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遠征軍的戰壕裡此刻已經火光衝天,遠遠望去就是一條火龍在前方翻滾,但對於視線來說好像並沒有多大的作用,不管中島今朝吾如何努力,依然一無所獲。
“命令,搜索小隊即刻上前偵查,探明敵人真示意圖?”中島今朝吾嚎叫起來。
傳令兵轉身離去,中島今朝吾的眼神也迷離起來,眼前的遠征軍突然撤退,這在他看來很不正常,雖然第一道防線已經落在皇軍手裡,但孟拱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沒有道理就此放棄,這也不是蔣浩然的作戰風格。
陰謀,一定是陰謀!中島今朝吾如是想。
但參謀長中澤三夫不這麽認為,在他看來,此時孟拱的守軍第七十五軍一就是一支殘軍,防守力量本來就薄弱,丟了孟拱最有利的高地之後,遠征軍已經失去死守的意義,負隅頑抗下去只能徒增傷亡。
此時的遠征軍一定知道,皇軍的後續部隊明天就會開始全面進攻孟拱,絕對的製空權,再加上倍數於他們的步兵、坦克,一路對他們形成碾壓的態勢,此時不走,一旦天亮,他們能最後撤退的機會都將喪失。所以,此時撤退是最明智的選擇。
這也很符合蔣浩然的狡猾,此時收縮兵力,全力鞏固英多防線,他們還有一線生機。中澤三夫甚至大膽地估計,剛剛對面的山谷中極有可能是有部隊空降了。空降部隊受兵力、場地、空運能力等諸多因素影響,絕不可能太多,最多三四千人了不起了,這點人用來進攻奪回高地明顯不現實,用來掩護撤退倒是一步好棋。
“喲西!”中島今朝吾對中澤三夫投出了讚賞的目光,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也完全符合遠征軍當前的困境,除此之外,還真不看不出遠征軍的前途在哪裡。
傳令兵很快回來報告,搜索小隊已經進入了遠征軍的戰壕,他們的確已經全面撤退,戰壕裡看不到一個人,連帶不走的物資都淋上汽油燃燒了,看來是走得匆忙而徹底。
中島今朝吾頓時面露喜色,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正猶豫著要不要命令部隊全力追擊的時候。
突然,他仿佛聽到了什麽,回頭望向北方,凝神細聽了一下,沒錯,他聽到了天空中有機器的轟鳴音,是飛機無疑。
皇軍的空軍基地在曼谷,屬於南方,自然不可能從北方出現,唯一可能就是之那人的空軍有來了,就不知道這次又要空投什麽?
中澤三夫神情篤定,堅持自己的分析沒有錯,之那人剛剛投放了空降兵,此刻應該為英多提供武器彈藥等物資,積極備戰了,一旦皇軍逼近英多,馬上就是三面圍困,白天皇軍全面控制著製空權,他們能選擇的,也就利用晚上的時間為抗戰進行物資空投。
中島今朝吾也深以為然,命令傳令兵急速通知幾個聯隊長到指揮部開會,馬上制定追擊方案,同時通知後方的部隊隨時準備跟進,建功立業的時候已經到來。
須臾,通知的各聯隊長還沒有到,天空中的飛機倒是密密麻麻地出現了,雖然月光暗淡,能看見的也就是黑乎乎的小點點,但巨大的轟鳴音響著,沒有人會以為是飛鳥。
飛機在中島今朝吾的注視下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中島今朝吾臉上的表情卻慢慢地越來越不對勁,隨即竟然完全扭曲變形,突然發出聲嘶力竭的喊叫聲:“八嘎,是戰鬥機,是戰鬥機!防禦防禦,隱蔽隱蔽,快快滴!”
隨著中島今朝吾到達驚叫,無數的黑影湧向戰壕,中島今朝吾也邁動著小短腿,急速向前奔跑,圓滾滾的身體剛剛滾進戰壕,頭頂上就響起了淒厲的航彈破空聲,隨即雨點般的航彈“轟轟轟”地在陣地上炸開,瞬間就連成一片。
運輸機的體積比戰鬥機大,速度也比戰鬥機慢,經驗豐富的老兵都能在遠距離就分辨出來,就更別提中島今朝吾這樣的戰爭狂人了。
但就算他提前獲知,也已嫌太晚,在沒有任何防范下,飛機密集的航彈轟炸,機槍機炮肆意的一路橫掃,皇軍這輪傷亡不可避免。
而且,從航彈的聲音和爆炸區域不難看出,天空中不但有戰鬥機,還有重型轟炸機,因為戰鬥機最多在機翼下方懸掛兩枚60磅的航彈,但陣地上轟炸的航彈裡,恐怕五百磅的航彈都大把地往下砸,這是要把孟拱高地炸低幾米的節奏呀。
從轟炸開始,指揮部的警衛部隊就把中島今朝吾、中澤三夫等一眾參謀將領,飛快地塞進防炮洞,什麽人都可以死,他們可還得留著。
短暫的時間裡,日軍的指揮系統已經癱瘓,但這對於日軍常設師團的老兵來說,根本無關痛癢,這種突發情況,他們根本不需要指揮就能應對。 防空機炮、機槍已經自行開火,其他戰鬥單位自行尋找有利地形隱蔽,沒來得及跑、沒來得及躲,挨到炸的,只能怪你腿短了,或是運氣不好。
轟炸持續了十幾分鍾才停止,天空中沒有了飛機的轟鳴音,中島今朝吾、中澤三夫一行,在警衛連刨帶挖的幫助下,才從防炮洞裡鑽出來,一個個都毫不了例外地灰頭土臉。
眼前的一切頓時讓他們都傻了眼,彌漫到達硝煙裡,到處是未燃盡的余火,剛剛修繕一新的戰壕已經完全被填平,取而代之是一個個巨型的彈坑,陣地上到處是士兵的殘肢斷臂,一地的傷兵鬼哭狼嚎,聲音淒慘得讓人不禁心底發毛,疑似進了地獄。
中島今朝吾此刻才頓悟,遠征軍撤退完全是為了給轟炸清理戰場,絕不是中澤三夫說的放棄孟拱,收縮兵力鞏固英多,而戰壕裡燃燒的火龍,也絕不是帶不走的物資,而是為飛機提供地面引導,可惜自己明白得太晚了。
“八嘎,你不是說之那人是在撤退嗎?信誓旦旦的,我居然就相信了你這頭豬!”中島今朝吾緊緊地抓著中澤三夫的衣領,差點就把他提得雙腳離地,瞪大著眼睛齜著牙,仿佛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