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浩然和莊富國出了指揮部,門口已經有一輛吉普車在等候,開車的人是劉巧手。
兩人上了車,吉普車風馳電掣地開出了指揮部,直接出城開往了北面的山區,因為這裡靠近火車站,這一片廣袤的山林自然成了遠征軍物資囤積之所,屬於軍事管制區,情報處為了方便工作,在這裡有幾處安全屋,用來接待隱秘戰線上自己人,或是關押審問重要的敵特分子。
莊富國之所以把蔣浩然帶到這裡,是因為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要見他。
蔣浩然知道,這時候來的“客人”自然是與當前的“和談事件”有關,極有可能是延安方面派來了重量級的人物,所以也沒有多問,直接跟著莊富國就進了山。
吉普車在叢林深處一棟不起眼的農家小院前停了下來,蔣浩然跳下車,不自覺地左右掃視了一眼,雖然三面都是樹木高大的叢林,荊棘叢生,並看不出什麽了,但蔣浩然憑著過人的聽力,還是察覺了有人藏身其中,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
莊富國仿佛看穿了蔣浩然的心思,笑道。
蔣浩然點點頭,隨口問道:“來的是誰,我認識嗎?”
莊富國微微一笑,道:“老熟人,進去就知道了。”
蔣浩然抬手點了點莊富國,表示對他的賣關子不滿,但也沒有多說什麽,扯了扯身上的將軍服,闊步走向了院子。
莊富國和劉巧手並沒有跟進來,兩人靠著吉普車站立,就開始吞雲吐霧。
蔣浩然敲響了屋子正中間的大門,這是一棟有著中國風味的農家小院,三間磚瓦結構的屋子,牆體的紅磚和大門上的油漆還很新,明顯是最近半年時間修建的。
自遠征軍安頓下來,這種房子在英多隨處可見,大多都是軍隊出資修建的,用來安置大量進入英多的科技、工程、軍工等方面的專業人才及其家屬。
“進來!”
一聲雄渾的男中音響起,蔣浩然依稀覺得聲音有些熟悉,但一時間還真沒有想起是誰。
蔣浩然推開門抬腿進屋,只見屋內有兩個中年男子正從沙發上起身迎了過來。
走在前面的身材高大一身長衫,長相十分普通,後面的一個身材瘦小,一副跟班打扮。
“你們是”蔣浩然疑竇叢生,莊富國說來人是老熟人,但眼前的兩個人他可以肯定自己沒有見過,他的記憶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但凡有過一面之緣都別想逃過他的眼睛。
前面的中年男人還沒有說話,後面的小個子掩嘴吃吃地笑起來。
“林瓏!”蔣浩然瞪大著眼睛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這“吃吃”的笑聲分明是個女人,再加上一個掩嘴的動作,更加可以確定,而女扮男裝如此惟妙惟肖除了林瓏簡直不作第二人想。
“哈哈哈!”中年男人爽朗地笑起來,抬手往臉上一抹,形象陡然巨變,濃眉大眼、鼻如玉柱,不是周公是誰?
“周公!”蔣浩然再次發出一聲驚呼,這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為來的最多也就是王山虎或是於學敏,絲毫沒有想到周公居然親自來了。
“呵呵,浩然同志,我們又見面了。”周公上前握住蔣浩然本來準備敬禮的手,笑呵呵地說道:“林瓏同志說,就算精明如你也絕對看不穿她的易容術,我原本不相信,現在是不服都不行嘍,這‘千面妖姬’的雅號還真不是吹的。”
“那當然,這裡的某人還是我的徒弟呢?”已經卸妝俏面如花的林瓏搶先答道。
“就你能?”蔣浩然白了林瓏一眼,隨即轉向周公說道:“您怎麽親自來了,路上還好吧?”
周公道:“都是富國同志安排的,乘坐的是你們的飛機,一路上無驚無險。至於我為什麽來這裡來,我們坐下再說。”
周公說著一展手臂,抬腿走向了一旁的沙發,蔣浩然很自然地跟上,林瓏很有眼力地拿起地上的開水瓶泡茶,眼睛卻不時地瞄向蔣浩然,眼角眉梢都是笑,一直困擾在她心頭的結此刻終於解開了,心中的喜悅簡直是難以言狀的。
兩人落座,周公道:“國內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畢竟是第二次見面,蔣浩然已經不像第一次那麽拘謹,很自然地回答道:“基本都知道了,沒想到局勢會突然變得這麽惡劣,照情形來看,稍有不慎恐怕就會造成軍閥割據的局面。”
周公一笑,並沒有急於說話,拿出一包香煙,抽出兩根,遞給蔣浩然一根,自己叼上一根,蔣浩然趕忙點燃柴油火機幫周公點燃香煙,兩人吞雲吐霧了幾口,周公道:“想必現在有不少人建議你回去主持大局吧?”
蔣浩然吐出一口煙霧, 答道:“對,第一集團軍盧漢、第二十七集團軍楊森,還有原來第九戰區的一些師長給我發來電文,他們都有這個意思。”
“那你怎麽想?”周公道。
蔣浩然略微思考,道:“說實話,我一直在思考怎麽解決抗日戰爭之後的這場內戰,要延安和重慶達成共識和平解決顯然是不現實的,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我能在重慶政府有絕對的話語權,也就是說,只有我當選總統才能做到。所以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確是有些欣喜,覺得時機來了,以我的戰功和在民眾中的影響力,也許還真是個上位的機會?但在來的路上,我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這事來的太突然,好像一切都有預謀,都是早安排好的,已經超出了‘和談事件’的本身,更像是一場‘政治風暴’,我如果在這個時候跳進去,搞不好不但不能平息這場混亂,還會使事件變得越來越複雜。”
“好,說得好!”周公交口稱讚,道:“看來我和老毛都低估你了,你的政治覺悟遠比我們想象的要高出許多,我這次來就是擔心你經驗不足,貿然出動讓這個事件越演越烈,現在看來我們是多慮了。”