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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他娘的！”姚孟林叫罵了一聲，悻悻地丟下丟下機槍，沒有槍架，打出去的子彈根本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簡直就是浪費子彈。

　眼見敵人的擲彈和九二步兵炮的炮彈越來越多地砸到陣地上，而且敵人也離前沿陣地越來越近了，進攻也越來越猛了，損失了一挺重機槍，就意味著這個區域的火力大大的降低，敵人馬上就會發現，隨即見縫插針就會從這裡撲上來，姚孟林立即嚎叫起來。

　“傳令兵！”

　身邊一個士兵馬上停止射擊，從戰壕邊站起來，跑到他的面前，挺身答到。

　“立即命令炮排一個基數急速射！”姚孟林道。

　“是！”傳令兵挺身應諾，快速轉身離去。

　炮排有四門六零迫擊炮，但彈藥只有標準配置兩個基數，姚孟林舍不得用，原本指望能從團部得到點支援，但田龍不買他的帳，現在形勢緊急，姚孟林隻好把壓箱底的火力拿出來了。

　四枚炮彈很快升空，在敵人的陣地上炸出了四朵璀璨的火花，熊熊的火光中，可見到處是人影攢動，日軍的密集度超出了姚孟林的想象。雖然河灘上雜草叢生，燃燒的雜草不少，但畢竟是夜晚，能見度並不高，遠端如果沒有強光，根本看不清楚，幾發炮彈未必能給日軍造成多大的殺傷力，但至少是看清了日軍後續的兵力還源源不斷向前推進，看來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趁著炮彈轟炸，姚孟林開始擺弄著被炸壞的馬克沁重機槍，但好像並沒有找到什麽合適的辦法，好好的一挺機槍成了擺設，讓他懊惱無比。

　打在敵人陣地上的炮彈很快就停止了，四門炮一個基數的炮彈就是四百枚，聽起來好像是不少，但優秀的炮手一分鍾就能發射十幾枚炮彈，而且戰場區域這麽大，四門炮如果不是急速射的話，根本起不到壓製的作用，所以還只有幾分鍾，幾百枚炮彈就全砸光了。

　不單隻炮兵轟得不過癮，姚孟林一抬頭，發現炮襲停止了，立即就嚎叫起來:“怎了，這就完了?”

　但根本沒有更多的時間容得他叫罵，他很快就發現日軍並沒有因為剛剛的炮襲而有所減少，反而以更密集更快的速度朝前推進，而在日軍後方，大量的九二式步兵炮隨即就向自己的陣地上開炮，日軍頂著炮彈衝鋒的意圖十分明顯。

　姚孟林隻覺得口乾舌燥，不自覺地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快速沿著戰壕一路呼叫，提醒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敵人這次的進攻會異常猛烈，同時也檢查一下部隊的傷亡情況，雖然敵人的炮彈不時在他身邊爆炸，但他總能提前趴下躲避，身材高大也並沒有影響他的靈活度，巡視一圈回來，喉嚨都有些嘶啞了，但體力依然超常，一邊指導士兵射擊，還不時抽空舉起手槍在戰壕邊啪啪開上兩槍，上躥下跳的生龍活虎。

　但戰場的局勢不會因為他精力充沛就會變得更好，隨著部隊減員增大，敵人的炮火也越來越來越猛烈，戰壕裡的壓製火力更是越打越少，形勢是一路急轉直下。

　此時離田龍規定的一個時辰還差半個小時，敵人的推進卻百米都不到了，姚孟林感覺日軍隨時都有可能發起衝鋒，而一旦日軍衝上來，局勢是無法逆轉的，就現在全營還剩下不到一半的兵力，根本不可能靠拚刺把日軍趕出去，這第一道防線算是妥妥地破了，第一營也該全軍覆沒了。

　“命令炮排打光所有的炮彈，老子不過了！”姚孟林再次嚎叫起來。

　很快，炮彈再次在前沿炸開，敵人借助有限的掩體匍匐，攻勢算是得到暫時緩解。

　姚孟林立即命令除了輕重機槍手，其他所有人準備好手榴彈，他預感炮襲停止的下一秒就會是日軍發起衝鋒的時候。

　田龍到底沒有對前沿不管不顧，炮排的炮彈剛打完，團部炮連的炮彈也尖嘯而至，雖然隻多了兩門炮，但到底是七五山炮，遠比六零迫擊炮威力大得多，一陣地動山搖中，被炸飛的鬼子不老少。

　而且，一個排的士兵扛著彈藥箱子把姚孟林要的彈藥也送來了，前沿打得有多艱苦、有多殘酷，站在上方的田龍都能看到，也能估計到他們的彈藥還能支撐多久，關鍵時刻當然不能任他們自生自滅。但田龍恐怕沒有估計到，姚孟林居然把送彈藥的那一個排的士兵都扣押下來了。

　就在炮連加入炮襲的時候，日軍的小口徑火炮也沒有閑著，密集的炮彈如雨點般砸向的陣地，一時間，讓整個河灘都是一片火光衝天、地動山搖的恐怖場面。

　姚孟林的預感倒是挺準確的，雙方炮襲剛剛結束，頭戴神風巾的小鬼子就嗷嗷地往前衝，第一梯隊一個步兵大隊的兵力，居然快一個小時都沒有能拿下第一道防線，這在日軍看來是極大的恥辱， 日軍已經完全等不及了，果斷發起了決死衝鋒。

　陣地上的機槍開始咆哮起來，但日軍仿佛是打不完的蝗蟲，前赴後繼往前衝，看看到了五六十米的距離，戰壕裡的手榴彈如雨點般飛出去，前沿頓時又是一陣火海，隆隆的爆炸聲中，日軍被炸得血肉橫飛、支離破碎。

　在對手彈藥依然充足的時候發起決死衝鋒，用血肉之軀衝擊鋼鐵洪流顯然不是明智之舉，但瘋狂的日軍已經顧不上了，這一輪手榴彈密集的投擲，讓日軍吃到了苦頭，死傷無數。

　手榴彈雖然沒有炮彈的威力，但近距離密集投擲簡直沒有死角，生生地構築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火牆，決死衝鋒的勢頭被遏製住，再發起衝鋒就困難了，日軍在前沿丟下了一地的屍體，又開始匍匐還擊，只是距離又近了，也算是有些成績，借助快速碼起的屍牆、臨時挖掘的單兵掩體，日軍也開始投擲手雷。

　不單是日軍殺紅了眼，此時也是進入了瘋狂狀態，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仗打成這樣已經沒有人知道怕了，一個個都只知道把槍械裡的子彈潑灑出去，盡一切可能地殺退來犯之敵，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他們唯一能活下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