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英多。
英多西城門,遠征軍副總司令兼第五軍軍長羅卓英上將帶著第22師師長廖耀湘、第96師師長余韶,乘坐兩輛吉普車一路風馳電掣地進城,緊隨其後的只有隨身衛隊兩百多人。
因為蔣浩然昨晚就已經乘坐火車趕往英多,羅卓英也不敢怠慢,帶著所部連夜開往英多,但兩條腿畢竟沒有火車快,蔣浩然昨晚上半夜就已經進城,他們緊趕慢趕也到今天早晨才到達英多城外。誰知道他們剛到,司令部的命令也來了,命令部隊就在城外安營扎寨,師長以上的軍官立即到指揮部開會。
這都到了英多城外,部隊卻進不了城,隻把羅卓英等一眾將領搞得一頭霧水,但也不敢不執行命令,安頓好部隊,即刻進城。
緬甸的城市大多都地處叢林中,沒有高深的城廓,基本上看不到叢林,道路兩邊都是房屋建築了,這就算是進了城。
進城沒多久,羅卓英就發現前方200師師長戴安瀾正在路口徜徉,顯然是來接自己的了。
兩輛吉普車在戴安瀾面前停下,警衛趕緊上前拉開車門,羅卓英走出吉普車,戴安瀾也趕緊上前挺身敬禮。
禮畢,羅卓英道:“海鷗老弟,總座這是幹嘛,兄弟們都到了城外了,連續急行軍幾天幾夜,怎麽也得讓兄弟們進城吃口熱飯,洗個熱水澡、睡個安穩覺不是,這全堵在城外算個什麽事?”
戴安瀾抬手四處一指,道:“副總座,看到這些安民榜沒有?總座這是怕將士們擾民,所以讓部隊駐扎在城外,昨晚29師有個排長帶著幾個士兵闖進了一戶老百姓家裡,也就想吃口熱飯、洗個熱水澡,結果被總座一聲令下就給槍斃了,所以啊,還是不要進城的好!”
“啊,總座這是要幹什麽,在緬人眼裡,我們本來就是‘侵略者’的身份,未必總座還要學日本人搞什麽懷柔政策?”羅卓英奇道。
戴安娜道:“八成是,昨晚總座就找來一個叫什麽孫碧仁的華僑,據說是原緬甸華僑商會的會長,連夜就組建了英多臨時政府,縣長雖然是緬甸人,但大權基本掌握在孫碧仁手裡,也就是一個傀儡政府。
“看來總座這是準備在緬甸長治久安了。”羅卓英喃喃道,一雙眼睛四處掃視,發現街道上的緬民雖然望著他們目光躲閃,臉上的表情複雜,但還真沒有害怕逃竄的,各家商鋪也打開門做生意,盡管商鋪裡的貨物不多,但沒有開門的還真沒有幾家。
甚至在不遠處,羅卓英還看到了一個施粥點,幾個遠征軍士兵正在熱氣騰騰的大木桶裡掄杓子,每個木桶前都排著長長的隊伍,盡是端著鍋碗瓢盆的緬甸百姓。
戴安瀾顯然發現羅卓英看著布施點皺起了眉頭,遂道:“日本人走的時候,把老百姓的糧食都搶走了,所以總座命令部隊每天施兩次粥,而且這粥還不能太清,要插得起筷子。”
“啊,我們的糧食也不多,照這樣下去,幾天時間我們就會斷糧,總座這是怎麽想的?”羅卓英驚道。
“呵呵,我問過總座,但總座讓我別操心,糧食會有的,他還命令我安排好部隊休息,明天就準備開拔。”
“明天開拔?開去哪裡?”
“他沒說,不過我想,眼前在我們面前的,就只有日軍的第二師團,搞不好總座準備讓我們追擊日軍第二師團?”
“追擊第二師團?”羅卓英又皺起了眉頭,日軍第二師團可是日軍十七個常設師團其中的一個,戰鬥力不容小覷,雖然在遠征軍七個師的震懾下,他們暫時退出了英多,但遠征軍彈藥和糧食都不多了,能不與他們開戰正好,怎麽還準備趕上前去招惹他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羅卓英是越來越看不懂蔣浩然了,但當即也沒有多說什麽,隻命令戴安瀾前面帶路,他們這就剛往指揮部。
幾輛吉普車在街道上疾馳,轉了幾道彎,很快就進入了一個大院,裡面有寬闊的停車坪,假山流水、盆景園藝,一棟三層歐式風格的別墅聳立,這裡就是遠征軍的臨時總指揮部,據說這裡曾經是英國某個爵士在緬甸安的家。
順著一條紅毯走進別墅,兩邊的警衛立即拉開大門,大廳裡人頭攢動,所有的家具已經搬空,在大廳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型沙盤,一張巨幅地圖也掛上了牆壁,但屋內多彩的織物、精美的地毯,精致的法國壁掛,風格豪華、富麗,充滿強烈動感效果的裝修依然在默默訴說它曾經的奢華。
士兵一聲悠長的“副總司令到”,讓屋裡人開始側目,並紛紛上前敬禮寒暄。
“尤青兄!”蔣浩然更是老遠就舉起手打招呼,根本沒有一點總司令的架子,一路打著哈哈就上了前,一把握住羅卓英正準備敬禮的右手,道:“怎麽樣,這幾百裡地一路狂奔的,沒有把你這幾根老骨頭折騰散架吧?”
“放心吧總座, 我這幾根老骨頭硬朗這勒!”羅卓英說著就拍起了自己的胸膛,隨即又說道:“要說還是總座這招瞞天過海厲害,愣是嚇得小鬼子夾起屁股就開跑,這在中國抗日戰場上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先例,整整一個師團居然被嚇跑了。”
“呵呵呵,這也得虧你們行動迅猛,如期到達了霍馬林,在加上史迪威將軍策動英軍支援,否則日軍還真不會這麽容易被嚇倒。”蔣浩然笑道。
“呵呵呵,那是!”羅卓英一張老臉頓時就神采飛揚起來,顯然十分受用,但這種神色也只是在他臉上一閃而過,馬上就向蔣浩然翹起了大拇指,盛讚他鬼神莫測之機,促成了這次大捷。
蔣浩然顯然不喜歡這種相互之間的客套,盡管羅卓英未必就不是誠心的,但他骨子裡有種天然的反感。
寒暄兩句,蔣浩然一指作戰沙盤,很快就進入正題。
雖然日軍暫時退出英多,但並不能說明英多就此安全了,相反,蔣浩然覺得這是日軍在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