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吃飯的家夥當然隨身帶著。”李上將接過話題答道,隨即朝門口喊了一聲,一個中校參謀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按李上將的要求,從包裡拿出一張區域地圖,攤開在茶幾上,隨後退出去。
蔣浩然端詳了地圖數秒,指著信陽兩字道:“兩位請看,從信陽至六安,全程四百多裡,中間途經光山、商城、金寨三個主要的縣城,都屬於日軍佔領區的安全地帶,兵力都不會太多,了不起就是中隊、大隊級別的日軍,大多數會以偽軍為主,進攻的難度並不大,但一旦開戰,合肥、六安的日軍肯定會全力支援,大型的爭奪戰會在商城展開,此時拿下商城依然不是大問題,因為倉促間日軍能集結的部隊也不會太多,少量的援軍根本擋不住有預謀成規模的大進攻,但此時絕不能輕易貪功冒進,宜等陝西境內的第一戰區部隊進入信陽之後,再徐徐圖之,既保證了信陽側翼的安全,也沒有違抗軍委會的命令,進攻過程中受阻這誰能保證,是不是?至於六安,當然要打,時機就在武漢的日軍開始呈現敗跡,意圖撤退的時候到來。”
李上將一臉困惑,道:“撤退的時候?要知道日軍的素養絕不是我們軍隊可比擬的,他們就算撤退也有條有理、忙而不亂,絕不會出現兵敗如山倒的局面,而且一旦他們撤退,整個六安外圍的兵力一定多如牛毛,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怎麽可能打下六安?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打下了六安,敵人的援軍和退兵還不把我們包成餃子?”
蔣浩然微微一笑,道:“哎呀李叔叔,您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就轉不過這個彎嘞,要打到敵人撤退,我不說一個月,起碼二十幾天肯定是要的,第一戰區的部隊就算是蝸牛也該到了,有了第一戰區部隊給你撐腰,您將部隊推進到金寨總沒有問題吧?再說了,我說的時間是在敵人意圖撤退之時,在敵人撤退之前。正如您所說的,日軍就算撤退也不會出現兵敗如山倒不可控制的局面,而是有序撤退,所以前期兵力不會太多,從日軍開始往羅田、英山一帶集結,到撤退到六安,這其中起碼得有兩三天的時間,您從金寨大兵壓境打下六安應該不困難吧?至於部隊會被包成餃子?您錯了,日軍才是餃子,第一戰區的部隊抵達信陽,您的第五戰區所有部隊就可以全線往六安方向推進,第九戰區在敵人身後,我第四十集團軍在敵人右側,與您部成掎角之勢,隨時可以策應,您說您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李上將的臉上終於多雲轉晴,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剛想開口,陳晨卻插了一句:“這樣時間上是不是太遲了,別到時候被八路軍鑽了空子,讓他們先打下了六安,那德公身上的責任就重了?”
李上將附和道:“對,這也是我所擔心的。”
蔣浩然面帶笑容望著兩人沉默不語,給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陳李二人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催促蔣浩然解開謎底。
恐怕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這正是蔣浩然所要的結果,而且此時他絕不是在賣關子,而是在醞釀怎麽把這個彌天大謊圓過去,好半天他才慢悠悠地說道:“八路軍不是神仙,兩萬人馬缺槍少彈,要擋住日軍的援兵已經十分困難,怎麽可能分兵攻打六安,當然,他們既然能接下這個賭約,就一定會有所打算,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們能利用的也就是鄂豫皖地區的敵後隊伍來做這個事情,你們也知道,八路軍的正規部隊裝備已經夠落後的了,但那些人比起正規部隊來簡直不在一個層面,聽說是三五人才有一條槍,每條槍的子彈不足五發,炮火就不用說了,根本沒有,軍事素養更是跟個農民差不了多少,你們說憑這樣的隊伍能打下一座敵人至關重要的縣城嗎?別扯淡了,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有這個能力,而且來得也是八路軍的主力部隊,但八路軍拔個據點、端個炮樓可能還行,攻城拔寨?呵呵,他們恐怕還沒有這樣的牙口。就算有,再怎麽說也總得一兩天吧,一旦聽說他們有所行動,從金寨到六安已經是遲尺之遙,借著他們在敵後騷擾,大兵壓境一舉拿下六安是否更容易?”
蔣浩然層層分析下來,有理有據,讓人不容置疑,兩人都是連連點頭,一副受教的樣子,李上將更是喜形於色,如獲重負。但他們不會想到,蔣浩然所說的這因素,都是在八路軍只有兩萬正規軍的前提下,是你們情報工作做得太差,將來出了什麽偏差,那也怪不到他頭上。
接下來的時間, 三人就眼前的戰局進行了一番美好的暢想,各抒己見十分投入,連陳依涵回來,將買來的香煙放在茶幾上,都沒有人察覺,輕松融洽的氣氛讓屋裡不時傳出一陣陣爽朗到達笑聲,直到李儀前來喊他們入席吃飯,這種熱鬧的場面才短暫收場。
但沒有維持多久,幾倍白酒下肚,他們一個個更興奮了,話也更多了,聊的當然還是戰爭,讓一旁的李儀不禁搖頭,低聲跟陳依涵說道:“這些男人呀,天生好鬥,一聽說有仗打,你看看一個個都興奮成什麽樣子了,你老爸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興奮過了?”
陳依涵卻癡迷地望著蔣浩然,隨口答道:“浩然才不是好鬥,他是為了匡扶正義驅除韃虜,為了解救這個苦難深重的民族。”
“好好好,就你們家浩然境界高,我跟你說丫頭,這次趁著蔣浩然回來了,你得抓住機會,趕緊催他把你們的婚事辦了,這沒名沒分的算什麽事,你老媽我已經在這個上面摔了一跤了,你可不能再步老媽的後塵“
李儀說起這個就開始喋喋不休,但陳依涵俏臉一紅,低頭猛往嘴裡扒拉飯粒,不再吭聲,母女倆的談話絲毫沒有影響到桌子上的三個男人,推杯換盞高談闊論依然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