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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大文豪》第41章 輿論施壓
  夕陽逐漸的消失,最後一縷光輝也四散逃逸,整間房間都籠罩在陰影之下。甘必大點燃了燭台上的蠟燭,飄忽不定的火苗映照著兩人的面孔,安靜無聲。

  既然對方主意已決,甘必大也沒有什麽多說的了。不過他還是多嘴了兩句叮囑說道,“不過醜化說在前頭,我們現在先做好兩種打算。第一是他並沒有勾結革命黨,只是遭人陷害,如果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我沒猜錯的話,波德萊爾閣下也應該準備輿論造勢了吧。畢竟波拿巴的狗腿子們帶隊闖入你們的沙龍聚會,還抓走了你的客人,這筆帳怎麽也應該算回去。”

  波德萊爾點點頭,明天的報紙將會掀起驚濤駭浪,警察公然入侵文學沙龍並且抓住嫌疑犯,將會被輿論無限的放大。這是文藝界向政府的輿論牽製發起的一次聲討,他們不願意跪著歌頌拿破侖三世的豐功偉績,更不願看著自己的喉舌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的鉗製住。

  “明天的輿論聲討,會比你想象中更加的激烈,甘必大閣下。這是對自由和尊嚴的羞辱踐踏。”

  “聽我說完第二點,這才是最關鍵的。”

  甘必大繼續說道,“第二,如果他真的與革命黨有關聯,那麽我只能盡量的保住他不被驅逐出巴黎,或者贏得法官的同情,采取輕判,免除牢獄之災。”

  這時波德萊爾插嘴說道,“如果他真的是革命黨的人,那就更值得我的救。巴黎的文學敗類足夠多了,一群文壇的元老居然不如一個年輕人,真是丟臉呐。”

  甘必大提示說道,“波德萊爾先生,希望你最後能考慮清楚。這是一條沒有回頭的路,一旦輸了或許會面臨更加嚴厲的輿論監管……”

  然後波德萊爾卻說出一段耐人尋味的話。

  “拿破侖三世驅逐工人的時候,我沒有開口,因為我不是工人。他解散波旁議會的時候,我保持沉默,因為我不是議員。現在他要讓我們都閉嘴時,卻再也沒有人能為我說話了……”

  甘必大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只是說了簡短的一句話。

  “好,我答應你。”

  第二天一大早,買報紙的巴黎市民都驚訝的發現,幾乎好幾份報紙刊登的文章,都針對一條不怎麽起眼的新聞展開了言論一致的聲討。

  幾乎好幾家報社同時刊登了波德萊爾,小仲馬,喬治桑,屠格涅夫與魏爾倫等人關於昨天那場文學沙龍所遭遇到的變故,發表了與官方報紙完全不一樣的聲明。

  與官方宣傳的對暴亂分子沉重打擊不同,波德萊爾詳細的描述了警察如何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粗暴的闖入家中,並且要挾所有人不配合就當做革命黨逮捕處理,然後避重就輕的淡化加裡安被逮捕的原因,控訴警察隨意的使用粗暴手段要挾各位巴黎的名流。

  對於第二帝國輿論高壓政策不滿的人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一石激起千層浪,巴黎警察局在無確鑿證據情況下公然闖入波德萊爾的房子甚至恫嚇其他人,引起了所有人的憤慨,尤其對第二帝國高壓政策不滿的人,更是將這次的輿論風波當做是抨擊。

  一時之間,在波德萊爾的刻意煽動之下,討伐警察局的呼聲彼此起伏。

  喬治桑的文筆更加犀利,她在報紙上更深一層的披露這起事件背後的用意,如同一盆冷水澆在頭上。

  “如果你們現在選擇沉默,將來他們就會肆意的闖入你的房間,將你從家中拖出來,然後再以革命黨的罪名,

在你的脖子上套上絞刑架!”  在大文豪們的聯手推動之下,巴黎警察局這次並不光彩的行動,被逐漸推上了風口浪尖。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站在他們這一邊,當聖勃夫翻閱報紙看到之前搶佔了自己專欄名額的家夥因為私通革命黨而遭到逮捕,差點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真沒想到波德萊爾看中的人也有今天,之前在《費加羅報》上動手腳時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吧,尊敬的波德萊爾閣下。”

  聖勃夫一邊翻閱著報紙,一邊看著他們在報紙上對著闖入的警察口誅筆伐,突然興起的站起了身,腦海中閃過了乘人之危的想法。

  之前自己的文學點評專欄被臨時撤換,聖勃夫的心中早已憋了一團火,現在看到當事人因為反對帝國而鋃鐺入獄。簡直激起了聖勃夫落井下石的邪惡心思。

  聖勃夫在人品方面向來被人詬病,龔古爾兄弟就曾在《龔古爾日記第一卷》中評論過他的品德。

  “下流的聽眾,惡心的挑事者,假和事佬,總愛打聽女人秘密的醜八怪”。

  這位大腹便便,長相並不過人的大文豪捋著稀松的紅棕色頭髮,沉思片刻之後走到桌面前,然後迫不及待的攤開了稿紙。

  他欣喜的拿起了鵝毛筆,稍稍停頓了一下,便在紙間傾瀉惡毒的文字,對加裡安展開了一場口誅筆伐的聲討。

  “那個在巴黎妖言惑眾的無恥文人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和下場。讓我不解的是,一個靠著小聰明上位的外省無褲套漢居然還能引起一眾文人的注意,這才是最荒謬可笑的。感謝上帝,這是一場偉大的勝利,鬧劇的終結,我們再也不用看到諸如《回答》和《一代人》這種玷汙詩歌美學的作品,來汙染眼睛。據說他還是《牧神的午後》的作者,然而恕我直言,要麽是波德萊爾搞錯了,要麽是鄉下的農民剽竊了其他人的作品。一個從未經歷過什麽正規教育的農民能寫出精美的詩篇,簡直是天方夜譚……”

  聖勃夫在紙張上盡情的宣泄著他的惡毒,洋洋灑灑的寫下了與波德萊爾製造的輿論完全相反的論調,他準備將這篇文章放在官方的《導報》上,以駁斥共和黨人們的論調。將自己心裡的陰暗都描寫在紙張上。

  最後大筆一揮,在文章的末尾得意洋洋的寫下自己的名字,以及代表社會地位的尊貴稱呼。

  尊敬的法蘭西學院院士,聖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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