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暴動怎麽開始的已經無人知曉了,反正當警察得知時,憤怒的工人在加裡安的帶領之下,已經衝入了米法子爵的宅邸。
加裡安讓其他的工人返回工廠,告訴他們資本家的卑劣陰謀,將那些還在工作的工人都發動起來。
果然扣減薪水的煽動比任何煽情的動員都更有用,他們聽到要處罰米法子爵時,幾乎都是自主的拿起了武器,衝向了子爵的宅邸。
只要懲戒米法子爵的目的達到了,又有誰會去在意手段是否正義。
受盡壓迫和屈辱的工人們,團結起來!
塞納河岸穿越了魯昂市區,沿著河流往下遊走,有一座草坪修剪整齊的別墅,三面全部都是用白色大理石塊和紅磚砌成的建築,高大的屋頂和紅色壁爐的煙窗在寬闊草坪上顯得格外矚目,與周圍延綿起伏的古典建築連貫在一起。
豪奢。
這是所有人腦海中第一個能聯想到的詞匯。
這是米法子爵斥巨資修建的別墅,向整個魯昂宣誓著他的財富。工人們沒日沒夜的加班加點,才讓他有機會享受著上流社會應有的一切。
二樓的窗戶被打開,陽光照亮了大半個房間。
米法子爵背靠著沙發,兩根手指夾著香煙,他思考著事情,微微皺著眉頭。
這一陣子的煩心事實在是太多了,先是自己的仆人莫名其妙的得罪了加裡安伯爵的管家,然後是工廠工人居然試圖通過工會向自己施壓,簡直是造反了。
等到事件平息之後,他就會將所有參與過談判的工人全部辭退,以儆效尤,警告這群該死的工人得罪自己會有什麽下場。
反正他現在多了加裡安伯爵這座靠山,根本不足為懼。
哪個工人膽敢不開眼的反對自己,就等著被辭退吧!甚至連薪水都不會結算給他!
窗外卻傳來吵吵嚷嚷的喧鬧聲,讓他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大聲訓斥道,“管家,這是怎麽回事?叫樓下的仆人給我閉嘴,吵得人心煩。”
他不滿的皺起眉頭,走到窗邊想訓斥沒有教養的仆人,卻看到令他目瞪口呆的場景。
原本工廠上班的工人此時包圍了莊院的圍牆,仆人們正在試圖關上大門阻止憤怒的工人進來,但是卻寡不敵眾,人群很快的衝破了大門,踩踏著莊園別墅的草坪,朝著衝了過來。
工人們憤怒的呼聲覆蓋了塞納河的水流聲音。
口號聲淹沒了米法子爵的別墅。
“打倒剝削的資本家!”
“拿回我們的血汗錢!”
“工人永不為奴!”
加裡安混在人群之中,大聲的喊著口號,鼓舞著工人的士氣。
平時米法子爵就像抽打牲口一樣對待他們,此時找到發泄點的工人都將憤怒宣泄在他的頭上!
一聲巨響,房間的門來回的擺動,管家不顧一切的跑上來,米法子爵回過頭,厲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管家神色驚慌的對米法子爵說道,“不好了,子爵閣下,那幫工人想衝進來抓你!所有人都罷工造反了,正在朝別墅這邊過來!”
“什麽?都罷工造反了?”
這次米法子爵徹底的慌了。
沿著塞納河岸的街道平時安靜無人,此時卻早已經被憤怒的工人圍堵的水泄不通。
一百多年的法國大革命,歐洲的工人運動教會了工人階級:如果被壓迫,就要起身反抗。
米法子爵清楚的了解工人運動有多麽可怕,
法國大革命一百多年的時間裡,複辟的舊貴族有不少被可怕的革命暴徒送上了斷頭台,或者吊死在電線杆上。 幾個勢力單薄的奴仆並不能阻止憤怒工人階級的湧入,就算讓打手過來也對付不了龐大的洪流,現在只能依靠魯昂的警察才能拯救自己。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如同泄洪的水閘被瞬間的衝破,工人們衝進了修剪整齊的草坪,才是一場瘋狂的鬧劇。
精致的雕塑砸爛,潔白的大理石牆壁潑上了油漆,衝進別墅的工人們開始了一場瘋狂的打砸。
砸碎了玻璃,打爛家具,撕碎油畫,驚慌失措的仆人被直接堵在房間裡不準出來。
砰砰的破碎聲響讓米法子爵聽著揪心,整座奢華的別墅幾乎在統一指揮下進行井然有序的拆除。
米法子爵知道逃跑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盡量的跟衝進來的工人提出談判的條件。
房間的大門被直接砸爛,憤怒的人群衝了進來,米法子爵連忙舉起自己的雙手,假裝無辜的說道,“請不要傷害我,有什麽事情我們慢慢商量……誒?”
然而話說到一半,他卻愣住了。
顯然衝進房間的人都不希望被知道真實身份,用一塊布蒙住了臉。
完蛋了。
這是米法子爵心中最後的方法。
他盯著面前穿著破舊卡爾馬尼奧夾克的工人, 已經失去了值錢高高在上的態度,而是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說道,“有話好好說,你們要錢我可以給,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不傷害到我的人生安全。如果你們能停止砸我的房子,我甚至可以給你們每人兩百法郎,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然而他得到的卻是沉默的回應。
這讓米法子爵額頭冒出了冷汗。
加裡安躲在背後,扯著嗓子喊道,“還等著幹什麽,不給我們加工資還要克扣,這種人就該被打!”
不知道誰喊出這麽一句,其他人立刻行動起來,拳頭和腳如同雨點一般砸在他的身上。
嬌生慣養的子爵第一次嘗試到被人圍毆的感覺。
“哎呦,別打了。”
“啊!求求你們不要打了!”
“我給你們漲工資還不行嗎!”
房間裡的家具都被砸爛,憤怒的工人拾起破碎的家具木頭,當棍子一樣往米法子爵身上打。
抱頭鼠竄的米法子爵被揍得鼻青臉腫,這一刻他終於知道在工人面前高高在上的跋扈態度都是一場錯覺,沒有什麽比群眾的憤怒更加恐怖的事情了。
當他被打的爬不動時,怒氣衝衝的工人們才停下手中的動作,加裡安蒙著臉走到最前,抓起米法子爵的衣領,冷聲的說道,“怕了沒?”
米法子爵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別打了……”
“以後你敢克扣工人的工資,我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絕不手軟!如果你想跟整個魯昂的工人階級作對,盡管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