,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信手推開了理發店的門。
英雄發藝室首席學員阿寶隔著窗戶觀看了雷遠征虐人的全過程,這會大氣也不敢出,這時店裡除了他還有一個顧客正在剪頭髮,見雷遠征走進來,那顧客也不顧剛剪了一半的髮型,戴著圍裙逃了出去。
雷遠征坐在剛才顧客的座位上,從鏡子裡打量了一眼阿寶,指指自己的腦袋道:“幫我弄弄。”
“好……”阿寶戰戰兢兢地把新圍裙戴在雷遠征身前, 渾忘了下一步該做什麽,只是垂手站著。
雷遠征衝他呲牙一笑:“你是張念祖的朋友吧?”
阿寶小心道:“朋友談不上,因為店面在一起算是很熟。”
雷遠征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阿寶搖頭:“不知道。”
“哦,他那個修車鋪不光是他一個人吧?”
阿寶道:“還有一個叫老吳。”
“老吳呢?”
阿寶微微歎氣道:“老吳的女兒被查出了白血病,剛住進醫院。”
雷遠征道:“張念祖和老吳關系怎麽樣?”
“非常好,基本就是一家人。”
雷遠征咧嘴笑了。
阿寶賠著小心問:“哥,您想弄個啥樣的髮型?”
雷遠征忽然問他:“我看上去像壞人嗎?”
阿寶使勁擺手:“不像!”
雷遠征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顧盼了一會後道:“那你幫我弄一個看上去就像壞人的髮型吧。”
……
滇西北某山村,一個四十郎當歲的郵遞員正騎著破爛的自行車奔行在山路上,他兢兢業業地行使著自己的職責,把每一封信送到收信人手裡。
他穿著一身粗布綠的衣服,自行車後座上挎著兩個綠色的郵包,這樣的裝扮在城市裡幾乎已經不可見了。
老郵遞員送完一個地址又掏出一封信,上面落款只寫著“念祖村”並沒有具體人名,於是他把信拆了開來,只看了一眼就激動不已,衝著村口的方位大喊:“阿三阿四快跟我走,祖爺有信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