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指揮部的大門，蔣浩然就看見小刀哭著一張臉站在門口，看到蔣浩然也只是挺了挺胸，一張臉轉向別處，根本不看蔣浩然，看來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悶氣。

　軍裝已經換了，變成了國軍陸軍常服，土黃色的軍裝，肩膀上掛的是少尉軍銜，雪狼特戰隊出來的軍銜都很高，小刀雖然從軍時間不長，但一進部隊就是少尉。腰間扎著武裝帶，武裝帶上別著把小巧的手槍盒子，胸前還背著一個皮質的彈夾袋，AK47斜背在背上，加上小刀身高也不矮，足有一米七三，膀闊腰圓的，其實看起來也蠻威武的。

　不過，和雪狼特戰隊的作戰服比起來，這身還真是不夠看，而且也比不上遠征軍身上的美式、英式軍裝，也難怪小家夥看不上眼。

　蔣浩然也不理他，抬腿就走，小家夥亦步亦趨地跟著，大概也知道勤務兵該幹什麽。

　沒走幾步，蔣浩然就聽到小刀在身後輕聲說道:“總座，您看能不能讓我把軍裝換回來，這身衣服穿在身上渾身不自在。”

　蔣浩然回頭看著小刀的時候，小刀正用力地扯著領口的風紀扣，脖子四處轉動，活像一隻烏龜，蔣浩然強忍著笑，沒有搭理他，繼續往前走。

　誰知沒有幾秒鍾，小家夥又說話了:“總座，您看這樣行不行，我隻換上衣，褲子我就不換了。”

　蔣浩然回頭怒罵了一聲:“你哪裡那麽多廢話，不行！”轉過頭去就不禁掩嘴隻笑，這小家夥的嘴還真是碎，隻換上衣?這主意也只有他能打出來，上面穿著雪狼特戰隊的作戰服，下面穿著陸軍軍褲，哪得成什麽樣?想著都滑稽。

　被蔣浩然一呵斥，小家夥倒是老實了，蔣浩然進了情報處的大門，小刀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只是依然苦著一張臉。

　辦公室裡，剛上任的情報處處長葉開正在伏案處理文件，剛剛的軍事會議他這個處長當然必須參加，散會後的情報匯總。核實工作必須馬上完成，這麽大的戰役，情報部門的工作量是大到無法想象的，所以他身上的擔子也不輕。作為情報處的處長，警覺性當然也不低，蔣浩然剛剛進入辦公室，葉開就有所察覺，猛然抬起了頭，滿臉嚴肅，情報處可是一個特殊的部門，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不敲門就進來了?

　一抬頭，卻發現眼前是蔣浩然，葉開臉上當即堆滿了笑容，連忙起身道:“總座，您來了！”

　“嗯！”蔣浩然點點頭，打量著眼前的葉開，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蔣浩然還是不自覺地多看了幾眼，他倒想知道，能讓莊富國把情報處處長職位交給他的人有什麽過人之處，不過讓他很失望，葉開年齡應該三十歲不到，個子不高，約莫一米六五，眼睛不大鼻子不高，整張臉看上去十分普通，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如果一定要說個特別，那就是人看上去挺精神，也很乾淨，一身中山裝穿在身上很平整，看不到皺褶，風紀扣扣得嚴嚴實實，小腦袋上頂著個板寸頭，除了這些，一定是屬於丟在人群找都找不到的那種人。

　“總座，有什麽不對勁嗎?”看蔣浩然望著自己的臉不說話，葉開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臉，奇道。

　“哦，沒有。”蔣浩然尷尬地收回目光，在身邊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下去，說道:“葉開呀，軍委會的作戰計劃看了沒有?”

　葉開離開辦工作，從茶幾上拿出一隻白色的瓷杯，給蔣浩然泡了一杯茶，道:“總座，請喝茶，明前的龍井。作戰計劃我看了，倒是很完善，可行性極高，不過，第五戰區這種打法，八路軍可就沒有活路了。”

　蔣浩然當然知道軍委會的計劃就沒有打算給八路軍活路，他倒想看看葉開有什麽本領，故意問道:“怎麽會沒有活路，這樣八路軍駐馬店的側翼就更安全，日軍根本分不出兵力支援駐馬店，也給八路軍襲擊六安創造了條件，這不很好嗎?”

　葉開望著蔣浩然諱莫如深地一笑，大概看出了蔣浩然的用意，卻也沒有點破，回答道:“從信陽到六安四百多裡，從駐馬店到六安六百多裡，距離上八路軍不佔優勢，第五戰區有近二十萬大軍，八路軍充其量十三萬，面對的敵人壓力雙方幾乎相等，但第五戰區還有第一戰區這個強援，關鍵時刻可以騰出手來放手一搏，裝備上就更不用說了，八路軍差得不在一個層面，如果第五戰區利用八路軍擋在身後的優勢，先行向六安發起進攻，八路軍除了認輸再無其他路可走。”

　蔣浩然微微點頭，一個搞情報的，能看到戰爭的這一層已經屬於不易了，這個葉開倒也不是泛泛之輩。當然，蔣浩然到這裡來的目的決不是考葉開來的，喝了口茶，蔣浩然慢條斯理地說道:“那倒不一定吧?”

　葉開眼睛放光，急問道:“啊，總座有什麽不同的看法嗎?”

　蔣浩然當然知道葉開的身份， 而葉開也知道蔣浩然在這次戰役中起到的作用，兩人雖然好像同事一般地聊天，但葉開清楚得很，蔣浩然在向他透露什麽信息。

　蔣浩然笑而不答，起身背著雙手走向門外，快出門時嘴裡突然喃喃地說道:“千軍萬馬堵金寨！”旋即快步出門而去。

　“千軍萬馬堵金寨?”葉開反覆念叨著這句，絲毫不知道玄機在哪裡，又走到牆壁上的地圖前，望著金寨這個地名發了好一陣子的呆，依然沒有找到要領，但他知道蔣浩然不會無緣無故地來這麽一句，一定是關系到八路軍眼前的這場賭約的，所以，他匆忙地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一一鎖進身後的大保險櫃裡，旋即很快出門。

　從情報處出來，蔣浩然也沒有回指揮部，徑直走向大院，小刀嘟著嘴像一根尾巴一樣跟在蔣浩然身後。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摸了摸肚子，又抬腕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喃喃道:“難怪覺得有些餓了，原來已經八點多了。”說完，蔣浩然回頭看了小刀一眼，笑道:“走小子，帶你去我家吃飯去，嘗嘗你嫂子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