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追著他的腳步跑了起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劇烈晃動起來,晃的我幾乎站不穩。眼前的虛無逐漸消退,眼前出現一片黑暗,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原來又是一場夢。
我發現曲赭汐正坐在我旁邊,臉色已經恢復如初,“你沒事了?”我很開心他能好起來,沒有辜負我的一片苦心,我看了看手臂上包扎好的傷口,看來是他做的。
“以後不許傷害自己”,他說道。
我知道他是關心我,可是我也不想讓他死啊,所以說道,“沒事,反正我很快就能好起來”。
他的臉上突然變得難看起來,語氣中也包含了一絲責備,“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死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動怒,有那麽誇張嗎,就是放了點血而已,便說道,“怎麽會呢,你也知道我的身體不同於常人,很快就能好的”。
“我說過這把劍來歷不凡,你怎麽能用它傷自己,若是我再晚醒來一刻,你的血就會流盡”,他神情緊張,看來說的是真的,難不成他是被我的血嗆醒的?我當時哪裡會考慮這麽多,只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同於常人,忘記了他的劍也非比尋常。他又說道,“還好傷口不深,血暫時止住了。不管自己體質如何,以後都要愛護自己的身體。”
“哦,知道了”,難得他為我多出一些表情,雖然眉頭是皺著的,語氣是清冷的,表情是氣憤的,不過我還是覺得有種被心疼的感覺,心裡絲絲竊喜,小聲嘀咕道,“下次我換把普通的”。
“你說什麽?”他又用危險的目光看向我。忘記他的耳朵這麽好使了。
我趕緊說道,“沒什麽,沒什麼。對了,這裡是哪裡啊?”難道這是崖底?不過看起來不像啊,四周沒有看到高聳的山脈。
“柢山的另一面”,他說道。
不是說好的跳崖嗎?怎麽到了另一面,我很疑惑地問道,“我們不是跳崖了嗎?”
他亦是用疑惑的眼光掃視著我,“嗯,我們現在在懸崖的另一邊。”
我總算是明白了,原來他說的跳崖和我說的跳崖不是一個意思,我當時以為必死無疑所以選擇了較為體面的死法,所以我說的跳崖是向懸崖下面跳,而他還能看到絕處逢生的機會,所以他說的跳崖是向懸崖的另一面跳,果然他就連腦子都比我的好使。我怎麽能告訴他我會有這樣愚蠢的想法呢,所以說道,“我們不是應該在懸崖邊上嗎?”,跳個崖不過是瞬間的事,當時以為我們是在墜落,所以沒敢睜開眼睛看,現在想想,他似乎抱著我跑了很久。
“路上有蛇,你說過你怕蛇,”他的話又讓我感動一次,我只是隨意提過一次,沒想到他會記得,還會在意。
“那你有沒有被咬到?”我說這話絕對不是詛咒他的意思,而是因為他抱著我根本就沒有多余的手來對付其它東西,若是有蛇咬他,他也只能咬牙忍受。
“我沒事”,他說道。
我怕他敷衍我,或者是怕我擔心而不告訴我,所以再次確認道,“你真的沒事?”
“嗯,”他回答道,又恢復到了面無表情的狀態。看著他這副生無可戀的狀態,我真怕他哪天想不開自我了斷了。他見我不信,隻好說道,“我速度很快”。
也是,以他的速度,那些蛇還沒開口時估計他就沒了蹤影。但是要用那樣快的速度也需要付出代價吧,所以當我睜開眼時看到的便是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你的傷怎麽樣了?”我並不能確定自己的血是否能夠幫他。
“無礙”,他說道,“你的血沒什麽作用,以後不許再傷害自己”。他又來命令我,我不服氣,頂了他一句,“誰說的,還能解渴不是嗎?”我甚至能感覺到說完這句話後周圍的溫度又降低幾分,還是轉移他的注意力比較好,便可憐兮兮地看向他,“我餓了。”其實我是真的餓了,可是又怕他不信,隻好說道,“可能流的血太多了吧,現在肚子餓的難受。”
果然這句話很有用,他應該是覺得虧欠我吧,便扶起我,說道,“能走嗎?”
雙腿還是有些發虛,不過我向來要強,不會矯情,所以說道,“嗯,走路還是可以的”。我說這話完全是以為他會扶著我些,若是這樣,走路還是沒有問題的,可誰知他把我扶起來後竟然率先向前走去,沒有要搭把手的意思,好朋友應該相互幫襯的懂不懂啊他。
我隻得強撐著顫顫栗栗的雙腿去跟上他的腳步,卻沒想到完全力不從心,最後還是向地上倒去。
他突然出現在我身邊扶住我,我挺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借我點力氣就好,我自己能走”。
他不搭理我,轉身在我面前蹲下,說道,“上來”。我不好再逞強,隻好趴到他背上。他的背很舒服,我將臉貼在他肩上,迷迷糊糊想要睡覺。
“剛剛我可能夢到你了”,我恍惚說道,
“我知道,”他說道,說的我一個激靈,又一愣,他怎麽知道的?
“你在叫我的名字。”
我想起來在夢裡確實是在叫他,原來都被他聽到了,好尷尬,臉也好熱,我問道,“你喜歡穿白色的衣服嗎?”
“不喜歡,”他說道,“白色過於耀眼”。
“可是你在我夢中一直都穿白衣服啊,師父說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看來這話不假”,我說道。
“你確定那個人是我?”他問道,這真把我問住了,我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臉,只能憑身形和記憶中見過的人對比,最後目標鎖定到他身上,如果不是他,那究竟是誰呢?所以我說道,“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臉,但是從身形來看就是你啊,而且,還有人的背影看起來比你好看嗎?”
“有”,他的語氣是那樣肯定,讓我一度認為真的有呢,肯定是他謙虛,我知道他這人雖自信,但絕對不自大。他又說道,“有一個人和你夢中的人很像”。
真的有嗎?可是我不記得有見過這樣的人啊,我這人什麽都好,就有一個缺點,難以記住別人的相貌。唯一過目不忘的一張臉便是曲赭汐的,那也完全是因為他長得太難讓人忘記。雖說我有這缺點,但缺點都是可以克服的,只要能找到正確的方法。而能讓我克服這個毛病的辦法就是那人穿著白色的衣服,我對白色的反應太過強烈,便能強迫自己記住穿白衣服的人。
難道我見過他口中的人?或許當時那人沒有穿白色的衣服吧,沒有記住臉,所以夢中便怎麽都看不到他的臉。所以我說道,“可能真的有吧,可惜忘記他長什麽樣了,不然夢中也不會只看到一個背影”。
“不會,”他隻說了兩個字,便算是否定了我的看法,是全部否定還是半否定啊,和他說話能把人急死。可是又不能催他,我覺得他很享受讓別人乾著急而自己仍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感覺,而你越是著急,他卻偏偏越讓你急,若是你符合他的淡定悠閑,跟得上他的節奏才能和他正常交談,所以我耐著性子問他,“什麽不會?”
“那個人見一面便忘不了”,他說道。
“長得很恐怖嗎?”我問他,“這樣的人還是不見的好”,腦子裡時刻浮現出一張恐怖的臉,想想都怪嚇人。
他輕輕歎出一口氣,我正趴在他背上,所以能聽到,但是不明白他這口氣歎的緣由,他隻說,“不想見,那便不見吧”。
如果真如他所言,我沒見過那個人,那我此刻會夢到他意味著什麽呢?不會是將要和我糾纏一生的人吧,不行,我這人最煩惹事,雖然惹了不少事,但是關於生命中的大事時,我還是不會馬虎的。我至少得知道他的名字,以後能躲就躲著些吧。“他叫什麽名字?”我問他。
“既是不喜歡,還是不要知道罷”,他的語氣突然變冷。
到底是我不喜歡還是你不想說啊,我隻覺得此刻好累,也不想因為一個不認識的人和他置氣,我靠在他的背上,眼皮沉重,“你累嗎?”
“不累”,他說道。
我笑了笑,“如果你累了就把我放下來,我先睡會”。
“好”,他答。
我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好像說了句,“別把我一個人丟下了”,至於他會不會答應我就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來時,四周一片漆黑,映入眼簾的是身旁安靜坐著的美男,真別說,看著確實很養眼。不過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面前的一團火,深情專注。我很好奇他在看什麽便轉頭去看,火堆旁還在考著什麽,一大塊,現在突然覺得聞著挺香。
或許是聽到我弄出的動靜,他轉頭看我。“那是什麽呀?”我一邊問他一邊咽口水。
“鹿”,他說著便將那鹿取了下來坐回來。我趕緊起身,不客氣地衝上去拽了條腿,熱乎乎的,並不燙,看來是早就烤好的,而他這麽久沒有吃東西卻還在等我醒來。我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便大口啃了起來。
“嗯,真不錯,想不到你還有這手藝”,我邊啃邊誇他。
他吃東西一慣斯文儒雅,細嚼慢咽的,還將水袋遞給我,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是我知道其實他挺會關心別人。
我啃了大半個鹿腿才算飽,可能是太久沒有好好吃東西了,再加上失了很多血,現在總算又恢復了原先的精力充沛。再看看曲赭汐,額,我真懷疑他其實是個姑娘,一共也沒見他吃幾口,難怪這麽瘦。我看著自己面前沒剩多少肉的鹿腿,覺得挺尷尬,“你吃那麽少,能吃飽嗎?”
他看了看我,那眼神雖然淡然無波,但是總讓我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然後他搖了搖頭,又拿起一邊吃剩下的鹿腿,優雅地吃起來。
他花了很久才把手中的鹿腿全部吃完, 我就說吧,他肯定很能吃的,我倆都這麽熟了,還不好意思。
後來我又靠在他身邊美美地睡了一覺,他把外衣披到我身上,被我拒絕了,他本來穿的就薄,剛剛已經把衣服給我蓋了那麽久,他身上此刻冰涼,我不知道他是凍得還是本身身上就這樣冷,再加上他的傷,我可不想他再因為我發生什麽意外。還好他隻堅持了兩下就把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可是早上醒來時,他的外衣怎麽又到了我身上?
“你感覺好些沒?”,昨天夜裡他又被凍了一夜,我真擔心他會出什麽問題。
他看起來除了臉色白了些,真難看出他其實是個病人。當然他的臉本來就白淨,真是想不透,他一個將軍常年征戰沙場、風吹日曬,怎麽還能長成這般謙謙君子呢?老天太不公平,對他如此厚愛,而我,我怎麽總覺得以我的脾性根本就不適合這張臉,所以才會越活越醜。
他只是搖了搖頭算作回答,也不吭一聲。
我還以為他又像昨天一樣,有什麽都憋著,就連吐血都忍著不讓我知道。我急了,追上他的腳步,說道,“你是不是內傷又發作了?這可怎麽好?不行,這次說什麽也不能讓你和我一塊了。”
他看著我,一副無奈的表情,“放心,我沒事”。
我無言,沒事你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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