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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選沙龍展覽為期三天,參觀工業宮的巴黎市民原本是抱著湊熱鬧的心態前來,然而經過了加裡安在展廳鼓動人心的宣講之後,原本落魄無人問津的畫作面前頓時人滿為患。
這一次眾人不再抱著嘲笑的態度觀賞畫作,而是帶著好奇和敬畏。小心翼翼的走入象征著人民的“瓦哈拉神殿。”
加裡安的“炒作”也引來了一些小畫商的趨之若鶩,他們抱著撿便宜的心態,想從無人問津,隻適合當抹布的畫作中挑選出一兩副有潛力價值的漏網之魚,低價購入,等到適當的時機高價拋出。當然,最幸運的當屬庫爾貝,加裡安以一千法郎的價格收購了《石工》。
在其他人的眼中,加裡安收購一副無人問津的畫作是在做慈善,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幾十年之後這幅畫的價格起碼能在後面多三個零。
就當是一筆穩賺不賠的長期投資。
在工業宮展廳大出風頭,加裡安這個名字再度登報,出現在街頭巷角,男女老少的討論之中。
那些躲在閣樓裡,書房中終日將腦袋埋在稿紙之前的作家們終於留意了在巴黎文壇中消失已久的鬼才,又重新回來了。
他回歸之時,那些嫉妒才華的人都不禁暗罵一聲見鬼。
“見鬼,這個混蛋怎麽回來了!”
對於加裡安,落魄的作家們有羨慕,但更多的嫉妒和憤恨。
一個從盧瓦爾省到巴黎求生的農民兒子,卻在一系列的機緣巧合之下成為整個巴黎最熾手可熱的作家,還受到了波拿巴王室的接待。許多人關在陰暗的閣樓裡奮筆疾書好幾年,然而得到的稿費卻只能剛好交得起房租。
反觀加裡安,不但擁有每年將近十萬法郎的利潤收入,連載的稿費便是他們稿酬的十幾倍之高,更可怕的是無論他中途因為什麽原因中斷了連載,書友總是能緊跟步伐的接上下一本書,無怨無悔。
加裡安仿佛天選之子,優秀的讓一眾不得志的作家嫉妒,落選沙龍會展上的發言也更加刺激了這群人的自尊,開始展開對他的抨擊。
文人相輕。
在克瓦洛街的街角,有一幢破舊的洛可可建築。外牆已經出現了剝落的痕跡,建築頂端的滴水獸雕像的腦袋也缺失了一半,猙獰而恐怖。
於斯曼手中拎著一瓶杜松子酒,另外一隻手提著熟食,來探望他那位偏執的老朋友。
走過陰暗的走廊,年代久遠的木質地板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周圍不斷有穿著破舊沾滿泥濘夾克的工人從身邊走過,還有腰如水桶的女人挎著一個木盆,在陽台上罵罵咧咧的晾曬衣服。
走到公寓的最高層角落,一個陰暗的閣樓房間,裡面住著一位抑鬱不得志的作家。
年輕的文學批評家萊昂·布洛瓦雙眼通紅的盯著報紙上關於加裡安的報道,他想成為反對加裡安,並且打頭陣的第一人。
布洛瓦是一位信奉天主教的評論家和小說家,坦率的承認寫作的目的就是給別人製造麻煩,反對無神論者,富裕階層,拒絕接受世俗和時代的流行看法,認為只有狂熱的宗教信仰才能拯救人類,宣揚人可以從痛苦和貧苦中求得聖靈的救贖而領悟宇宙的奧秘。
立志要成為一位優秀作家的布洛瓦,事實上日後只在博爾赫斯的作品裡留下隻言片語。
他嫉妒加裡安的才華,更厭惡加裡安無神論的觀點,對於他的名聲和擁有的財產,更是妒恨到瘋狂的地步。
他決定在《費加羅報》上寫點什麽,來惡心一下加裡安。
“……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一個沉浸在幸福之中,飽嘗成功滋味的家夥,我知道我是個貧窮的文人,但是在文字上,我更喜歡維利耶的荒唐,而不是從弗洛紹街區飄出來的世俗氣。加裡安一味的追求物質享受的態度毒化了其他的作家,讓他們淪為徹頭徹尾的小商販。”
萊昂·布洛瓦公開撰文抨擊加裡安的世俗化享樂思想,他在吃飯的時候甚至和好友於斯曼開玩笑說道,“我知道他是一個體面的家夥,不會跟我這種名聲不起的窮酸文人較勁。但是我就想要告訴整個法國文壇,看不慣他加裡安的不止一個。”
於斯曼打開了閣樓的窗戶, 讓陽光盡可能的照耀這間陰暗的房間。雖然布洛瓦幾乎每天都在奮筆疾書,然而每個月賺的稿費卻少的可憐。勉強支撐著房租和日常開銷。於斯曼瞥見了他衣服上的補丁,只是故意將頭轉向另外一邊,故意視而不見。
“你們要建立一個反加裡安聯盟麽?”
於斯曼接上了話題,眉頭上帶著憂慮,他的右手托著下巴,分析說道,“然而現在加裡安可是拿破侖三世身邊的紅人,這樣公然的反對對方,不太好吧?布洛瓦,我的朋友,你這是在玩火。”
“並不會,我的朋友。”
布洛瓦搖晃著杯子裡廉價的杜松子酒,哈哈大笑。
“加裡安這人平時比拿破侖三世還要匆忙,根本沒有時間來打理我們這群小魚小蝦。或許我一個人的聲音有些單薄勢弱,那麽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呢?文壇上無數看不慣他的作家,聯合起來,一起反對加利安。這樣一來,聲音足夠大了吧,而且我聽說就連梅裡美閣下也厭惡他的所作所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甚至能得到參議員的支持。”
布洛瓦得意的分析,他甚至忍不住要看到對方身敗名裂的下場。一開始加裡安也是踩著保守派上台,而現在布洛瓦也采取了同樣的手段。他甚至想看到對方的臉上會是何種表情。
震驚?憤怒?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幾乎都想高舉著酒杯,暢快淋漓的喝下杯中的酒。
“巴黎的文藝界不該接受敗類恥辱,於斯曼閣下。如果可以的話,我要成為為巴黎文壇清理門戶的人。”
“為偉大的巴黎文藝界,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