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饅頭山山谷,日軍第六師團第九師團臨時指揮部。
"八格牙路!"
雙眼布滿血絲,胡子拉渣的稻葉四郎正暴跳如雷。
今天已經是上山的第四天了,按軍部部署,接應的第156師團、157師團此刻最少應該已經到達南昌,但軍部剛剛來電,因為沿線的鐵路被支那軍遊擊隊破壞嚴重,行軍遇阻,援軍至少還要三天才能到達萍鄉。
這讓稻葉四郎和中川廣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彈藥不足,藥品短缺,糧食已經只能維持兩天了,一萬多人的部隊困在這個山頭上,每天遭受幾輪炮襲,槍聲整夜響個不停,吃不好睡不成,是頭豬都會發狂,更何況驕傲的大日本帝國武士,早知道就不指望增援了,拚死殺開一條血路,興許現在已經在萍鄉睡安穩覺了。
"稻葉君,接受現實吧!不就多個三五天嗎?岡村君不是答應立即派飛機進行空投嗎?只要彈藥糧食充足,依仗饅頭山的天險,就算守個十天半個月,我相信都不是問題,大日本皇軍是不可戰勝滴!"中川廣安慰道。
稻葉四郎剜了中川廣一眼,無限落寞地說道道:"中川君,想我們當初打上海,戰南京、攻武漢,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隻殺得支那軍一路丟盔棄甲血流成河,可今天,我們居然會被支那軍圍困在這個方寸之地,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是皇軍不夠勇敢了嗎?還是支那軍已經變得強大起來?"
中川廣道:"不是皇軍不勇敢,也不是支那軍突然強大,我們這一切都拜蔣浩然這個惡魔所賜,不得不承認,此人的戰術之高,完全不在我們這個層次,他仿佛總能洞察先機,我們每走一步,他都能先預見到,你說,要是我們坑道作業再晚個幾小時被蔣浩然察覺,整個大小尖嶺的堡壘就飛上天了,哪裡會有皇軍的這一路潰敗?"
"是呀,蔣浩然真是個恐怖的對手,只怕這次······"
稻葉四郎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突然響起了刺耳的尖嘯聲,隨即"轟轟轟!"炮彈爆炸聲響成一片。
"八嘎!"稻葉四郎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倒也沒有慌亂,因為這樣的轟炸每天都有幾次,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指揮部設在山背的死角,炮彈幾乎難以轟炸得到。支那軍以為就每天這幾輪轟炸就可以摧毀皇軍的戰鬥意志,最終繳械投降,簡直是做夢。
當初選擇饅頭山作為固守待援的陣地,稻葉四郎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別看饅頭山這名字俗氣也不凶險,高也不過四五百米,事實上,它雖然形似饅頭匍匐在大地上,但後面是一處懸崖絕壁,高達七八百米,人畜根本無法攀岩。三面山勢都很陡峭,易守難攻,最主要的是山ding有一個天然盆地,水源不缺。只要彈藥糧草充足,支那軍要想攻下來也必須付出龐大的代價。
十分鍾的炮襲剛剛停止,一個滿臉煙熏火燎的傳令兵就慌慌張張衝進指揮部,結結巴巴地報告:"師師團長閣下,支支支支那軍開始進攻了·······"
傳令兵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稻葉四郎一巴掌掄翻在地,支那軍進攻而已,值得你如此驚慌失措?實在是有損皇軍威嚴,簡直是皇軍的恥辱!
稻葉四郎和中川廣帶著一群參謀衛隊大步踏向前沿。
前沿硝煙彌漫余火未盡,環形工事裡的皇軍工兵勇士們正在加緊修築垮塌的工事,醫護兵有序地將傷員帶離戰場,步槍機槍子彈已經上膛,一切都有條不紊嚴陣以待,讓稻葉四郎和中川廣感到無比的欣慰,皇軍並沒有被眼前的困境嚇到,精銳部隊的口號不是喊出來的,是打出來的。
山下,密密麻麻的兵分三路,每路兩千余人,從三個方向向上推進。
稻葉四郎一眼就看出的隊伍裡有大量的新兵,他們沒有戰術動作可言,行動遲緩呆滯,惶惶恐恐慌慌張張,甚至還出現手裡的槍械時不時的走火,如果不是他們的長官壓製,恐怕他們趴在地上就不會再起來了。
"不知死活的支那豬,就憑這樣的烏合之眾也想拿下皇軍的陣地?"稻葉四郎恨恨地罵道。
中川廣接過他的話說道:"看來蔣浩然在這次戰役中傷亡也很慘重,要不然也不會將這些沒有進過任何軍事訓練的新兵押上戰場,稻葉君,天不滅皇軍啊!就這樣的部隊,就算一年半載也休想拿下皇軍的陣地!哈哈哈······"
山上響起了稻葉四郎和中川廣放肆的笑聲。很快,他們的笑聲再次響起,因為支那軍在皇軍第一輪掃射之下沒堅持到五分鍾,就全線潰退,抱頭鼠竄般逃離戰場。
整個饅頭山上頓時響起了皇軍勇士們的歡呼聲,壓抑太久,他們太希望這樣的歡呼來鼓舞士氣、宣泄士兵們的恐懼感。
但很快,他們的歡呼聲還沒有停止,支那軍的進攻又開始了,他們大部分衣著乾淨光鮮,明顯不是剛才的部隊,但依然是一群新兵無疑。
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裡,支那軍快速進攻、急速潰退,連續反覆了五次。稻葉四郎總算從中看出了些門道,頓時惹得他勃然大怒,跳起短小雙-腿破口大罵:"八嘎,可惡的支那豬,良心大大的壞,他們居然在利用皇軍勇士練兵!我英勇的大日本帝國的武士,居然被這群低賤的支那豬用來練兵,恥辱,這是皇軍莫大的恥辱!八嘎!八嘎······"
的進攻仍舊在繼續,前沿後方的一片小樹林裡,剛剛從陣地上退回來的將士在這裡休整。
人多嘴雜顯得小樹林熱鬧非凡,大家談的都是剛才在戰場上的種種,這個說我都看見小日本的臉了,一槍過去,呵呵,子彈不知道飛哪裡去了!那個說,我身邊一個慫包軟蛋,屎尿都嚇出來了,把我給臭得,嘖嘖! 更多的是老兵在言傳身教,指著對面清晰可見的進攻隊伍,指導自己的徒弟該怎麽衝鋒、怎麽撤退、怎麽利用有限的環境躲避敵人的子彈、炮彈,凡此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